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纱幔清扬,屏风画马,桌上的香炉青烟缭绕。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不见血色,那散开的发,铺在枕边丝丝缕缕。
萧庭侧身坐在床上,端着汤药,正一点点的喂入他的口中,可每次却都会有大半洒了出来。
最后萧庭干脆仰头含了一口,再低头,捏开他的嘴,覆了上去。
一次两次不断重复,直到将汤药全都喂了干净。
床上的人并未醒来,甚至于他已经昏睡了多时,若说他之前还只是个半残之人,那他现在已经直接是个废人了。
因为……他筋脉全断,内伤难愈,仅留一息尚存,证明他还活着。
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萧庭的眼神就阴沉的厉害。
最后忍了又忍,萧庭还是没有忍住,一把将汤碗给砸了。
可就算是这样,床上的人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再次扭头朝床上的人看去,萧庭沉默许久。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突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外走。
密室之中,白雾氤氲。
萧庭抱着人大步进来,一淡淡的股热气,混合着草药的气息,瞬间铺面而来。
萧庭脚步未停,抱着人直接朝前面的水池走去,然在即将进入池中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怀里人并未醒来。一点反应也无,连身体都有些冷冰冰的。
萧庭不再迟疑,他直接将二人衣衫退尽,带着人整个入了药池里面。
炙热如浪,让人沉沦。
而清澜,却始终未醒。
月影西移,又是一日。
密室里,药池之中水花翻浪。氤氲的雾气弥漫在整个药池水面,叫人看不清楚池中景象,隐约可见池中人影交缠,旖旎无限。
水声中,忽地有丝轻吟传来,让人身影忽地一顿,也让药池里,长发披散萧庭停下了动作盯着怀里的人。
可……这人却没再动静,仿佛刚才的那声轻吟,不过只是他幻觉而已。
“沈剑倾?沈剑倾?”萧庭拧眉,轻轻摇晃了他一下。
怀里的人并未醒来,可眉头却微微蹙起。
萧庭见此,眉头顿拧,他指尖移动,按向怀里人身上的几处大穴,而后拇指一点,按在他胸口的穴位……
“唔!”人终于有了反应。
“沈剑倾?”
萧庭忙朝他眼上看去。
缓缓睁眼,眸中景象有些模糊,那围绕在耳边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喊他还是在喊别人,可那声音确实是一直都在耳边回响。
会是自己吗?
可……自己不是应该叫清澜的吗?
还未想个明白,身体的异动,却让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伸手抓去,却……一把抓住了别人的臂膀!
“你!我!这是……!”清澜生平第一次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全了。
而萧策看他睁眼,顿时轻轻呼了口气:“醒了便好。”
“萧!庭!”清澜气得差点一掌拍去,却根本无力。
他整个人都被萧庭禁锢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得……密不透风。
萧策抓住清澜的手,将人按住,声音明显低哑:“别乱动,小心行茬了功!”
“你……!”清澜脑子一团乱,心跳如鼓,差点没听清楚萧庭说了什么,不过随后他便感觉到了。
身体里,有股淡淡的暖流,在体内运行,穿过筋脉,而后又沉于丹田。
这感觉有点诡异,一时间居然让清澜分不清楚,这股暖流到底是来自何处,不过他能确定,之前周身虚软无力的筋脉,似乎正在逐渐恢复,连手上的力道,也比之前重了不少。
这……
“水阳功,阴水卷的第三重……”萧庭声音低哑,气息似乎有些紊乱:“以润物无声,滋补调阳,可起死回生,你之前内息暴走,震断了浑身本就脆弱不堪的筋脉,仅一息尚存,我便只能如此,救你性命。”
“你……”清澜呼吸一紧,却是说不出话来。
白雾氤氲中,萧庭的面容很是模糊,清澜虽看不见他脸上的容颜是何模样,但萧庭说话的声音却与他近得宛若咫尺……
清澜突然想起,萧策曾经也说过水阳功的功法,能助他快些恢复,他那时候轻信了,却被轻薄了,后来还以为这只不过是萧策的胡乱言语,却不想原来竟真的有这种功法。
“你别这么看我。”萧庭突然将手覆上他的眼睛,低哑的声音暧昧极了:“我怕我把持不住,便要功亏一篑了。”
“你……唔……”
“别说话,记住我告诉你的口诀,自己运功,其他的都别去想。”
不去想……
怎么可能?
