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突然出现,却咋见清澜也在这里,那心里的震惊明显不低,他走近清澜身边,神色冷得吓人,连话音也都是冷的。
他问清澜:“你怎么在这里?”
“与你何干?”清澜话音淡淡,脸上也全是冷漠:“在下与萧先生不过萍水相逢,且先生不会忘记,曾说过与在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即如此,在下在哪,与萧先生也无关系。”
萧策明显一怔,睁大了眼再看清澜,眼见清澜神色红润,精气不错的模样,他不知是想起何事,突然伸手一把掐住清澜的手腕,随后……萧策脸色忽地一变,他突然发狠,一把掐住莫桓古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萧庭对他做了什么!?”萧策满脸凶相,眸里尽是杀意。
莫桓古几乎说不出话来,两手抓着萧策的手,双脚悬空的踢蹬着。
欧阳商大惊,急忙跑进:“师兄!”
“别……过来……”莫桓古说得吃力。
清澜微微一愣,预感不妙,他忽地出手一掌,给萧策打了过去,同时萧策一个甩手,将莫桓古朝欧阳商的方向给扔了出去,眼中杀意尽显的他,正想再逼近二人,却不想,清澜脚步移动,站到莫桓古与欧阳商二人的身前面对萧策。
萧策微愣。
欧阳商与莫桓古也是一惊,两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清澜的背影。
而清澜,他表情淡淡,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清澜,让萧策有些陌生,同时神情又是一愣。
他低低一笑,轻声呢喃:“萧庭啊萧庭,你终究还是……”
清澜蹙眉,心里略微困惑。
倏忽,萧策猛地抬手,竟是一掌朝着自己的胸口袭去。
“公子!!!”莫桓古几乎是飞扑而上,一把扶住萧策踉跄的身影。
清澜震惊之余,又满是不可思议。
他不明白,原本杀气盛人的萧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萧策嘴里见血,脸色微白,他紧紧抓着莫桓古的手,咬牙威胁:“告诉萧庭,他若再敢碰清澜,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莫桓古还未来的及说话,萧策便忽地一沉,昏厥过去。
清澜则彻底愣住,万千没有想到萧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会说出这般决绝的话来。
而莫桓古,他扶着萧策,不顾清澜的意外,将萧策送回了对面的房间里去,连欧阳商都急忙跟了过去,一时间原本颇为闹腾的门边,便只剩下了清澜一人。
没有跟去,他只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微怔,垂了眼时,却只看见脚边,那模糊的一团红色。
……
萧策被莫桓古给送走了,清澜则一直呆在房间里面,他盯着地上那团模糊的红色影子,良久才轻叹一声,背过身去。
夜幕降临,房间里漆黑一片。
隔壁屋里,时常有人步履匆匆。
清澜听了片刻,终是没有忍住,他起身摸索着朝对面房间走了过去。
推门时,屋里明显还有说话的声音,但都因为清澜的到来,而突然静止。
清澜困惑:“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这……”
“师尊受了点伤,并无大碍。”莫洹古突然开口,接过欧阳商来不及说的话。
清澜愣住:“萧门主受伤了?如何伤的?”
“是被公子给打伤的。”莫洹古道:“公子与师尊……向来不太融洽。”
“他们不是兄弟吗?”清澜困惑。
莫洹古与欧阳商互看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清澜直接走到床边,他努力的睁大眼,想看清楚萧庭的模样,可不管他如何做,能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已。
抿了抿唇,清澜问:“你家公子呢?”
“走了。”欧阳商说:“他打伤师尊之后,便离开了。”
清澜不语,半响却叹息一声,他困惑:“萧门主与你家公子不是兄弟吗?怎么会如此……”
欧阳商与莫洹古都没说话。
三人都朝床上躺着的萧庭看去。
忽地,莫洹古道:“清澜公子不必担忧,师尊并与大碍,说不定明日便醒过来了。”
清澜不语,也不知听没听见。
莫洹古劝他:“清澜公子,你先回去歇息吧,师尊这里,有我们照顾便是。”
清澜点头,转身走向门边,欧阳商怕他看不清楚出事,索性跟着他一起出去。
回了房,清澜忽问:“你与莫洹古伤势如何?”
