女仆好好吃了一顿饭,又回到监管室冷静了一段时间,才堪堪从那坑爹的反应中走出来。
安抚好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她也可以腾出脑袋来思考剧本中的问题了。
监管室随着女仆的心情,变成了别的形态,女仆一边看着整个房间的变化,一边随口对面瘫说,“这个地方是可以随着我的心情进行改变的,我想上次你也看到了。”
面瘫确实对那次改变有很深的印象,但比起那个,她其实对女仆的那次生气更加印象深刻。
女仆把整个监管室变成了一个像是咖啡厅一样的房间,她首先坐上了那个软乎乎的沙发,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堆零食,“吃不吃?”
面瘫其实下意识想说她们才刚吃过饭,但眼看着女仆这么放松,也就随她去了,她坐上另外一个沙发,拿着女仆塞过来的零食,听她更细致的去解构这个剧本。
“说起来,你创造出这个小妹妹,是用的杀手不太冷的梗吗?”女仆嘎吱嘎吱的咬着薯片,好像在这个时候她才想到了这些。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个剧本本身也不是面瘫写的,面对女仆的问话,她只能从久远的记忆碎片中找到那部著名电影的细节,然后点点头。
女仆也不在意她一点点迟钝,她很快就靠强大的脑补能力,想出了面瘫点头之后的心理活动。
毕竟她们也不是专职写剧本的,化用经典也很正常。
“我觉得,通过这些副本的方法,就是把这些当成一个‘故事’,只要你能体会到‘作者’想要传达给你的主题,就能猜到要怎么做可以得分了。”女仆从沙发里挤出来,捏着笔在那个本子上写字。
像是小姐和女仆,就是有关于爱情中的信任和背叛。
老板和小姑娘,是相爱相杀和生死观……
女仆曾经通过的其他副本,后面她都琢磨出了一些东西,这也是她把副本称作“故事”的理由。
她记得自己以前好像看到过很多这样的小说,小说的主角们进来,都带着一些隐秘,像是复活自己的爱人,或者是本人有特别的身份什么的。
但女仆却除了那些小说的内容之外,什么都不太记得。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个很重要的愿望,但她忘记了这个愿望是什么。
在来到这个系统之后,女仆疲于穿梭于一个一个故事,在偶有的闲暇时光,她也试图回忆起那些愿望,但事与愿违。
后来她被提拔成了监管者,在经过一次又一次几乎没有变化的日常,她似乎也很久没有再去考虑那个愿望了。
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女仆醒神,发现自己好像在那个本子上写了奇怪的东西,急忙划掉了,然后才把那那个本子竖起来给面瘫看。
面瘫从女仆低头的时候,就开始盯着她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走神。
她看到那个本子上熟悉的字迹,认真辨认了一会儿,“嗯。”
女仆赶紧把本子合上,非常正经的说,“所以,故事基本就是按照主旨来运转的,要体现出这个主题,小姑娘就得一直看着老板。”
但在她观察老板的同时,也会有另一个人来捣乱。
大佬的人设看起来非常正,有她的先入为主当然会显得老板更坏了——等一下,她本来就不是好人。
女仆很想把自己的思维清空再想一次,但老板那张脸总是在她脑袋里晃来晃去,“不对啊,还有一个问题。”
那个世界的善恶好像本身也不是太分明,起码女仆遇到的人的身份性格都是由双重性的,就连小姑娘也不能算是个“好人”。
从这个角度来想,大佬就是个纯粹的好人了吗?
大概不是吧?
“我想看看大佬的故事线。”女仆说道。
面瘫:……
“我没有写。”
女仆茫然的看着她,“她不是主要角色吗?在老板的故事里还出现过的,你没有去设定她?”
她的问话得到了对方无言的肯定。
气氛尴尬了一瞬间,然后又被女仆带了回去。
“既然你没有想,那能不能让我来改一改?”女仆提议道,“虽然我没有写过剧本,但改动我还是会的。”
房间里的灯非常明亮,好像这个地方,和设计这个房间的人心里一点阴霾都没有。
但一个人怎么会是一直开朗的呢?总有一些东西被压在阳光之下。
女仆专心致志的改着剧本,面瘫也就安静的看着这个房间。
她会对这么明显的漏洞视而不见吗?
