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因为萧策的一句话,而让氛围瞬间凝固,在场的人看萧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并没有感觉到可笑,相反还感觉到呼吸困难。
因为他鬼魅的身影,对待司马彦犹如蝼蚁,出手击中司马异信手拈来,甚至于明明此刻他人已经站到了这里,却依旧没人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然而再是心惊,却也须得输人不输阵。
司马异按下莫名的惶恐,他捂着胸口,往前踏了两步:“你莫要猖狂,我城主府岂是你摆威的地方!我一再好言相待,你却步步杀机,你当我城主府是什么地方!!”
这一声怒斥,瞬间就让城主府的大批护卫蜂蛹而来,将萧策团团围困。
井然有序的动作,长刀盾牌杀气震天。
可这些,根本就入不了萧策的眼。
他的眸光依旧紧锁着人群后的司马异。
“我虽然不认同父债子偿,但血债血偿,却天经地义。”萧策突然抬步前走:“司马异,你司马家满门的命,我要定了。”
他一动手,在场护卫也跟着一起动手,那长刀盾牌。喊声震天,十分摄人。
可这些……却根本就抵挡不了萧策。
他明明就是慢慢悠悠地前行,却像是一下就掠出了好远,同时也让那些护卫的长刀落了空。
嘭……!
一声重响,却是司马彦被萧策给扔进了那群护卫的中央。
长刀落下,全都同时砍在他的身上。
“彥儿!!!”司马异震惊。
那些护卫也惊呆住了,一个个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萧策,他一个转身,突然又出现在司马异的身后:“我给你很多次机会了。”
司马异彻底震惊,眼萧策要出手攻击,司马异下意识地也出掌回击……
嘭——!
掌力相碰,却爆发出逼人的气势,让在场众人都下意识地扭头回避。
可……
等众人再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墙角下的司马异,早已经变成了冰冻人。
“爹!!!”司马彦震惊大喊。奈何他一身是伤根本就上前不得。
萧策眯眼,掌心再一用力,轰地一下,与他对掌变成了冰冻人的司马异,就瞬间碎成了几块。
在场无人不惊,甚至于那些护卫还都下意识地双腿发颤,退后几步。
而司马彦,他彻底眼眶发红,突然爆起身来,拖着伤势就要朝萧策扑去:“我跟你拼了!”
萧策眯眼,侧身一闪,掌心一推,就推得司马彦摔砸出去。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拼了,那瞬间,所有人全都朝着萧策扑了过去……
屋檐上,清澜蹙眉。那握着盲杖的手,下意识地指尖用力……
人群里,萧策周身衣衫凛冽,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武功,居然将那群护卫全都震飞出去,跌倒在地。
转身,萧策又朝司马彦走了过去。
司马彦想逃,但身体根本就动弹不得,睁大了眼,司马彦脸上全是不甘:“你……你究竟……是谁?”
萧策居高临下地看他:“渺渺落英骨,茫茫百尸骸,生死布画名,阎王殿中过。”
司马彦瞳孔猛地一缩:“你是鬼郎中……呃!”
一掌击在天灵盖,彻底了结了司马彦的性命。
萧策擦了擦手:“还不算太笨。”
只不过……司马彦已经没了呼吸,倒在地上,睁着眼,赫然一副死不瞑目之像。
“啊!!!阿爹!阿哥!”一声尖叫,猛地从花圃的另外一端传来。
萧策猛地扭头,就看见,那花圃后一老一少两名妇人,皆被吓得脸色惨白,其中还有个几岁的稚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看着司马彦躺在那里,还笑着摇摇摆摆的朝司马彦走近。
萧策眯眼,一抬步,四周护卫纷纷将他们三人护住。
“一群蝼蚁,也能挡我?”
抬了手,萧策一掌挥出就要击去,却……
“清澜公子!!!”石竹大惊。
萧策同时也猛地收手,可到底还是晚了。
那突然冲出的清澜,被他半掌打得砸了出去,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萧策震惊,上前两步又急忙停下:“你找死吗!”
“咳!咳……”清澜浑身发软,几乎起不来身:“你何必赶尽杀绝?”
“你懂什么!”萧策咬牙。
“我确实不懂,你与城主府有何仇怨,要做到这般地步,若说司马彦死有余辜那便也罢了,可这孩子何辜,妇孺何辜?”
“何辜?”萧策冷笑:“说的好听,确实,妇孺何辜,可有的人偏偏就能为了私欲,连妇孺都不放过,那时他们尚且没有留情,今日又为何让我留情!”
“阿策……”
“即便你失忆了,可你也总该知道,有句话叫血债血偿吧?”萧策再次运功:“这累累血债,我找了多年,怎么可能就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罢手?”
“阿策……”
“让开,否则我连你也一起杀!”
清澜不让,他捂着胸口,用力站了起来。
萧策眼角瞬间发红,他猛地出击,避开清澜再次出手……
“唔!”
