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清澜便坐在窗边,他闻声侧头,心里狐疑来人是谁,便听到莫桓古的声音忽地响起。
莫洹古问他:“清澜公子今日身体如何?”
清澜道:“一如既往。”
莫洹古:“公子伤势太重,如今能行走自如,已是难得,切不可操之过急。”
清澜只能点头。
他原就伤势未俞,破庙那晚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萧庭,他必定已经死了……
想到萧庭是以何种方法救了自己的,清澜的剑眉顿时又拧了起来。
莫洹古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说道:“今晚家师还要为清澜公子再行次功,清澜公子注意休息,以免到时身体不济。”
莫洹古不说这话便罢,一说这话,清澜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只僵在那里,默不作声似有些无所适从。
莫洹古也不知清澜如何做想,他话带到了,便转身离开,留下清澜,指尖紧紧掐在掌心里面,不知当是如何才好。
上次与萧庭那回,清澜可骗自己,他是人已经昏厥,不知世事,也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一次……
……
入夜,清澜还是被人给带过了过来,比起上次的药池,这次他是直接被人给带到了萧庭的房间。
房门关上那刹那,清澜心里忽地一紧。
房间里,有明显地晃动的水声传来,清澜侧耳听着,下意识地抿起了唇。
忽地,里面有脚步移动地声音传来,清澜微微侧首,一双眼,即便是看不见,却也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还紧张吗?”萧庭的声音忽地响起。
清澜略微迟疑,问:“非……要如此不可吗?”
“你说呢?”萧庭站到清澜眼前,取下面具的他,整张脸完全显露出来,斜入云鬓的剑眉,挺拔如峰的鼻梁,略薄的唇棱角分明,就是那双眸里,显得颇为凉薄无情。
清澜嚅动了唇,似有话要说,忽地,萧庭一把勾住清澜的后脑,将他拉到跟前,便低头覆了过去。
清澜睁大眼睛。
四唇相贴,有什么东西从萧庭的口中渡了过来,清澜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萧庭的舌尖给抵入深处,被迫咽了下去。
“这是护心丹,服下之后,能护你心脉,若不然,一会只怕你心脉会承受不住。”萧庭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你能否痊愈,这一次,至关重要。”
随后,再不给清澜说话的机会,萧庭直接将他抱着,转身没入身后不远的池中。
水花飞溅,白雾氤氲。
不过片刻,便有压抑的低吟声响传来,而后尽数被水花四溅的声响给彻底淹没。
一个时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难以自控的叫喊。
门外,欧阳商与莫洹古都是神色一凛,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房门。两人脸上同是担忧与紧张,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房间里,清澜整个人都疼得痉挛,脖子上,手臂上筋脉都突了起来,萧庭将他整个紧紧抱着,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着,一头的长发也随着清澜的昏厥,而宛若褪色一般,尽数露白。
池中影幻变,乌丝尽为霜。
月上中天。
房间里,清澜已经被人放入床榻,而萧庭,他披着白衣,散着白发,开门出去的时候,欧阳商与莫洹古都还等在这里,两人原本担忧的神色,在看见萧庭的瞬间才刚刚松了口气,可下一瞬,却被萧庭的模样给震惊住了。
“师尊……!”莫洹古大步上前:“您的头发……您!”
“无碍。”萧庭话音有几分虚弱,他扶开莫洹古伸来的手:“我需要调养两日,这两日,你们且好生照顾他。”顿了顿,萧庭又道:“莫让他知道此事。”
莫洹古应是。
萧庭掩嘴轻咳一声,这才掠了轻功离开。
欧阳商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他疾步跑到莫洹古身边,睁大眼瞪着萧庭离开的方向:“师师师师尊这是怎么了!?”
