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院子呢?”
女仆自然没什么好瞒的,能说的都说了,连她整理的院子其实能看到泳池那边的信息也照说不误。
“有什么人看到你收拾院子的情景了吗?”
女仆摇头,问什么答什么,非常问心无愧……有愧的话估计是会被这两个人直接戳穿。
对方问了七八个问题,见她表现得坦荡,身边的人也没有发出预警,这才把她放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本来么,大家基本都是三三两两行动的,只有她一个人离经叛道从不合群,要说她的嫌疑也确实挺重的。
女仆和其他已经问过了的人一起站在走廊里,对这么多人的宅子都有点恐惧了。
这起码得有三四十个人吧,没有读心能力的话,一个个分析排除得磨到什么时候去啊,女仆百无聊赖的对着这些人各异的表情做了一番分析,心里还分析得有模有样的,比如这个人一看就是和另一个女人做了什么……之类的,虽没营养但能打发时间。
一排长龙问到最后也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女仆到最后也找不出什么杀时间的方式,只能附耳听着他们聊天,听着还别有一番味道。
直到最后,房间里走出的就不仅是宅子里的人,还夹杂了一些警察。
大家对了对答案,都只是摇头,小侦探的表情也不太轻松。女仆这便知道情况怕是不太妙。
有读心能力破案也会这么困难的吗?
还是说事情不太对劲,剧情需要封外挂了?
女仆眼睛闪了闪,起身往那边晃了晃,挤到那边去后,在心里问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他没有答复,反倒是略过了女仆,表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女仆会意,表现得也非常平静。
两个人就表现得就像是擦肩而过的行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这儿流逝之后,气氛都变得阴郁了起来,就算警察们说只是意外也并没有让所有人满意。
大多数人都还对别人怀着戒备和猜疑,本来也不算和睦的气氛在这时间更显得乌烟瘴气。每个人都含着不轻的负面情绪没有发泄出来,积在头顶就是一片乌云。
在这片乌云之中,极少有人能够开心起来,就连坚定要进来的女仆都蔫吧了一些,身边有个幼年体面瘫都没有缓和她的情绪。
这第一枪是打出去了,只是连个响声都称不上,情绪闷在鼓里是一回事,私下里和各个小团体都有些联系的女仆就惨得多了,一天起码要收七八条短信。
有时候短信还不够,就被找上门来说,让人深深感受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人说话的方式都让女仆觉得现在还有这样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她将那些情绪妥帖的收在了心底,时不时还会去查侦探看出了什么。
侦探自己这边也是焦头烂额,这焦躁的来源主要是人太多了,他要一个个找过去,带着心思找他们套话——哪怕是心里的,也很麻烦。这么长时间一来两个人倒是有了些共同语言,也就是“人性真是麻烦的东西,弯弯绕绕东西哪怕看到了,也都不好去说。”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侦探少年表现出了异常不积极的一面,看起来有些衰弱。
从小到大只要他能看到人,一和人搭上话,就会有洪水一般的信息量朝他冲过来,想不接受都不行。长此以往他要么就往人少的地方窜,且被逼着练就了一幅云淡风轻的脸。
【就算是当着我的面看小簧书,或者突然出现什么惊悚画面,我想我都不会太过惊讶】←←侦探语。
“可是你在我说可能有鬼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似乎不是那么云淡风轻啊。”女仆如是说道。
“额……那种黑历史咱们还是别提了怎么样?”
女仆也是在和对方交流了之后,才知道对方的身份比较特别。
“上次审问我的警察是你哥哥?”
