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面瘫就这么看着她,身体小小的一个,支撑被子都有点吃力,像是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小动物
好在身上的衣服随着她变小了,不然女仆都没办法直视她,女仆眼看她的手在微微颤动,连忙过去给她把被子合上了。小孩儿整个都被埋进被子里,蓬松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闷闷的,还带着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怎么了?”
“你不需要这样做。”仗着她还没有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女仆双手在背后掐紧。
被扎破的手指传来疼痛,让她冷静了一些,接着解释道,“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我又不是没办法照顾自己。”
面瘫废了一点时间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她的头发在刚才的挣扎中变得有点乱。那双大眼睛就这么看过来,女仆硬起心肠,自己钻进了地铺里。
本来她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结果面瘫来这么一下,她都快觉得真有哪里不对了似的。
面瘫看着她的背影,深觉不解,“为什么她连一句话都不说?”但她总还是了解对方的。很快她就从这举动推测出女仆正在生闷气了,看态度还是对她来的。
总不会是因为她受伤的事情生气吧,这要生气总应该是那一两天的事情,怎么会到现在才来马后炮?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弃,直接对她说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女仆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这里停留。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几乎幻觉对方的手又附上了她的背脊。
可是并没有,她只是在那里蹲了下来,两个人仿佛在玩什么先说话就输了的游戏。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称述句,不是疑问,也不是探寻,她好像已经非常确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仆的的声音闷闷地。“我只是不太舒服。”
“是这样吗?”
这么明显的逃避,就算是无关者也能听出其中的不同。但面瘫没有再多问什么,转到了女仆脑袋那一边。看到女仆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又好想过了挺长时间,面瘫说,“好吧,你不知道我和大佬在谈论要从这里出去的事情。”
把这件事隐瞒了几天的女仆:“你准备走了?再见。”
明明自己走的时候从来不犹豫,但却在别人要走的时候表现出这个样子……面瘫说,“我们不会回去很久,大概修整一个月就回来,我推测她只是像晕车一样的症状,多来几次就会好了。”
“……这么说,你也都是推测。”女仆用手按住被子,好像这样子发涩的眼眶就不会有水珠流出来一样。
“但我的证据还是充足的。”面瘫说,“我的推测十之八九都是对的。”
这么狂的话,女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面瘫又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她说,“那你呢?”
你真能保证你自己就真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吗,前几天……我才看到你受伤躺在床上的场景。
面瘫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太慢了,慢到在这个世界里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让女仆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带一个人出来,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我很强大的。”面瘫如是说,“就算是系统里的人,也很难给我留下永久性的伤害。”
不是永久性的就可以,你受伤是不会疼的吗?
女仆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觉得面瘫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在那个宅子里的时候也一样,她老是光着手臂和小腿在空调下面晃荡。
明明在晚上手脚都会发凉。她非常不满的想。
面瘫顶着一个小孩的模样,在伤没有好的时候并没能支撑多少,她晃了一下身体,放松身体躺在女仆的身边。
女仆感觉到床边被压了一下,伸手过去是对方瘦小的身体。
“你还没有变回去?”
她下意识的问出来之后发觉面瘫现在本就虚弱,就算是成年人体型的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女仆的内心纠结片刻,还是把被子打开一个口,把对方接了进来。
如果是大人的样子,她面对她总是有点气短的,但是用小孩的样子就不一样了。
女仆用手一揽,就能把她抱个满怀。果然手脚都已经有点凉了,她这么想着,感觉面瘫在她怀里挣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动了一下,面瘫就把脑袋给伸了出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女仆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用抚摸小猫的手法抚了抚面瘫的背,说道,“你说你很强大,但在这个体型下,你也能够有相同的战斗力吗?”
