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的手腕之上,明显印着的一圈红痕,十分醒目,那不该出现这红痕的地方,一时间只让沈剑倾身旁的上官寒洛,看得眉宇轻蹙,神色困惑。
转眼再看沈剑倾时,见得他那神色自若,毫无波澜的模样后,上官寒洛又略显意外。
难道……是他多虑了,猜错了?
小厅寂静。沈剑倾神色清冷,似有些无悲无喜。
府医做他对面,为他把脉,一双眉,却忽地轻轻拧了起来。
沈剑倾抬眼看向府医,未言,倒是府医在好一会后才起身说道:“公子这脉象有些奇异,老朽一时间也探不清楚,不过公子伤势倒是已无大碍,只内体还有些虚弱,仍旧需要好生调理。”
沈剑倾点了点头,抽回手:“多谢府医。”
“不敢。”府医回礼,又道:“公子且好生养着,七日后,老朽再为公子把一次脉,以求稳妥。”
对此,沈剑倾蹙眉,并没有立即回话。
上官寒洛抬手示意,府医便躬身退下。
小厅里,不过眨眼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沈公子可是有何难处?”上官寒洛问他。
沈剑倾道:“实不相瞒,在下想回名剑山庄。”
“可你的身体……”
“方才府医已道并无大碍,注意修养便是。”沈剑倾道:“在下已在外耽误太久,连家父也未能见上一面,我……”
“即如此,那我便陪沈公子走一遭吧。”
沈剑倾微微一愣。
上官寒洛淡淡一笑:“若沈公子不嫌弃,不妨直呼我名便是。”
沈剑倾未答。
上官寒洛又道:“前往名剑山庄远在京城,路途遥远,沈公子有我与沈公子一同前往,也算有个照应,沈公子意下如何?”
最终,看着上官寒洛那张温润尔雅的脸,沈剑倾还是点头了:“那便麻烦上官府主了。”
上官寒洛要陪沈剑倾回名剑山庄,下人们自然是一番收拾。不过短短一日,便收拾完毕,晚上,沈剑倾用过晚膳便早早歇了,而上官寒洛却远远的站在他的房外,一双眼,看着黑暗中,那房间紧关的门。
忽地,上官寒洛身后的人:“你今日为沈剑倾把脉,可是有何不对之处?他的脉象究竟有何异常?”
那人正是白日里的府医。
他拱手作揖,回道:“沈公子的脉象确实有异,他的脉象好像……好像是喜脉。”
上官寒洛猛地转身。
府医急忙跪地:“臣确实没有弄错,正因沈公子的脉象,像是喜脉,臣才不敢断言,毕竟臣从未听过,这男子也能受孕之事,因此才无法断言沈公子究竟是不是有孕。”
上官寒洛并未说话,一双眼眸色沉沉,到是叫人看不透彻,他朝远处沈剑倾的房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步入花园之中。
府医微微垂头,跟在他的身后。
忽地,上官寒洛问:“若他当真有孕,可能诊得出来,有多少时日?”
府医认真思索片刻,方道:“以脉象来看,应当不足两月。”
上官寒洛微微蹙眉,又问:“可他之前还与人动武,若是有孕,怎会无碍?”
