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了对方十足的抱怨之后,讲述继续。
这个小风波很快就被化解了,但造成的损伤还是无法消失的,就比如那个人的家,简直是到了将要重建的程度,好在她的人脉也带来了好的一面,在她们二人的作用下,重建简直是飞一般的进展——字面意义上的。只用一星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甚至在她父母旅游回来的时候已经和以前毫无二致了。
“父母?”女仆复述了一遍这个词语,脸上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迷惘,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喃喃自语,“他们是什么样的?”
这个词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其中的含义她也能理解,但回想也只能回想起单薄的影子了,他们该是什么样的呢,女仆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什么具体的词语来。
她感觉非常难过。
“我没怎么见过他们。”老板说到这个的时候还有点心虚的觑了女仆一眼,“就是比较普通吧,大概还是比较心大的。”
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了,毕竟老板的注意力可全落在女仆的身上呢,陪床和帮忙瞒着她父母都已经挺麻烦了,哪还会费心去记那两个中年人长什么样子?
女仆没有再考虑这个,很快她就恢复了精神,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还能是什么?老板百无聊赖的想,她那时候才算是知道对方的性格厉害在哪里了,也对对方“收人”(她习惯于把那个丫头的行为称作是收人,看着就和打怪收小弟一样)的流程有了一定了解,类似于“异常出现”→“进行调查”→“发现源头”→“话疗收服”,这一套流程她简直都看烦了。
不,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对方现在可没有那钢筋铁骨一样的身体了,她变成了一个跑几步都要喘的小姑娘,再让她一个人去收服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显然是不好的。后来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身边都至少有个人呆着,承担保护的责任。
整半年下来,都是非常和平且自然的,就连老板都稍微放松了神经,觉得小丫头真是幸运得很,可能是积了善缘什么的。甚至看到她和面瘫越走越近,老板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掠过了,她想反正小孩子谈恋爱也就是过家家而已。
老板没有预料到的是,在她那个年代,因为国仇家恨而分开的恋人比比皆是,还有什么能比活命更加重要的?现在大环境更好了,哪有人会因为一段缥缈的恋情,就表现得那么偏激呢?
女仆直觉接下来肯定都是重要的内容了,她聚精会神的打算听下去,老板却突然住了口。
本来她们两个人的感情老板都没有认真叙述,这种节点她当然也不会仔细去讲,但她也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话,调动起了她的情绪。
“接下来的话我就不便说了。”老板笑眯眯地说,“毕竟我连‘她们’怎么勾搭上的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要是想知道,也可以直接去问当事人。
老板喋喋不休的讲了半天,也有点渴了,她随手拿了个杯子啜饮茶水,眼珠子一转还是把女仆不想说的事实给说出来了:“害怕了?怕她分不清以前和现在的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介意这个挺过分?”
女仆下意识的扁了扁嘴巴,整个像是要缩起来样子看起来像是大写的对。
老板有点想笑,大概就相当于:以前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是进到这里之后自我意识觉醒了吗?还是说单纯是情况不一样呢?
“你就把她当成普通的追求者不就好了吗?”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提议,“弃人者人恒弃之嘛。”
她说这些话,都要让女仆觉得面瘫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但她总是知道的,老板讲的这些也拼不起什么形象来,通篇似乎也就只有那一次危险的时候有形象波动,还不如那个人知道是老板害得她,还依旧要原谅对方给人的冲击——
女仆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眉头也皱了起来,“那个大楼的剧本,是不是你写的?”
她就有点奇怪,为什么她每次和面瘫谈论这个故事的创作思路的时候,对方都显得有点吞吞吐吐的,好像就是在边说边想一样。
在女仆的目光里,老板毫不在意的摊摊手,“猜一猜?”
这还要猜什么?女仆想,看你们这么熟了,不管是你们两个谁写的剧本,不都有嫌疑吗?
那她当时因为老板的亦正亦邪而纠结,最后通关的时候差点没走出来,就只是因为……
“因为我想让你杀掉我一次。”
老板动了动自己鬓角的头发,理直气壮地说,“你一次我一次,不是挺公平的吗?”
