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欲萧策,这二人性格颇像,但却又不太一样,萧策不太正经,言语间虽有轻薄,却多也是说说罢了,而萧庭则是不羁,甚至于是说到做到。
这两个人……
清澜叹息。
声音相似,气场不同,然而对于眼不能视的清澜来说,恍惚间却总会觉得他们像是同一个人……
胡想半宿,翌日醒来清澜似乎有些神色不济,他坐在床边,摇摇头,抬眼朝前看去的时候,隐约能看得前方有光亮传来。
揉揉眼,清澜低叹,门边却有人推门进来,清澜仔细去看,除了一抹浅色的人影,他却看不清楚来人究竟是何模样。
“清澜公子。”
“是你?”清澜认出来了,这人是莫桓古。
莫桓古朝同他抱拳:“清澜公子既然醒了,那稍作歇息,我们便要赶路了。”
清澜一愣。
莫桓古道:“我们已经在这逗留了四日,也时候启程了……清澜公子可是还有不适之处?”
“未曾。”顿了顿清澜又道:“如今身体,似乎已经大好了许多。”
莫桓古点头:“如此便好,稍后竹修会过来请公子前往前院。”
清澜点头。
莫桓古转身离开后,他又扭头朝窗户那边看了过去。
依旧还是模糊的景象,却已经能看到了几分。
所以……这也是水阳功后的功效?
……
用过早膳,清澜随着竹修的步子来到前院门外。
眸光一转,清澜在不远处一袭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在那影子的旁边,另外还有两人,清澜不知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那另外的两人的两人是谁,他只转眼,见得门外不远处的竹林时,略一迟疑还是走了上前。
他……有点想要寻跟断竹,用做盲杖。
如今这般的视觉情况,反倒是让他更为不便,总觉得眼神用着很是费劲,不过……清澜的手还没伸出去,萧庭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你还想要这断竹?”
清澜道:“虽然视觉恢复了几分,可却似乎……还不抵之前眼盲之时了。”
萧庭道:“你体内本就中过剧毒,眼盲也是此毒所致,虽然毒已经为你解了,可终究还是伤到了脉络。”
清澜垂眼,抬起的手,指尖摸向眼角:“我因何……会中毒呢?”
“呵,谁知道呐。”萧庭轻笑,随后以内力诊断一根翠竹,再除其枝叶,将之递给清澜:“既然眼睛不便,那边莫要过于使用,有时半盲,未必就比全盲会好多少。”
才说着,萧庭直接取了自己头上的红色发带下来,将清澜的眼睛给蒙住:“先将就用着,等进了城里,再为你另寻一根盲带。”
清澜歪了歪头,感觉到那发带从耳边垂过的触感,他抿抿唇还是道了一声:“多谢。”
萧庭轻笑:“走吧。”
马车之上,四周寂静。这一次清澜不再与欧阳商等人同乘一辆马车,而是与萧庭坐在后一辆马车之中。
只有两人的车厢里面,萧庭声音低醇,虽时有不悦,却还是耐心地给清澜讲解着阴水卷的口诀,让他自行运气……
一晃眼数日已过。
……
黄昏时,燕山府城。
这里是回天门的必经之路,也多是江湖侠客汇聚之处。
行入城门的车厢里,清澜靠在车窗的位置,他侧耳间听得外头传来的声响,只觉得此地热闹异常。
不过……
身边,萧庭的气息似乎不对。
清澜狐疑:“萧门主?”
“无事……”萧庭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清澜眼上系着白布,遮挡住了他还未完全恢复的眼睛,所以他看不见此刻的萧庭明显有些不对。
他像是在挣扎,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头,连话音也比往日里沉了七分。
“莫桓古!立即前往同福客栈!”