清澜又转身而上,挡了下来。
再次砸了出去的清澜,这一会,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整个人就像块破布一样,躺在地上毫无生机。
石地上,那从清澜身上落下的秋蝉玉,瞬间摔成了两半。
萧策垂眼看去,瞳孔猛地一缩,脚下的步子竟是踉跄了下。
“公子!”石竹急忙掠下,一把扶住萧策的身影。
萧策低头,整张脸几乎藏在掌心,可指缝间,他依旧还是朝前面躺着清澜看去。
清澜躺着,毫无生机。
萧策一把推开石竹,再抬头时,他双眼眼尾暗红一片。
“你……”石竹惊呆,下意识地退出两步。
萧策不言一语,只朝清澜走近,而后他一把抱起清澜,纵身一掠,便飞跃而出,留下的众人惊恐万分而又神色莫名……
……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血债血偿也是同理,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人连妇孺都不放过?
清澜不知,昏昏沉沉时,想到的也全是萧策的话。
——:说的好听,确实,妇孺何辜,可有的人偏偏就能为了私欲,连妇孺都不放过,那时他们尚且没有留情,今日又为何让我留情!
“阿策……”呢喃着,清澜蹙紧了眉:“阿策……!”
猛然睁开眼,清澜坐了起来。可四周的寂静与外面传来的声音,却让清澜微微怔住。
这里,不知是何处。
竹帘屏风,纱帐长桌,处处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雅,而房间里,除了他,便再无旁人,唯有……那清脆的笛声,从屋外传来。
清澜聆听着笛声,心里莫名轻拧,他寻着声音,摸索着有些踉跄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台阶上,有人立在这里,那一身暗红的衣,墨长的发,显得有些许狷狂与危险,而脸上的银色面具,也显得他颇为神秘,只不过,眼盲的清澜看不出来。
他踏出门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笛声忽地停了。
清澜微愣,试探着喊了一声:“阿策……”
四周未有人应。
清澜蹙眉,伸手朝前摸索着过去。
“阿策……?”清澜声音轻轻唤着,四周却无人回应,唯有不教摩擦的声响隐约传来,清澜抿唇拧紧了眉地又道:“虽然血债血偿确实不错,但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一群妇孺,能懂什么?我不敢说让你忘记仇恨,放下恩怨,可至少……也不想让你变成那样,阴狠残厉。”
四周并未有人回应。
清澜指尖紧了紧,又说:“我虽忘了过去,但却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何必累无辜呢……”
前面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回应,但清澜却听到了他脚步移动的声响。
默了片刻,清澜又朝前踏去:“阿……啊!”
脚下一空,清澜猛然栽倒下去,可也是此刻,他腰间一紧,随着一阵旋转,整个人已经被人搂住,侧首耳贴着的地方,传来的是咚咚咚地声响。
“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事实往往却无法一报还一报。”
低淳的嗓音,明明就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可却又透着股怪异的陌生。
仿佛是平添了几分邪气。
清澜微楞,一时间居然没想着挣开这人,而是下意识地抬了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伸了手,清澜摸到的却冷冰冰的面具,他心里一凛,猛地推了一把,侧身闪开。
“你是谁?萧策呢?”清澜警戒起来。
“他不想见你,至于我。”那人走到清澜眼前,面具下,他眯了眼:“天门门主,萧庭。”
“萧庭?”清澜微愣:“你与萧策……”
萧庭笑:“我叫萧庭,他是萧策,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清澜愣:“同姓?你们难道是兄弟?”
萧庭忽而仰头大笑。
清澜蹙眉,又后退两步。
萧庭忽地看他:“你说是兄弟,那便是兄弟吧。”再次走到清澜眼前,萧庭抬手,指尖刮过清澜的脸颊:“你跟着萧策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身体还如此之差,若不是我功力深厚,只怕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清澜眉宇一拧,忙撇开脸后退着抱拳:“在下多谢萧门主相救。”
“萧门主?”萧庭问:“你叫他阿策,却叫我萧门主,是否有些厚此薄彼了?”
清澜抿唇,不语。
萧庭又道:“你可以不用叫我阿庭,不过倒是可以唤我一声,则衍。”
清澜蹙眉。
萧庭挑眉:“怎么?很为难你吗?”
“……还请萧门主告知在下,阿策……人在何处?”
“告诉你做什么?都说了,他不想见你。”
“我……”
“即便我告诉你了,你也见不到他,那又何必?”萧庭甩袖:“你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养伤吧。”
“萧门主!?”
萧庭却已经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
清澜独自一人立在原地,他目不能视,身体有伤,看不见四周的风景样貌,只能听到林间的虫鸣鸟叫。
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清澜才寻着记忆,摸索着回了房间。
然而……没有盲杖在手的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好不容易绕过去桌椅,再往前却不知碰到了什么,竟绊得清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一瞬间,浑身的疼痛让清澜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他长长一叹,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朝地上摸去,而后指尖就碰到了那将他绊倒的东西。
是……他的盲杖。
是萧策给他的那根长竹,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萧策给刻了字。
指尖抚摸过上面的字,清澜脑海里面又想起了萧策的声音,最终他长长一叹,下意识地抓紧了盲杖。
……
遗忘了记忆且有伤在身的清澜,如今形同废人一个,小屋养伤,半月有余,伤势依旧不见什么好转,甚至于夜间大雨之时,清澜身体不好,竟是半夜发起了高热。
床榻上,就他一人,屋中无烛无灯,窗外电闪雷鸣,映照过清澜睡梦中的脸庞,只显得他肤色白的吓人。
咯吱……
房门推开,那暗红的衣袍翻动,黑色的鞋子踏入屋来,直接走向床边。
床榻上,清澜毫无所觉,他却直接侧身在床边坐下,伸手为清澜把脉。
清澜的脉象……并不太好,甚至于还有些恶劣。
“内伤怎么恶化了?”