欧阳商一愣,才道:“只是一点小伤,不打紧。”顿了顿,又道:“公子虽然不喜我们师兄弟们,但他只是嘴上说说,却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杀手的,清澜公子放心。”
清澜点了点头,又问:“萧门主与他……感情不好?”
欧阳商愣,那表情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欧阳商还是说道:“事实上,师尊做的事情,公子没有一件是喜欢的。”
清澜皱眉:“为何?”
欧阳商张张嘴,最后还是说道:“清澜公子应该知道,师尊与我家公子,都有血海深仇未报吧?实际上,公子对报仇,并没有太大的执念,相比于报仇,公子似乎是另外有事要做,但师尊对报仇却有很深的执念,他二人好像也是因此才产生了分歧。”
清澜蹙眉,似在思量什么。
欧阳商又说:“事实上,师尊在收养我们师兄弟几人的时候,我们便都知道师尊是为何才收养我们。”说到这里,欧阳商忽地一叹:“近年来,江湖中总有人称我们天门是为邪魔外道,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滥杀无辜过,与江湖各派这些年来,也是为了师尊在找仇人,比起那些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江湖侠士。师尊才是真性情,只可惜……公子不是。”
“他们……”清澜迟疑:“究竟是有何种的仇怨,能让他们兄弟变成这样?”
欧阳商一愣,随后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我入门时间太晚,也并不是全都知道。”
清澜蹙眉,没在问话。
欧阳商看他不语似有心事,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时,清澜微微侧首,脑子里忽而想起之前萧策的话。
——:告诉萧庭,他若再敢碰清澜,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这对兄弟的关系,只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
萧庭受了伤,原本只是客栈略住注意的几人,又耽误下来。
清澜眼睛不便,他便甚少出门,大半时间都在房间里,坐在床上运功调息。
但结果似乎并不如意。
接连两次,清澜都感觉到了丹田处,有另一股热流缓缓涌动,与他体内的另一股气流有些轻微的排斥。
这情况让清澜有些莫名。
现下也是这般。
盘膝坐在床上的清澜运功调息,不过片刻,那股热流便缓缓而行,让他运功似乎受阻,若再继续,便会不适逐渐传来。
不得已,清澜只能敛了内息,不再运功。
屋外天色黄昏,橘黄的光影穿透云层倾泻而下。
清澜如今的视线,依旧还是只能模糊视物,他抬手揉了揉眼,全然不知这双眼究竟要何时才能彻底恢复,不过想到恢复,清澜便想起了另一个人。
是前日被萧策所伤的萧庭。
萧庭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了。
微微蹙眉,清澜轻叹一声,干脆起身开门出去。
他直接去了对面萧庭的房间。
推门时,里面隐约有人声,传来,清澜侧耳听了一会,便认出来,是欧阳商在与萧庭说话。
“谁?”
里面萧庭也发现了有人进来。
清澜踱步上前:“是我。”
萧庭扭头,便见得屏风后,清澜的身影踱步而出。
欧阳商眼睑一垂,后退两步:“我先退下了。”
萧庭点头。
清澜侧身往边上靠了两步,欧阳商从他身边走过时,还朝他略微点了下头,待得房门关上,里面萧庭的声音突然传来。他问清澜:“你怎么过来了?”
清澜上前,看着床榻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问:“萧门主伤势如何?”
“还成。”
清澜哦了一声,便不语了。
萧庭侧身坐在窗边,正面对着清澜:“你过来,便只是想要问这一句话?”
“嗯……”清澜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萧庭盯着他看了须臾忽地眯眼:“你便不好奇我与萧策为何是这般关系吗?”
“我若好奇萧门主便会说吗?”
萧庭:“会。”
清澜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萧庭突然又道:“我与萧策而言,不过只是个阻碍罢了。”
阻碍?
清澜实在困惑。
萧庭又道:“他行走江湖,虽一直以来也在找寻仇人,但他更多的却是在探访另一件事,比起报仇,那件事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不过只是一个随时在提醒着他累累血债的证据罢了。”萧庭起身,走到清澜跟前垂眼定定看他:“你知道吗、如果可以,他宁愿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清澜诧异,忽地仰头。
模糊的视线中,萧庭那张模糊不清的视线似乎清明了几分。
清澜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也能隐约看出他轮空的深邃。
“为何?”清澜问。
萧策抬眼,看向清澜的身后,眸光深远了许多:“他无法直面那些过去。”
清澜又是一怔,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