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里，大厅外。
萧庭立于屋檐之上，他一身暗红的长袍猎猎，长发翻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可怪异的是，这样的人，居然会对少阳派掌门网开一面。
少阳掌门着实困惑，当下抱拳问他一句：“未知阁下何人，居然认得老朽？”
萧庭冷笑，只问：“你走是不走？”
少阳掌门皱眉：“敢问阁下，与城主府有何恩怨，又与那邪医鬼郎中可有关系？”
萧庭不耐：“老头管得太宽！”
少阳掌门愣住。
萧庭不欲多言，他抬手忽地一挥。
那瞬间无数的黑子人影，戴着银色的面具，纷纷涌上墙垣，竟是将整个大厅全都包围起来。
同时间，大厅外接二连三地传来厮杀之声。
众人大惊。
萧庭冷道：“司马家众人的命，我要定了，你们几个人的命，也一起留下吧！”萧庭挥手：“杀！”
无数的黑子人影瞬间直杀而下，直打得众人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而萧庭，他就站在屋檐上的一角，衣袂飘飘，煞气冷血地望者底下的战场。
轰隆一声，远处打起了闷雷，整个天空也是瞬间乌云密布。
江城上的城主府彻底陷入了混战，不论老幼男女皆成了混战中的一员。
死伤不记。
屋檐上，又有两人飞身而来，落在萧庭身后，这二人同样一身黑袍，可藏在袍里的面容，却让人看不真切。
“师尊，众弟子已经彻底攻入城主府内！”
萧庭点头，眸光略过底下陷入苦战的众人，最后眯眼：“除了少阳掌门，其他人不留活口！”
另外一人困惑：“为何？”
“师尊，若留他活口，岂不是后患无穷？”
萧庭眯眼，盯着少阳掌门的身影：“本座欠少阳派一个人情。”
这两人都震惊而又困惑。
是什么样的人情，能让师尊做出这样，等同放虎归山决定来？
不过萧庭不欲多说，两人也不敢多问，只听吩咐照办。
可……
萧庭的决定。还不如杀了少阳掌门更好一些。
只因为……
萧庭有心放他，却是让少阳掌门，眼睁睁看着周边的几人，皆命丧黄泉。
林家堡人，九华山女尼，连崆峒派的也不能幸免，更何况是那个才十来岁的司马寻？
怒急攻心，少阳掌门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气昏过去。
可这厮杀……却并没有结束。
天边红云，宛如火烧般的璀璨。整个城主府杀气震天，周边百姓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就敢靠近分毫。
屋檐上，萧庭由始至终都没动手，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注视着底下的一切。
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与他脑子里的某些记忆不谋而合。
不一样的，是那时的他，从万人的尸山血海中爬了出来。
而这里……
“洹古。”
一名黑袍男人突然飞掠到他的身边：“师尊有何吩咐？”
萧庭背过身去，淡淡地道：“烧了吧。”
莫洹古微微一愣，立即转身前去照办。
而后，在萧庭飞身离开之后，无数的火把被扔进城主府的各个角落，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
街上，目不能视的清澜想要疾步而行，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不是被人撞上，就是他自己撞了别人，声声喝骂与推搡，直让清澜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忽地，前方有人高呼：“失火啦！城主府失火啦！失火啦！”
“萧庭！”清澜怔住，再不管不顾，冲过人群就朝前狂奔过去。
越跑越近，炙热的气息也随之而来，清澜看不见前方是什么样子，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倏忽，他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你去哪？”是萧庭的声音。
清澜猛地回身，脱口而出：“你没事？”
萧庭眯眼：“你似乎有点失望。”
“我……”
“让你失望了，一群蝼蚁可伤不了本座分毫。”萧策转过身去，背对清澜：“对付他们，也无需本座出手，想伤我，他们可没这个能耐。”
清澜垂下了抬起的指尖。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城主府，熊熊烈火，焚天灼地，惨叫哀嚎宛如人间炼狱。
清澜站在原地，听着那里传来的声音，他怔怔地嚅动了唇，却……终是没有开口。
一场大火，焚尽了城主府所有的一切，也焚进了江湖其他门派众人的心里。
除了少阳掌门幸免于难，其他人皆化成了灰烬。