女仆简直无语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生气吗?该觉得啼笑皆非吗?
她内心天人交战老半天,最后堪堪挤出来一句,“那你也不应该选择让我杀……就算我是她,我也没有那时候的记忆,而且……”
而且你这种一命换一命的观念就很奇怪啊,对方真的会想要你这条命吗,你给多买点吃的都好啊。
在这个冲击之下,她的脑袋都有点混乱了,想法都已经完全脱离了重点,结论都荒诞起来。
她在监管室里转来转去,像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犯人一样。
女仆也不是没见过非常恶趣味的副本,倒不如说绝大多数的剧本都是有些荒诞的,有时候看着那些剧本梗概,她都会感叹人思想的多样性。
可是——做出来就是为了让人看到最后一幕的处决,从而得到心理的安慰,这也太奇怪了吧。
说到这里,女仆又想到在探监的时候,对方那样的态度,那表现不是为了故意拉开距离,只是单纯地降低自己的格调吗?
监管室里窗明几净,整个房间都是比较通透的设计,看起来和什么阴沉都挨不上边,单看这里,谁也不知道下面正发生着什么事情。
想到这个故事,女仆又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自己,看到这种情况肯定表情都不带变的,怎么现在慢慢的好像……
好像,什么呢?
女仆突然意识到,本来她的目的,不就是在这里仍然保存着一份清醒吗,在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当然就表现得和其他人差不多,只是感情阈值降到了最低。但现在人多了,热闹一些不久更能达成目标吗?
这一点想通了似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但老板的方法还是让她没办法赞同),她的双手在身前揉了两下,犹犹豫豫的问她们,“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走啊?”
女仆已经远离系统中心很久了,她不知道这几个人要一路走过来要多久,也不知道上面怎么处置这个监管者浓度超标的庄园,更实际的问法就是直接问本人。
如果她们走了,就说明她的从前几乎和她告别了,难得喜欢上的人也要离开,她得提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我才来了多久你就想要我走?”老板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真的讨厌我吗?”
女仆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但她还是努力使场景正经下去,“只是个假设,上面总不会一直让你们呆在这里,不会人手不足吗?”
老板:……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
她举起一根手指,笑得十分狡黠,“要知道,系统里有种东西叫BUG。”
在监管者本来就难培养的当下,系统怎么会没事给自己找事,派来一个人监管监管者还不够,还要配上三个人呢?难道女仆看起来是很有反骨吗?
老板解释的时候,女仆都在下意识的看着监控界面,但在对方说出不用担心之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会在这里呆很久。”女仆说。
“嗯哼。”
女仆很高兴。她攥了攥拳头,跟老板说,“我可以在这里再给你们做几间房间。”
这个监管室,还是她当初一点点做出来的,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会,但也在这过程中,对修改数据,捏模型的工作熟练了起来。那些小东西几乎是挥手就能建出来。再做一个房间应该也不太难。
“这里没什么位置吧。”老板从这个房间透明的窗户睨着下面的两个黑脑袋,“再做一个房间顶天了。”
女仆倒没有考虑这个,她的脑袋里被久违的朋友给填满了,在用三个小时的时间捏出另一个“监管室”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人在嘀嘀咕咕别的事情。
“你都说了。”面瘫才和大佬进行了一番长谈,也猜得到女仆转头是跑去了哪里,“她没有想起来吗?”
“就和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啊,她的表现。”老板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
“是她在抗拒想起来吗?”
不,矛盾点当然是在别人身上,剩下两个人的目光在面瘫身上扫射过一遍之后,禁不住想:难道真的要先让这两人在一起,她才会考虑回想以前的事情吗?
如果想起来了,以她的折腾程度,又纠结回自己身上怎么办?
两个人隐晦的对视一眼:就先给凑上,等记忆恢复了再说吧。
反正,女仆吵架的矛头又不会对准她们两个“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