女仆希望她们能够待在这里,但作为一个秩序中权限比较高的一类人,她其实更能知道普通人,和系统之间的差距。
但凡系统察觉出有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有监管者同等权限的人……她们的后果是什么样,女仆想都不敢想。
面瘫能感觉到女仆的僵硬,她单纯的以为对方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伤感,“如果你实在害怕寂寞,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
她说着就想从被子里爬起来,但动了两下没有用,只能在女仆的意愿下又回到了被子里面。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很不希望你们离开,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再过来。”女仆道。
女仆知道自己对面瘫很重要。
说实在的,她从来不怀疑面瘫对待自己的态度,有时候本能总是比嘴巴要管用的。
但这种感情,其实并没有要到以命来对待的程度:她可以这么做,但出于她对对方的感情,她希望面瘫不要这么做。
在不确定她是不是进来这里,真的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她不希望对方再冒然进到这个世界来了。
她知道这些话堵在心里是没有用的,于是她选择把这些话说出来,只不过她没有选择面对面的方式。
女仆在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把面瘫调整成了背对她的姿势——事实上,这个姿势已经相当于禁锢了,只是面瘫并没有挣扎,只要女仆能开口她就挺高兴的。
只不过那个系统……面瘫注意到女仆好像很害怕那个系统似的。在这个世界里,理论上应该没有人能比她权限更高了才是。
是因为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当领袖的欲望吗?因此捏了一个什么“至高系统”来陪自己玩儿?
说到底,本身这个系统的存在也已经很神奇了吧,虽然很多东西都很同质化,但能搞出那么多剧本来也是挺厉害的。
她一心二用,但最终的结果都回到了感叹对方的想象力上。
让她想想,这句话要怎么回答?
我们真的不会有事,假如你真的担心的话,不如来看看我们操练——这样好像不太好,要是被她看到碎肉残肢,估计还得做噩梦。
我知道了——虚心接受死不悔改,但这个就得承受对方的怒火,面瘫都没见过女仆动真格发火的样子,并不期待也不会让它发生。
我知道了——虚心接受并且虚心执行,那么下一次看到对方的时候也不知道得是猴年马月,指不定再过来的时候,女仆都已经被幻象折磨得白发苍苍。
真是非常难对付啊,面瘫苦中作乐的想:如果现在就说出真相,她会不会表示很好,然后跟她一起回去呢?
……又或者是对自己的感情觉得浪费,又收回去呢?
女仆正等着她的回答。
“可以。”面瘫最后说。“我们回去之后,会找到不那么消耗精神力的方法,再过来。”
女仆僵硬的手脚柔软下来,嘴角艰难的挂起一丝笑容:嗯,是这个样子。
奇怪了,她是在期待什么吗?
在这接下来的时间里,女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箍着她说了很多她的“过去”。
“如果她知道了你的过去,那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
她的第一个FLAG已经倒了,那么这第二个还是让她自己来掌控时间吧。
女仆倒并不是一开始从一个小黑屋里醒过来,出来就开始关卡的。
她的情况更像是她经过一次小睡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以前的事情她一点也不记得了。不仅如此,校园里的人们都怪怪的。
他们的手上都有刺青,看起来像是扑克牌上的花色一样。
但这个花色和点数的分配却非常没有规律。无论是按照心地,成绩,颜值,身高来对比好像都不太对。她迷茫的身处其中,但她知道,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一个花色的刺青。
于此同时,她开始整天做梦,梦中她好像站在一个舞台上,舞台上光芒闪耀得她睁不开眼睛,下面是一片茫茫的黑,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存在。
她单独研究那花色和梦境好久,最后发现那个梦境总是影响现实,她有一段时间梦见的,一同出现在舞台上的人,第二天总是会变得非常幸运:像是买彩票中奖,突然大放异彩什么的。
过程什么的,因为她很久没有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感觉已经很是模糊了。
但女仆还记得那个故事的核心,那是她进行过的故事里堪称最令人无语的核心了。
“最后我发现那些花色只是证明了那天那个人说了几句谎话……那个舞台倒是确有其事,不过有些人走运了之后,就开始狂了……最后也变得倒霉了。”
她想到自己最后还领了一堆学生准备把学校给砸了的结局,聪明的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