然而让人困惑与无奈的是，醒来的少阳掌门却……失忆了。
……
江城城主府的事，传出江湖，最是让人唏嘘，可因城主府被一场打火烧成灰烬，连同里面的人也全无生还，这事让人想查，都查不出来。
城主府一事，已然成为了悬案。
而知道此事的清澜，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自那日回来，清澜就关在房里，他不再出门，不再去见萧庭，整个似乎有点回避于与萧庭碰面。
房间里，他就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可却总是心神不宁的他，每次运功还未运转丹田，就内息尽散。
皱眉，清澜不得不睁开眼睛。
黑暗一片的眼前，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丧，原本就是一张清清淡淡的脸，似乎更难见得其他神色。
忽地，房门被人推开。
“你打算在房间里躲上多久？。”
是萧庭的声音。
清澜蹙眉：“你怎么来了？”
萧庭冷笑：“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气绝身亡，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远了。”
清澜蹙眉，不语。
萧庭忽地上前，他抓过清澜的手腕细细把脉。
“嗯？”再次看向清澜，萧庭眼底狐疑。
“你体内居然有一丝让我颇为熟悉的内息，隐隐复苏。”
清澜不语，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什么，如今的他，行动虽然不如最初的那两天吃力，可内息终究不稳。是以他并不知道萧庭说的那股内，息是怎么回事。
忽地……
萧庭忽地一把将清澜抓住给拧了起来，眸色也阴沉了许多：“你可是想要给那些人报仇？”
清澜愣。
萧庭又问：“就算你想要为那些人报仇，你也没有这个机会！即便我给你机会，你也做不到！”
“萧门主……”清澜声音有点发紧，因为被他掐住，说话也有些困难：“我曾听萧策说，他与司马家有血债深仇，却不知……是何种深仇……”
萧庭一愣。
清澜又说：“纵是有仇，可如此手段也太……惨无人道了些。”
“惨无人道？”萧庭冷笑，忽地用力将清澜砸回床里：“你，见过地狱吗？”
清澜微怔。
萧庭话音冰凉，透着森森寒气：“我，就是从地狱趴出来的，而将我推进地狱的，就是你心里同情的那些武林门派。”
“清澜，如果是你，被人推入地狱的黑暗深渊，你还能站着，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说得出来吗？
没经历过的人，或许觉得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绝望。
而这次之后，清澜……再没见过萧庭。
……
城主府的风波，在江城一直并未停歇，此事牵扯进来的门派不少，连少阳掌门都因此失忆，江湖中人震惊不止，派了人来，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时这一场大火，也让九华，崆峒山，与峨眉峰同青城派，都引发了出了内部争斗。
仿佛像是一面照妖镜，眨眼之间就叫人原形毕露。
对此，萧庭只是轻声讥笑，并不言语。
他身后，欧阳商问：“师尊，可还要继续盯着这几个门派？”
“不必了，我对他们谁当掌门，谁做长老可没有兴趣。”
欧阳商应是。
萧庭又道：“收拾一下，回天门。”
顿了顿，欧阳商又问：“那清澜公子……”
“一起带回去。”忽地，萧庭蹙眉：“好生照顾。”
……
萧庭吩咐让好生照顾清澜，欧阳商自然不敢怠慢。
离开江城的马车上，欧阳商与莫洹古就陪清澜同乘一辆马车。
车厢里，两人都盯着清澜，没了帷帽遮挡的清澜，容颜彻底显露在两人的眼前，那份惊人之姿，让同为男子的欧阳商与莫洹古，都是惊艳不止，尤其……
他们发现清澜的额心，有一点红，像是天生红痣，又像是后天点上的朱砂，直衬得他人貌美无双，昳丽风华。
忽地，欧阳商碰了碰莫洹古的肩膀，小声问他：“你说，这位清澜公子，跟师尊……是什么关系？”
莫洹古看他一眼。
欧阳商又说：“师尊待他，似乎有些不同常人呐，尤其他还生得这般好看，你说，他会不会是我们的师……？母？”
莫洹古盯着清澜额间的红痣朱砂，表情也是有些怪异：“你可以直接去问师尊。”
欧阳商一哏：“我可不敢。”
“怕什么？师尊不是向来疼你吗？你若问了，他必定会说的。”
欧阳皱眉，想反驳。
清澜忽地侧首：“嗯？”
“清澜公子，怎么了？”欧阳商问。
清澜微微摇头，不语，只扭头面向窗外。
无需后，远处有队那队疾驰而来，哒哒的马蹄声响，卷起了满地尘埃，也几乎掀翻了整一条的街道，直从他们的方向疾冲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