清澜内伤恶化,明显让人意外,来人不在耽误,一把将清澜抱起,转身便走。
屋外,雷电交加。
水池里,清澜长发披散未着寸缕,萧庭坐他身后,同样光着膀子,散着长发,可那脸上的面具,却依旧没有取下。
两人的周身白雾氤氲,朦朦胧胧只依稀可见萧庭的双手,抵在清澜的背上。
清澜眉间全是水珠,脸色酡红,随着萧策功力的传送,他剑眉轻蹙,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溶在水里的同时。整个人身体一软,便朝后倒去,却……靠进了堵微热的肉墙里面。
是萧庭将他接住了。
两人的肌理相贴,滚烫的温度从彼此的身上传来,让他们都是心下微愣。
“我……”眨眨眼,清澜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起身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姿势,却根本就没有力气撑起身来。
萧庭也没说什么,顺势将清澜抱起,便起身出了水中。
那瞬间,清澜整个都尴尬得行,一张原本就酡红的脸,这下更是红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萧庭将他放到榻上,又拿了帕子随手扔去:“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
“我、在下自己……自己来便是了。”
萧庭挑眉:“你我都是男人,你有何好害羞的?”
清澜一愣,更是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总之……总之就是萧策那些日子的不正经,好像也跟着让他不正经了。
但这些,清澜又哪里能说?
他只装得像是没有听见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萧庭擦拭身上的水渍,却不知道这样的他,更加显得欲拒还迎,直让萧庭盯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
不知这些的清澜,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紧张,擦拭得差不多了,他又摸索着床边想拿衣服,但……身上一暖,明显是有人给他披了衣服。
抿了抿唇,清澜还是道了一声:“多谢。”
萧庭并未理他,只转身走出房间。
小半个时辰,清澜才穿戴整齐,他摸索着出了房间,声音轻轻的问:“萧门主可知,我的盲杖放在何处?”
“一根破竹子,也能称为盲杖?”
萧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坐在屋檐底下,手里拿着的正是清澜的盲杖。
清澜只朝他拱手:“还请萧门主告知在下。”
“给你!”
萧庭把盲杖扔了出来,清澜手臂一抬精准接住:“多谢。”
萧庭双手负在身后,朝他走近:“清澜公子,若本座能治你的伤,叫你恢复如初,你可愿留在天门?”
清澜明显一愣。
萧庭抬手,指尖挑起清澜的下颚:“本座不但能医治好你。还能让你武功更加精进,你看如何?”
清澜直接偏头,退开:“萧门主说笑了。”
“你不愿意?”萧策眯眼。
清澜只道:“在下多谢萧门主厚爱,只是在下福薄,承受不起萧门主的厚爱。”
萧庭眯眼,眸里明显不悦,他靠近清澜身边,贴他耳边问道:“若是萧策说这翻话,你是否就会答应了?”
清澜愣了一下方说:“我与阿策是为朋友,且有救命之恩,他若有事,我亦可为他肝脑涂地,但他却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萧庭冷笑:“可他现在已经不愿见你了。”
清澜微微抿唇,没说话。
萧庭又道:“他已经不愿见你,你预备如何?你需得知道,凭你如今的情况。是断不可能独自行走江湖的,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将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只要你留下。我就能帮你恢复如初,甚至武功也更加精进,如何?”
清澜还是摇头:“多谢萧门主好意了。”
再次被人拒绝,萧庭也不见恼怒,他只拿了枚令牌出来,放到清澜手中:“这令牌你拿好了,若他朝有事,可凭令牌调动我天门门徒。”
清澜意外:“此物太过贵重……唔!”
突然的,呼吸被堵住了。
清澜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那贴他唇上的触感,虽然柔软,却冰冰凉凉,像是没有温度一样,可下一瞬,却有东西,探了进来。
清澜瞬间脸如火烧,他猛地一把推开萧庭,自己也朝后踉跄差点摔倒。
萧庭倒是朗声大笑,随后又威胁道:“若敢扔了令牌,下次便不是一亲芳泽这么简单了。”
清澜直接恼羞成怒。
萧庭却衣袍一甩转身走了。
“京城外,大梵山。”
清澜微楞,随后才反应过来萧庭说的是谁。
指尖摸了摸摸着手里的那块令牌,清澜神色微沉确定四周无人他忽地一个扬手直接将那令牌给扔进了屋旁河水之中,而后便握紧了盲杖,抿紧着唇,转身朝外走去。
他……要去大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