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多问了她一句，就应该知道我那天还带着小孩儿，一般人偶遇是不会带着小孩儿的吧。”女仆往后退了一点，靠在门上。
她以前见过对方杀伐果断的样子，但那样子从来没有对着她，这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有感觉到威压感的。
“谁知道呢？”老板说，“也可能你就是故意这么做，为了让人这么想而已，毕竟你对那两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就算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女仆突然感觉有些疑惑，她看了老板一眼，皱了皱眉，“难不成你们也一样，是在明知故问？”
老板后退一点，好整以暇道，“你再说什么呢。”
女仆很想直接伸手将她推开，可是碍于大佬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而没有动手，她勉强靠着后面道，“说你明明早就猜到了什么，现在还要玩这一套……”
她可算明白一直以来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了，老板对着真正感觉到有威胁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态度。
“那也只是从猜测，并没有被你本人证实过啊。”
老板坐回椅子上，那个女仆有同款的本子就那么放在她的手上，“看你的样子，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不，其实我自己也有感觉。”女仆叹了口气，“就算没有记忆，有些习惯还是很明显的啊。”
每个人总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赵露的一些小动作她也会做，大部分时候她做了就发现了，但是小部分时候她也没办法发觉。
可她是看过剧本的人，老板她们是不知道的，只用一个星期就可以看出来，也是挺厉害的了。
“我怎么会是看你的小动作发现的？”老板摆摆手，“又不是什么跟踪狂，只是发现你们两个的脑回路非常明显的相似而已。”
难道这种方法就没有侵犯隐私了吗？女仆有点欲哭无泪，但是都已经被看了个遍，再谴责对方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老板说道，“你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是我的计划失败了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成功了。”女仆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但大佬的气度是完全没有收回去的，让她坐到旁边还是有点怕怕的。
“哦。”老板了然的看了一眼大佬，“她被你吓到了，快到房间外面去。”
“不，不用了。”女仆说着，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大佬身边，准备迎接老板的发问。
可是没有，老板让她坐在那儿之后就表现得非常淡定，一点也没有要发问的意思。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知道了的吗？”女仆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点剧透的嫌疑，“我觉得你在那个时候，每天心情都不错的样子。”
“废话。”老板说，“我怎么会让自己整天愁眉苦脸的。”
女仆已经知道对方对于剧透没什么兴趣了，自己的一点小优越感也没有了，她想了片刻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小孩儿不就是要自己在外面跑的吗。”
所以，她在这里是做什么来了，好像除了自己爆了料，她们两个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大佬突然开口，“除了那些小习惯之外，你的一部分思想好像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啊。”女仆说，“其实我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哦，回来找回过去了。”老板在后面说道，“所以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你有什么感想？”
“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现在她的生活还不错……除了忙之外？”
这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扇风扇在转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女仆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也有点热，她拢了拢衣领，“那我就等她回来吧。”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冷场直到赵露回来的准备，没想到老板这个时候发出了一个疑问。
“这么说，你直到现在也是认识我的对吗？我对你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句，女仆下意识的想到了在大楼里老板对她的表现，“很不错啊，很多时候你都会护着我。”
“哦。”老板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接着又不再说话了。
下午四点左右，温度正闷热，赵露终于回来了。
不同于以前的形象，她这次穿得比较成熟，身上沾了不少尘土，这倒是让女仆更加好奇她整天都在干些什么了。
赵露在看到女仆之后有些惊讶，但这惊讶主要是点在了老板和大佬身上——她们两个看着都不像是会好好待客的类型。
看起来她们的关系还不错啊，她满意的想，正好她的小计划可以推进一点行程了。
“你想把我拉进那个组织？”
组织，而且拉她进去的还是个未成年。
女仆下意识的觉得有点像是传销，但是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关注一点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事情。”赵露的描述说实在的，更像是搞传销的了，“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几个有超能力的人，闲着没事就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的社团吧。”
女仆：……
她可算是知道老板当时的笑容为什么那么高深莫测了，这换她来也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别看她这个样子，其实她隐隐还是那个小圈子的核心人物。”老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显然对她们两个的交流非常有兴趣，“而且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未成年。”
看老板这个样子，看起来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女仆见赵露一副非常期望的样子，却还是只能摇头，“我已经说过了吧，这个身体只是个普通人，我走了你要怎么对她解释？”
赵露因为找到宝了的兴奋感这才慢慢消解，“说，说的也是啊。”
“但我还是挺想知道社团里都有怎样的人的。”女仆说，“我可以当个社团顾问什么的吗？”
“……可是你的形象？”赵露迷糊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她倒是开始难过起这里只是个单间了。
女仆说这句话，一方面是她的确想见一见赵露的朋友们，另一方面，她也想在这两人面前秀一把。
毕竟她们在见到她的时候，都已经把她的底细都摸干净了，这时候让她小小的惊讶他们一番，也没什么吧。
不过再怎么说，变化过程还是不那么好看的，她让那三个人都转了过去，自己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把自己转换成了在庄园时候的模样。
当然，眼睛头发都是黑色的。
赵露茫茫然的看了她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好厉害。”
“这还挺简单的……对于我来说。”女仆道，“那这个样子，就可以去那边了吧。”
这副身体可是完完全全的成年了，并且她也确定这个城市里没有能够认出她的人来。
赵露点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好多下，才抬头，“嗯，虽然有那么两三个不能来，但大部分人还是可以过来的。”
女仆眼睛慢慢略过那边两个，她们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好像一个人能够在一分钟之内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时间已经不太早了，女仆已经知道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就打算离开。但赵露才回来了不过半个小时，知道女仆要走她表现得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了心情，拿那个本子给女仆写了个地址，“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哪里玩儿。”
女仆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的地址就直接是下面厂房的一个小仓库。
——怎么说呢，毕竟赵露还是未成年嘛。
她打开门的时候，刚好和隔壁的一对夫妇碰上了，两相对视之下，那个女人开了口，“你是……”
女仆能从他们两个都和赵露有点相似的五官看出来他们的亲缘关系，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只能说，“我是……赵露的同学。”
女人就点头，也没有对女仆明显像是成年人的长相多说什么，打开门走了进去。
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走廊上映出女仆有点出神的样子，她目送两个人离开，才揉了揉脸颊，心情复杂。
明明他们应该是最亲的人，现在遇到了不仅双方都认不出来，还可能对方都没有多少情感波动。
……说真的，女仆有点难过，但她的难过是因为自己居然没有在难过。
她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走下了楼梯。
星期一的早晨雾蒙蒙的，学校里整个都被雄浑的声音笼罩，女仆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往学校的小广场走——没想到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居然还要早上二十分钟到校，她觉得自己的生物钟都要被打乱了。
女仆打着哈欠在后面，隔着重重人群找自己的位置，奈何对她来说，学校里的每个人都非常陌生。
难不成还是要找个人问一下高二十三班在哪里？她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下来。
她左右看了几眼，看到了一个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男孩儿。
他不知道在和谁说着什么，目光就这么看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