前面马车里的莫桓古跟欧阳商,都听到了这由内力传送过来声音,两人心下一凛,立即加快速度驾车,直奔同福客栈而去。
燕山府的同福客栈,是这里最大的客栈,来往的商旅侠士络绎不绝,喧闹异常。
进门时,沈剑倾跟在萧庭身边,他一袭白衣,身长玉立,帷帽帽纱款款飘动,虽看不清样貌却也自有灵气逼人,倒是让客栈大堂里的不少人都纷纷侧目而来。
沈剑倾对此全无所觉,却明显发现身前的萧庭似乎呼吸重了几分,他像是在压抑什么,连脚下的步子,也重了不少。
沈剑倾蹙眉,心里疑惑。
小二的迎上前来,那微愣的样子似乎是被萧庭给吓住了,他顿了顿,转而朝清澜看去:“几位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
莫桓古直接一个碎银扔了出去:“三间上房,送上酒菜热水。”
“好勒好勒,楼上请楼上请。”
上了楼,萧庭的气息似乎愈发沉重而紊乱。
沈剑倾如今视线尚未完全恢复,若不然他便会发现,此刻的萧庭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正处于挣扎边缘,而他那银色的面具底下,一双眼底隐约泛红的眼底,似有杀意,可当他侧眼看向一边的沈剑倾之后,萧庭那眸光里的清明,又逐渐恢复了几分。
“莫桓古。”
“师尊?”莫桓古似乎发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小心。
指尖捻了捻,萧庭的嗓音低沉而又发紧,明显是在忍耐什么:“进客栈后,你们莫要乱走,好好在屋里呆着!”
莫桓古点头,欧阳商也道了一声:“师尊放心!”
沈剑倾狐疑微微侧首,却没说话,但却摘下了眼上的布带。
到了楼上雅间,萧庭率先一步进了房间,莫桓古转身看向清澜,发现清澜已经将布带摘下时还微微一愣,倒是没说什么只朝他抱拳:“清澜公子,您这边请。”
清澜转身,借着模糊的视线,摸索着在桌边坐下。
莫桓古道:“我与师弟就在清澜公子的隔壁,清澜公子若是有事,可直接唤我们。”顿了顿,莫桓古又道:“一会,不论沈公子听到什么动静,最好都还是呆在房间里莫要出来。”
“为何?”
莫桓古微微蹙眉,未语。
欧阳商却突然开口,却是话音微凉,隐约透着几分危险:“会丧命。”
清澜微微一怔,两人却已经转身出去。
随着那关门的声音响起,清澜突然觉得,这房间里的氛围,似乎也跟着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这是……为何?
清澜莫名,指尖摸过桌上的茶具。
叩叩叩。
小二的突然过来敲门:“客官,小的给您送吃食来了。”
清澜正要起身,门外莫桓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东西给我,你退下便是。”
外头的小二端着托盘,一脸谄媚的笑意。
莫桓古突然又摸出块碎银仍了过去:“这是赏你的,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必过来。”
小二微愣,却也没有多问,他只拿着碎银,笑得更加谄媚,连连应好,转身便下了楼。
莫桓古转身推门,见沈剑倾还坐在桌边,便走上前去,将托盘放到桌上:“清澜公子,您先用膳吧。”
清澜微微抬首:“为何你一再强调,一会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必理会?”
莫桓古并不回他,只道:“清澜公子若还有其他事,只管吩咐便是。”
清澜蹙眉。
他感觉莫桓古与萧庭他们似乎都有事瞒着他
莫桓古道:“师尊之事,若他愿,他自会告诉于你,我却是不可越俎代庖,还请清澜公子见谅……”
果然……
这话一出,清澜便不再多问,只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一室寂静,连莫桓古出去的声音都显得十分清晰。
而后清澜都没再听到门外有何的动静。
不过……
半个时辰后,听力卓绝的清澜,突然听到了对面房间,萧庭的屋里突然有动静传来。
是桌椅掀翻,茶具砸碎的声音。
清澜猛地起身走到门边,正待推门,却翁然想起莫桓古一再交代的话音。
所以……
萧庭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清澜皱眉,迟疑着走到门边,正当他伸手摸上门栓时,对面房间却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沈剑倾意外,随后他听到莫桓古在外面传来的惊呼:“师尊!呃!!!”
莫桓古被人一掌打来,直接砸在清澜房间的门上,砸开了门。
清澜往旁边推开一步,再抬头,眼中所见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对面的房间踏步而出,而他伸出的手,则掐着欧阳商的脖子,将人提着悬在半空。
清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依稀看见那人身影高挑一身白色,半披的白色长发直垂而下,恍惚的,似有些飘飘入仙。
“萧公子!手下留情!”莫桓古急得大喊。
那人踱步而出,原本一双冷冽的眼,是盯着被他掐住几乎说不出话的欧阳商看,随后才扫地上的莫桓古一眼,可紧跟着,他却微微意外了:“清澜?”
这声轻呼,让清澜顿时一怔,立即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萧策……那个戏耍逗弄他取乐的邪医。
看到清澜在这里,萧策脸色倏忽一沉,他将欧阳商仍了出去砸在墙上,便大步走到清澜跟前,眸色冷得吓人:“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