女仆倒也不是特别惊讶,毕竟那个警察好像和侦探关系挺好的,甚至可能还知道他的秘密,不是亲人的话怎么会表现得那么放松。
除此之外,生活倒也没什么特别,女仆每天的工作都非常规律,只是可能苦了面瘫……每天三餐的时间都不在同一个时间段。但她没说什么,表现得非常自然。
每天有什么吃什么,看起来非常好养活。
女仆的想法整天在“她好可爱好想养”和“这地方好阴间我想回家”之间徘徊,到第三天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开始认真谋划打算让她出去洗个澡。
她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面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用了挺长时间酝酿,才酝酿出一句话来,“我可以在这里……自己洗。”
“这大概不行啊,大家都是去有隔间的澡堂洗的。”
面瘫这么特殊的年龄,当然是不能和一群成年女人一起洗澡的的,还是得单独找个地方比较合适。
“你在被侦探少年带着的时候,都是在哪洗澡的啊?”女仆自顾自的给面瘫订了一身衣服(毕竟不管她选了什么衣服,对方都只说好),面瘫在勉强接受了一番对方审美洗礼之后,终于插嘴道,“在他房间自带的浴室里。”
女仆想想也是,毕竟她是女佣而侦探是客人,她没有独卫不代表客房也没有。当即就制定了计划,打算把小面瘫偷渡到那边去。
面瘫瘫着脸看看自己装着衣服的小书包,又抬头看看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兴致勃勃的女仆,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呢,随她吧。
想当年面瘫在个全是监控的地方也能做到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要为了哄人开心自降格调,和一群怎么看都没有侦查能力的人打游击。
看着真像小孩子过家家,那个侦探大约也是童心未泯,否则一句话的事情,他居然还真的煞有其事的搞出了一个计划来。
……面瘫很是犹豫了一下,到最后还是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开始像超级玛丽一样闯关。
她一路上听到那两人给她发了无数信息,但她感觉非常心累,直到进了侦探的房门也没有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
侦探少年并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通过了放在桌上的字条告诉她他要出去一趟,洗完之后原路返回,再通过女仆把卡送还就好了。面瘫也没有想太多,很快就洗完了澡,在处理浑身湿淋淋的自己的时候,她才有点余裕来思考女仆这段时间的反常了。
难道真是因为怕鬼?
她对于感情的事情真不太敏锐。不是说她以前就真的没有感觉到“那个人”对她的感情,只是她身份特殊,不知道讲开了要怎么收场,而且这种追逐,追到了又能做什么?就算是朋友不也能相处一辈子吗?
或者那种男朋友女朋友,到底就比当普通朋友多了什么感觉呢?直到那个人离开,她其实都不太能明白对方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那么,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面瘫在热气蒸腾之中望着瓷砖上凝聚又落下的水珠,认真思考,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想法有没有发生变化。
她还抱着呆在一起,却还是可以像是普通朋友那样的心思吗?
面瘫想到曾经从自己和她的口中都说过的一个词,“恋人”。
这代表的又是什么呢,是她逐渐滋生的占有欲吗,就算她只是和别人多说了几句话,也会发自内心的感觉不愉快。
她是不是已经被这些人影响了?那个人——
那个人心里有很多不同的爱,有很多不同的人,那么对她的这种感情也是被容许的吗。
或者,那个人会因为她的这种感情的扭曲而生气,她在这里也生过很多次气了。
细细的水声停了,她抿着唇,在湿热的水雾中把自己擦干净:又或者,她会因为接受不了她们的选择而毁掉这里。
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人能阻止她吗?
面瘫没有再想下去,换上那身长过膝盖的衣服出去,原路返回了女仆的房间。
这个时候女仆已经去工作了,大概整个楼层只有她一个人,面瘫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往房间走的速度非常有规律。
走廊里面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都没有。面瘫飞快进了房间,接着就用自己的训练了很久的技能,用房间里的电脑连上了这里的网络。
既然已经有了焦虑,那就得做个实验才行。
面瘫此人,虽然能够手动瞒过监控,但她真要说还是对于机器一窍不通的,就连用平板都是女仆教的。
更早的时候,她用手机也是那个人教的。那时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她教了半天突然笑起来,说你好像别的时代的人,家里人那么古板的吗?
面瘫那时候没有回答,但现在站在这里,她还是有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她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思考着,该怎么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