女仆当然不是一直都在专心的改剧本,在改剧本之前,她把整个故事看了一遍。
监管者也不是万能的,他们无法做到每个剧本都完美无缺,就像一幅画,就算画得再怎么精细也会有需要模糊的地方。
像是背景,小人物什么的,他们总是模糊的处在整个故事的后面。
是的,不管怎样,每个剧本里都会有人没有“背景设定”,但大佬没有就太奇怪了。
大佬是最后抓住了老板的人,而在老板死之后,她应该也会处于风口浪尖。
这样一个人物的身家背景会是“待定”吗?秉承着相爱相杀的原理,也得给对方一个背景吧。
女仆仔细的从故事的字里行间中,寻找大佬的特征。
外貌就先不谈,大佬的身手很好,一般人可做不到挂在几十楼的窗户外面。
技术先不说……那胆量可真不是盖的。
接着,她是官方派过来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官方的代言人。那么履历肯定是清白的,或者说是洗白的。
就算有污点也得清除掉。
话说回来了,她认识混黑的老板,还是青梅竹马,这种关系对她来说到底是污点,还是什么其他的?
比如,官方接近老板的桥梁?
可那个桥梁不是小姑娘吗,她为什么又加上个自己,觉得小姑娘没办法成事?
女仆的笔听了半天,而后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她的目光就和面瘫不期而遇了。
暗红和黑色相遇,女仆甚至有种要被对方的眼睛给吸进去的感觉。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不过等等,这个目光她好像还从谁的目光里见到过。
女仆慢慢收回目光,在记忆里搜刮着,然后发现好像老板看小姑娘就是这个目光。
于是女仆又看向面瘫,“你在想什么?”
面瘫有点惊讶于对方居然还转了过来,她非常诚实的说,“在想你为什么转过来看我。”
女仆像是被什么塑料小子弹给击中了。
“我的意思是……你刚才看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面瘫看着她,认真揣摩说实话她会不会生气。
女仆确定她读懂了面瘫的内心戏(起码现在),她扯了扯嘴角,“难道是在想我脸上有东西,或者是吃相什么的吗?”
总之是不太好的事情?
“我刚才在观察房间。”面瘫说,“然后转过来看到你……你的表情很特别。”
以前面瘫不会去观察别人,那些人对她来说都只是过客而已,她在人间走过,不为任何人事物停留。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为了找到那样东西,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的身边。
所以多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对方也有一样的习惯。
女仆用那个本子遮住了下半边脸,从眼睛能看出来她现在有点不自在,“我知道我有的时候——特别是在写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做表情……我会注意的。”
“我觉得这样挺可爱的。”面瘫真诚地说。
于是女仆看起来更不自在了。
她在这里这么久,每天看着别人来来去去,唯一的聊天对象还是被自己修改过的大小姐。
所以,嗯。
现在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了吗?!还是她自己对这些事情显得太敏感了?
“那……谢谢?”女仆捏紧了手里的书页,努力寻找别的话题,“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故事吧,比如,你觉得大佬应该有怎样的背景?”
面瘫有点迟疑的回答,“改过自新的杀手?”
“嗯??为什么?”
不对,她为什么要惊讶,她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吗?
“既然她们以前走的是差不多的路子,为什么当初还要谈话分开?”
女仆表现得有点像个和作者讨论的编辑,在作者表现出茫然之后一起陷入了迷雾里。
“大概,那个时候,还有别的事情让两个人决裂了?”面瘫不确定的说。
“什么事情呢?”女仆追问。
面瘫哑了。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对女仆说,“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可以直接往上写。”
女仆:“……”
懂了,这剧本大概是她灵感爆发,写出来爽爽的。
“那我就先写在自己的本子上,然后你选一个吧。”女仆从桌子上的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本子,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在工作的时候当然不能坐那么软乎乎的沙发,女仆从沙发上下来半跪在桌子前面,在本子上写起了什么。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如果她实在想不出来的话,面瘫想,那她进去走一趟,帮她补充设定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