莫洹古转身看他。
欧阳商终于捋顺了舌头:“为什么师尊的头发全都白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莫洹古轻叹一声:“师尊白发的事,你切记,不可让清澜公子知道。”未免妙欧阳商大意说漏嘴了,莫洹古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清澜公子,他可能会是你师母。”
欧阳商再次一惊,不过回想着萧庭对清澜的态度,他又很快就调整过来。
只是萧庭……
欧阳商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给清澜治疗的,才会把自己给弄成这样。
清澜倒是知道萧庭是如何给自己治疗的,但这治疗之法,他却说不出口,而这次昏厥,房间清澜昏睡了整整三天,方才醒来,睁眼的刹那,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已经不再像昏迷前的那样,外强中干,虚弱不堪了。
床头,清澜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气息,一双剑眉顿时紧拧起来。
阴水卷,水阳功,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功夫?
……
阴水卷的水阳功是种什么样的功夫,清澜并不知道,但那日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他确实是在恢复当中,在不使用药物的情况下,居然在逐渐恢复,连内伤也缓和了许多,这样的转变确实是让人意外的,可随之却又是让人难以直视的。
因为这一切的原因都在……那个阳功二字上头。
一想到这行功的过程是如何旖旎,清澜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怪异。
低低吸一口气,清澜再次盘膝调息,不同与之前的感觉,这一次他已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息流转明显顺畅不少,再呼口气,清澜收住内力,睁开眼,眸中隐约有光芒闪耀,却……依旧看不清楚。
“嗯?”清澜困惑,抬起手抓了抓,眼中同时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我的眼睛……”
“眼睛恢复了吗?”忽地,门边有人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走近。
清澜扭头,可看见的却是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这个人只听声音,清澜便能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这模糊的模样却依旧还是清澜略微意外,待得他走近了时,清澜才隐约看清楚了几分,然而让清澜略微意外的,却是他那一头如雪般的银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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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模糊的视线里面,这红白交映的颜色,太过醒目。
眨了眨眼,清澜微微歪头,忽地有些不太确定:“萧庭?”
“嗯?”面具下,萧策眸色一闪,似乎柔了几分:“怎么?眼睛能看见了?”
清澜略微有些尴尬:“视觉还未完全恢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慢慢来,不急。”萧庭在他跟前坐下:“手拿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清澜微微抿唇,才将手放到桌上。
萧庭捏上他的手腕时,清澜指尖明显下意识地一动,而后,脑中顿时闪过的画面,让他顷刻有些闪避。
萧庭抬眼看他,忽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回避吗?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回避,非但没有意义,还会显得你有些欲拒还迎了。”
清澜微微蹙眉,不承认地道:“萧门主多虑了。”
“萧门主?”萧策挑眉,话音里的揶揄毫不掩饰:“此刻再唤我萧门主,是否不适?”
清澜皱眉。
忽地萧庭一把将清澜拉过,抱在怀里。清澜惊住,才想动却被萧庭紧紧箍住。
“再动我现在便要了你!”萧庭低声威胁。
“萧庭,你莫要过分。”清澜的声音紧了许多。
萧庭哼笑:“过分吗?我并不觉得,至少我从未做过强迫你的事情,连药池合欢也只是为了救你性命。”
清澜想要辩驳,又听萧庭说道:“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为了救你性命,我几乎耗损了大半的功力。”
“大半的功力……”清澜意外。
萧庭冷笑,松手将他放开:“若不是传你功法,你真以为你能恢复如此之快?你此刻体内运转的精元,全都是我传于你的救命之息。”
清澜愣住,可也只是片刻便回过味来。
只是……一时间却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策道:“你不须多想,救你性命,传你功法。都是我的事情,你我合欢一场,便也算是两清了,只不过你现在的身体,还需再继续修炼阴水卷的功夫,方才能将我传你的功力彻底容纳,不然也只是白白浪费了我大半的功力而已。”
清澜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就被萧庭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萧庭邪笑:“你若是想要谢我救命之恩便不必,比起口头答谢,我更喜欢实际点的,也不用你以身相许了,便再陪我一夜便是。”
清澜:“……”
“萧门主之前已经说过。我们之间两清了。”清澜转过身去,神色似有些愠怒。
萧庭轻笑,也不在意地道:“今日,你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开始教你阴水卷的功夫。”
萧庭是说让清澜好好休息,可实际上清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难以入睡。
脑子很乱,里面想到的都是萧庭与萧策这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