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明明那么明显。”老板说,“一个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学生,对成绩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对武器那么敏感,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
……女仆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几乎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还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鹿看出来了吗?她知道对方是抱着这个目的一直和她进行交流吗?
她知道对方一直都有点盲目的乐天派,可谁知道那种乐天的感觉是不是存在于那大家都讳莫如深的“力量”中的?
“怎么,你在担心以前的你自己?”
老板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宽慰还是什么别的,这么说了一句。“反正你都已经安安全全呆在这里了,那就证明她肯定是没有暗杀成啊,那么你在担心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担心。”女仆慢慢地说,“当然,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站在这里,说明她的计划肯定是没有成功的……”
她抓了抓头发,有点郁闷,“你知道大佬要来杀你,也能表现得这么淡定吗?”
“那肯定。”老板笃定地说,“我不可能因为有人要杀我就表现得那么怯怯懦懦的,一点也不美。”
……说得也是,她怎么能把老板和小露做对比呢,她们本就一个站在黑白交界,一个完全站在阳光之下。
“所以,现在你就不生气了?”老板说,“对于我们利用她来钓鱼这一点。”
女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当然还在生气,明明你们两个完全都不虚他们,现在还拿到了要的东西,结果还让她背锅。”
那当然是要引出来一网打尽啊,老板对着她耸耸肩,以眼神传达这个意思,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愧疚。
女仆认真的气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起了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人,从走廊能够看到天空已经走向暗沉。
“哦,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说。”
老板突然想起了件事情,饶有兴致地开口说道,“你知道她是个高中生吧,好像高中生旷课的话,学校是要通知家长的。”
女仆:……
这种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啊!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满手机的未接电话和短信。但此刻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如果赵露的父母来看她,她们要怎么说起她的虚弱呢?
女仆表情空白的想了半天,最后对着匆匆忙忙下班赶回来的,赵露的父母说道。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赵露的同桌,她今天早退是因为……生理期,现在喝了红糖水已经睡了。”
她这句话堪称一气呵成,并且还在心里打好了几个腹稿,就比如她是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回来,以及房间里(可能出现的)两个人的各种身份介绍。
但没有,他们好像相信了她的说辞,只是两个人商量了几句,表示早退还是不好的云云,向女仆道谢后,协同着进了房间。
都不多问几句的啊,女仆开门走进去,看到两个人就在自己平常在的地方站着,看到她进来之后老板还夸张的叹了口气,“你明明可以按照我的方法,让他们完全不起疑的。”
“用这个做借口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女仆道,“假如我真的顶替她的样子去应付她的父母老师,那陈小鱼该怎么办?”
“这关陈小鱼什么事。”老板看着自己的指甲,“明明是你的父母,你就不想亲近亲近吗?”
女仆看着分隔了两个房间的墙壁,并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习惯性的关机,回到家里之后果不其然的受到了陈家父母的质问,她只是说了要送同学回家。
“别人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你就能旷课给人送回家,平时你弟弟妹妹不舒服怎么没见你挪一下窝啊?”
女仆站在大门口,对着这些话几乎能左耳进右耳出了,幸好上次小妖怪事件之后,她名义上的弟弟妹妹就没有那么熊孩子了,面对妈妈骂姐姐,两个小孩儿看起来都有些不知所措。
总是得有这么一遭的,女仆几乎能把这个当成一种爱的形式了,她头昏脑涨的挨完训,慢吞吞的回到了陈小鱼的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边角的花纹,默默地想:是不是有了记忆之后,她就能够有对于那对陌生的男女更多的情感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面对那对陌生又眼熟的男女,能且只能做出的表现,就只有平静和尊重而已,再多的再怎么她也表现不出来了。
是不是人总有这么一天呢,还是只有她是这个样子?
她纠结着闭上了双眼。
·
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像都是另外一个人替了赵露的名号来上学。当然,他们在进入学校之前,都会被女仆修改一番数据。于是女仆的评价又从“莫名其妙表现出熟悉的KY”变成“干活干得利落卖力的KY”,最后稳定在了,“明明挺有实力却自来熟的姑娘”。
组织里不少人都已经成年,早就经历过高考的毒打,但在这么长时间的社会生活中也表现出了懒散的一面,现在再让她们来上学,就相当不适应了。
女仆将再一次以头抢桌子的人给拍起来,并且对看过来的老师露出了微笑。
真是的,这种时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相比于上课的沉闷,下课的时候这个“赵露”就表现得活泼得多,她时不时的找女仆搭话,女仆一一回应之后,也对如此活泼的小姑娘感觉到了好奇,“我以为你会对我的那些话有芥蒂的。”
“啊,什么?”小姑娘将一片鬼画符的笔记合上,看着女仆说道,“你在说什么?哦,指的是让我们家注意安全对吧,当然啊,每天提醒一遍安全问题有什么吗?”
女仆对于她现在的开朗感觉甚是宽慰,她点点头,非常自然的把自己的笔记推过去,“你可以把这个抄一份。”
小姑娘看着笔记,又看看女仆。
女仆做出了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小姑娘长长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我上了大学之后还挺怀念高中生活的,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怀念了呢”,一边抄起了笔记。
女仆倒是没有想到,小姑娘在这个世界是个大学生,毕竟在系统世界里她也才十七岁,导致现在看着她,女仆都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一副看孩子的表情。
还好小姑娘看不到,不然误会就不太好了。
女仆的目光略过低头写东西的小姑娘,再往远处看,正好和穆染的目光相遇了。
她愣愣的和对方看了好几眼,居然看到穆染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
女仆回想起被老板点明的穆染的身份,也点点头,跟着她走了出去。
“陈露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一走到无人的地方,穆染就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没有过来一样。但真的无关紧要的话,她又怎么会问出口呢?
“你为什么要问起她呢?”女仆说,“因为在学校里不好下手吗?”
面瘫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确实,假如她会因为一句话就破功,那么心理素质根本就不够。
女仆不再多问,却说了实话,“她被袭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哦。”面瘫得知了答案,便非常自然的往回走,女仆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露知道自己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亲近的人,其实是过来暗杀她的吗?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面瘫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是,这是赵露和你之间的事情。
女仆的心里快速略过这句话,“可是你已经没有理由这么做了,她身上已经没有那个力量了。”
“至于那个力量现在在谁那里,我想你应该清楚。”
面瘫的背影停顿一下,又很快迈起了脚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仆动了一下身体,加快速度超过了她,但心情却出乎意料的明快。
·
赵露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勉强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几个人给发现了,他们将她团团围住,不过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她的眼睛平静的扫过面前所有的人,被子底下的手握了一下拳,开口的时候声音非常喑哑,“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在她昏睡两天之后,女仆就合计一下,找来了营养剂,一天三次的给她“灌”进去,所以她除了虚弱之外,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体里缺少了东西,所以赵露醒来之后,表现得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开朗,甚至有一点沉闷。面对所有人的问话,她都是以单句作答的。
大家并不太在意,都觉得她可能是生了一场病之后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但作为同一个人,女仆盯着她看了半分钟,就明白了她这么沉闷的原因。
她在害怕。
失去了那个神奇的力量以后,赵露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