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某些考量，面瘫像女仆说了自己试图进去补充设定的事，女仆安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奇异。
这是面瘫自己的剧本，她进去调试一下无可厚非，但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油然而生一种违和感，好像对方和这个故事有点不搭调一样。
从这个故事里出来，还有这样的副作用吗？
女仆心里疑惑，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转头泡进了监管室里。
女仆把自己在监管室里关了三天，终于补充完了大佬的设定，但她没有直接把剧本给面瘫看——礼尚往来，面瘫当时也只是说了具体简介，那些痛苦都是女仆自己去感受的。
面瘫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但在临行之前告诉了女仆她那个本子的特别功能。
她的本子其实是可以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的，就像一个小型的监视屏幕。
女仆看到面瘫进行了一次实际操作之后，整个人都麻了。
她那些天的表现可并不怎么样……都被对方看到了吗？
女仆在对自己那些天的颓废全被人知道了的羞耻中，咬牙勉强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的本子是本子，而面瘫的本子看上去像平板电脑？
“大部分……监管者都是这样的。”面瘫好像没有看到女仆脸上的红晕，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平板，还可以在贷对方即将死亡的时候，强制脱出系统。”
女仆垂着眉眼看着那个本子一样的机器，好像现在才认识它一样，然后她点头，“你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面瘫穿着一身非常休闲的服装，看上去就想要去郊游一样，她对庄园里雕花繁复的镜子看了看自己，问女仆，“你会一直看着我吗？”
女仆觉得自己第一次的时候就应该让她被说这么暧昧的话，但最好的阻止时间已经过去了，她就只能让自己习惯于这些言辞，“会的吧。”
“吧？”平板的声音从面瘫的嘴巴里吐了出来，尾音上扬。
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女仆像是被这句话酸到了，整张脸皱了一下，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她调整好了表情。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开副本了，这次大概要两个一起看……但我大概能保证看你的时间比较多？”
怎么好像她也被对方传染了一样，女仆心想这绝对是错觉，错觉。
面瘫好像并不那么高兴。
虽然她仍旧没什么表情，但女仆好像已经能从一些小变化里推敲出她的心情了，“或者你再在这里等这次故事结束，然后为我就能专注一个了。”
面瘫好像听到了不知道谁发出的嘲笑声。
她摇摇头，平静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女仆就点点头，开启了传送。
·
面瘫扮演的是那个世界里，老板的仇人。
为什么是仇人？
难道进去的人不是默认变成大小姐吗？
女仆在开启新轮回的之前的间隙，捧着平板非常惊讶。
她当然不会想说，她还挺期待大佬和老板两个人对戏的场景呢。
一个是很难看得出心境变化的面瘫，一个是把什么心思都压在心底，只用笑脸示人的老板。
不会很有CP感吗？
女仆改变了一下视角，看到比“小姑娘时代”显得更小一些的老板，老板这时候看起来更加杀气外露一些。
当然，更加准确的描述应该是：这时候的她，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和她有相同际遇的还有大佬，大佬这个时候看起来也和好人搭不上边，起码她刚把视角转过去，就看到对方在砍人。
是的没错，在砍人。
这和她后来看到的那个大佬的气质也非常不一样啊，女仆感慨，原来调了一下数据之后居然会变得这么不一样。
这样的变化，女仆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当初小心翼翼，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修改了大小姐的性格，再见到大小姐之后，也感觉非常……
好吧，有点……可怕。
这么说可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像是既得利益者的辩驳。
但一个人前一天还憎恨着着你，当当你改变了她的性格之后，第二天就能对你毫无芥蒂的笑出来，这难道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吗？
你怎么能确定，你不是那些“只要修改数据就能变换性格”的人中的一个？
这些东西都不能细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女仆也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才会频繁的这么思考了。
后来她为什么不去想哪些了呢？
大概是因为环境无法改变，老是揣着这些太畏手畏脚了吧。
女仆想，这段时间她也太容易陷进这些思考里了，好像从面瘫来了之后，她在逐渐恢复出厂设置一样，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她难得一个人在庄园里游荡，在看完了每个房间，检查完线索之后，启动了轮回机制。
庄园里的那些车轱辘话女仆早就已经记下来了，她坐在监管室的镜子前面，调整自己的表情神态，恢复成以前那个完美的“女仆”。
一成不变的庄园，好像那一批批的客人从没有来过一样，女仆踩着脚下的地毯，难得觉得这个皮鞋穿着有点硌脚。
她站在风景画的中间，对新的一批客人说道，“欢迎你们来到这个庄园——”
在又一次说完了自己的标准台词后，她留下一群一知半解，面面相觑的宾客，返回了阶梯上。
只不过这一次监管室不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了。
虽然仍旧无聊，但她还能看看面瘫的真人秀调剂一下。
女仆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兴致勃勃的点开了电脑屏幕。
面瘫作为老板的仇人，曾经和她一起长大，算是她的“下属”中的一个。
她曾经跟着老板“征战四方”，陪她走过不少地方，甚至是见证了老板和大佬闹掰的见证人。
面瘫作为老板的下属，当然是跟着她一起玩起了混的。女仆眼睁睁看着对方逐渐走向和她不太一样的道路，心情非常复杂。
好在面瘫应该还记得这只是一个副本，她并没有朝女仆担心的方向发展，虽然她也一点也不留情的杀人，但还是从某些地方，能够看出来她并不是真心那么想的。
说句听起来不那么好的比喻，这对上下属看起来有点像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
反过来说，和老板异床同梦的应该是……大佬？
她们两个虽然一直说要弄死对方，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甚至每次大佬摆着严肃郑重的表情这么说的时候，老板都能带着微笑表示来啊。
看起来就很有CP感。
她这样想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很不尊重认真走剧情的面瘫。
女仆观察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分出一点注意力，看着新一波宾客分房间，找线索。
果然新的东西就是比看过很多遍的日常要有趣一点，女仆看着那边，觉得自己的目光已经被手里的平板给吸过去了。
她发现两个世界时间的流逝并不太一样，她这边才过了一两个小时，那边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
不过也没办法，假如面瘫要在那里带到小姑娘被带回去，应该得等个好几年。
要是流速一致，她大概也没办法看个真人秀看好几年。
她们认识的时间似乎也没有好几年吧，女仆揉着眼睛想：她们认识多久了来着，怎么好像已经挺熟了？
好像有那么十天半个月？
女仆的眼睛突然睁开，她看着平板上仍在运动的画面，很是蒙了一会儿。
对啊，她们好像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她在对方面前已经可以很放松了。
面瘫只是来检查一下她的工作，也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
她迟早要走的，然后这个庄园又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可你原本也只是一个人啊？有个轻轻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你本该知道的，她只是一个过客，迟早会离开的。
你对她应该就像是面对那些宾客，只需要把她当做日常中的小小意外。在相交之后，总会和你分开的。
你没办法留下她，她是系统里的人。
但你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那个声音持续说着，几乎像是蛊惑了。
——只要进行一点修改，那个人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虽然身体可能不是她的，但“她”可以成为你心中理想的她。
女仆为这个想法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把那平板翻了一面，让它头朝下贴在桌子上。
她并不是在逃避，只是，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了，她想。
·
女仆下去的时候，几个人神态各异的看着她，女仆安稳的笑着，对他们说：“如果想的话，客人们可以随我一起去吃饭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迈出第一步，她对这样的情况也早有预料，这时候她表现出一点点想让他们去的欲望，就会被怀疑，因此她只是自顾自的往餐厅走。
很快，她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她打开餐厅的灯，整个空间里一片明亮，和她记忆中的毫无变化。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