清澜根本就做不到,每次他随着萧庭的口诀运功时,刚感觉到体内丹田,有气息运转,结果眨眼就被撞得支离破碎。
不想怎么可能。
萧庭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无奈轻叹,覆住清澜的手,一个移动,便扣住清澜的后脑,而后吻了下去:“你既做不到心无旁骛,那我便陪你沉沦一回吧。”
而后所有的一切,全都淹没在水花翻滚的声音。
……
再醒来,清澜只觉得一身疼痛,尤其是那私处,更是让人难以启齿。
四周寂静不知是在何处,寂静聆听,却不见异常。
忽地,清澜猛地起身,却不想身下一疼,几乎差点又让他摔了回去。
倒吸冷气的瞬间,清澜的脑子里面,忽地想起了之前昏厥过去前的事情,而后,整个人彻底青白交错了整张脸,连呼吸都屏住了。
“醒了。”突然,房门打开,有人踱步进来。
清澜微楞,猛地抬头,却只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走近。
“萧庭!”咬着牙,清澜突然发难。他猛地起身朝萧庭攻击过去,却……身体不济。
没打到萧庭,反被萧庭给一把抱住。
“看来水阳功当真有效。你脉络已经恢复了四层。”
清澜微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身体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失了清白便想杀人灭口吗?”萧庭哼笑:“我尚且都没有如你这般恼羞成怒,你怎么反倒先恼上了,我大好男儿,莫说男人,就是女人尚且都还未曾碰过,这一血给了你,我都未曾喊打喊杀的,怎么你却这般反应?”
话明明就是挺正经的,可合在一起清澜就愣是听出不正经来。
然而萧庭的话却还没说完。
“你我本就同为男子,即便是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何要紧?唔,莫不成你还怕会怀孕吗?”
“萧庭!!!”
清澜被他给气恼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一张脸,难看得紧。
萧庭轻叹:“罢了,你既然听不得,那我不说便是了,不过……”
他走到清澜跟前:“昨日药池之事,实属无奈,若不碰你,你必死无疑。”
清澜心里微愣,面上到是不显。
萧庭又道:“你若不信,可自行运功一试。”
清澜并没有立即运功,其实早在方才动手之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之前受阻的经脉,运气已经畅顺了不少。
萧庭又道:“你目前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暂时不宜动武,且先养着才是要紧,待你再修养几日,经脉彻底畅行之后,我再为你定位通穴。”
清澜嚅动了一下唇。
萧庭又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汤药,趁热喝了,免得凉了,失了药性,那昨夜药池一事便白费了。”
留下了汤药,萧庭转身便走。
清澜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房门的声音关上,他才摸索着走上前去,端了药碗递到唇边。
迟疑一瞬,这才低头饮药。
苦涩难咽。
忽地,门外隐约有人声传来,清澜微愣,放下药碗。
他起身小心地摸索到了门边,还没推门,一股力量就从门外震慑而来,直将清澜击倒,砸在地上。
一口血,清澜便吐了出来。
“欧阳商,你放肆!”
萧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清澜看不见外头是什么情况,方才受到波及,让他体内一时不济,血气翻涌得有些厉害。
萧庭来到门边,一看屋里的景象,顿时愠怒,他猛地甩袖,直接将院子里的人给打得砸了出去,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师尊!”另外一个急忙跪下行礼。
萧庭只看他一眼,便转身进了屋里将清澜扶起。
清澜气息微乱,但好在并无大碍。
欧阳商忍着痛,急忙爬起身来,跑到门边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萧庭并不理会他们两人,只确定清澜并不大碍,这才冷冷地问:“你二人方才在闹什么?”
另一个人道:“我与师弟得知师尊来此,特来拜见,不想这位公子在房间里,一时误以为刺客藏匿于此,才出了手,还请师尊息怒!”
欧阳商也忙道:“师尊息怒,弟子知错!”
清澜听得两人的声音,都是年轻男子,似与他岁数相差不大,一时间倒是有些困惑:“他们二人,都是你的弟子?”
萧策嗯了一声。
清澜又困惑了。
他虽然眼看不见,但听萧策的声音也猜得出来。这人至多也就二十六七,可那两人……
“你如此年纪就已经为人师了?”清澜依旧意外。
萧庭默须臾,方道:“我门下一共有十二个弟子,这二人是其中的欧阳商与莫洹古,说来,这二人年纪倒是与你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