府医沉吟片刻,又说:“臣为沈公子把脉之时,发觉他的脉象有异与常人,丹田处且有两股精元盘亘交错,许是因此,才护得腹中骨肉无碍……”说到此,府医顿了顿又说:“这些年,臣随殿下行走江湖,偶尔间也曾听过一种武动,很是玄妙,不但可让人练气筑基,延年益寿,更是可以让人羽化登仙,莫说只是腹中骨肉,便是气绝身亡,也可借尸还魂,再寻生机。”
上官寒洛脚步一顿:“你说的是玄天录。”
“是。”府医道:“听闻此功不是凡尘之功,而是修士道法之妙,如若沈公子当真练过此功,那他自然也能护得腹中骨肉安然无恙,不过……”
“不过这玄天录,也只是传说罢了。”上官寒洛眯眼,眸里冷光闪耀:“早些年,我也曾偶尔听闻过这等功法,不过那时只以为是捕风捉影之前,现在看来……”
“沈公子多半是练过此功。”府医说:“若府主能练得这般功夫,那千秋万载,便当如是了。”
上官寒洛眯眼,脚步再次缓缓前行:“可若当真有这般功夫,沈剑倾必定也是会藏拙的,况且……又如何能断定他确实练过……”
府医这次没有开口。倒是一直沉默的西门卫说话了。
西门卫道:“属下倒是觉得,名剑山庄的功夫,或许便是来自这玄天录。”
上官寒洛转眼看他。
西门卫说:“名剑山庄开庄之主名剑,当年年仅十七便以一把青丝剑行走江湖,短短一年名声大噪,十八岁,便以一己之力开创名剑山庄,二十岁被誉为天下第一,更曾有人说过,名剑山庄上的镜湖便是他当年一剑劈出来的,此话虽是夸大,但如若名剑当真练了玄天录,那便说得过去了。”
“名剑……”上官寒洛指尖轻捻。
府医突然开口,说:“府主若想从沈公子口中得知这玄天录的功夫臣倒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府医:“牵引丹。”
……
沈剑倾被上官寒洛让夜魈宫的人带走了,纵然莫桓古功夫诡谲,能力超凡,可以寡敌众,还是一群不要命的死士,也颇为吃力,他是重伤了夜魈宫的好几名死士,可他自己也没讨打什么便宜,更别说,不等他与夜魈宫分出个胜负,沈剑倾便已经被人带走,再追时,已无踪迹可寻。
暗暗吸一口气,莫桓古只能回去向萧庭复命,只不过他没能见到萧庭,就被欧阳商给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莫桓古困惑看他。
欧阳商无奈长叹:“师尊……走了。”
“走了?”莫桓古愣住,随后他反应过来,问:“公子……来了?”
欧阳点头,随后又一脸为难:“差点没宰了我,幸好我溜得快。”
莫桓古顿时一脸的难以言说。
欧阳商又问:“对了,清澜公子呢?”
“被夜魈宫的人给带走了。”
欧阳商愣。
莫桓古轻叹:“许是注定,清澜公子帮被带走,公子便来了,看来师尊对清澜公子所做之事彻底惹恼了他。”
欧阳商皱眉,忽地问:“公子当初回来,最长的那次是多久?”
莫桓古淡淡看他:“三个月。”
欧阳商顿时默了。
莫桓古揉着眉心:“看来这次恐怕会呆得更久。”忽地莫桓古又叹息一声:“罢了,我还是先去名剑山庄找清澜公子下落,你回去向大师兄回禀一声,师尊回不来了。”
欧阳商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师兄弟两人最后分头而行。
两人口中的公子,名为萧策,是江湖上有名的邪医鬼郎中,虽然二人都认得这鬼郎中萧策,可实际上,萧策却并不喜他们,甚至于不止一次地想动手杀了他们,是以这二人,在能不接触萧策的情况下,都不太想接触萧策。
如今,沈剑倾走了,萧策回了却又离开,这说不出的感觉颇为让人复杂。最终只能让莫桓古先去名剑山庄寻人,而此刻他要寻的人,正在马车里面,与上官寒洛对面而坐。
那时上官寒洛带着沈剑倾,动身前往京城名剑山庄的马车。
马车上,两人对面而坐,中间摆放着的小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这马车有些轻微的晃动,可小几上的茶具竟也纹丝不动,沈剑倾垂眼一看,便猜测到,这茶具底下,必定是放了磁铁稳固茶具。
上官寒洛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轻呷一口,抬眼朝沈剑倾看去,沈剑倾双眼轻闭,似在假寐。他那模样,跟两天前上官寒洛见到的模样又有些不同,这最明显的,便是沈剑倾的额间,此刻系上了一根白色抹额,抹额上绣着浅金色的太阳图文,大气而又精致,半披的长发马尾高扎,整个人清冷之中,即即不失英气,又不失尔雅。
然……盯着沈剑倾头上的抹额时,上官寒洛眼底似有幽光闪过。
他还记得,沈剑倾的额间,印着一点朱砂红痣。
那是天生便有,鲜红的一点落在他的额间,使得这清冷昳丽的更添风华。
怪不得……身为男人,沈剑倾却“会受孕”他这般容颜,莫说旁人,便是上官寒洛都不免心动。
当真是千秋难见的绝色。
“沈公子,行了一路,不妨喝点茶润润嗓子。”上官寒洛再倒一茶,放到沈剑倾的眼前:“寒冬珍锦,不知沈公子可喝得习惯。”
沈剑倾眼睑一抬,底下露出的眸光清清凉凉:“曾听人言,寒冬珍锦,长于雪原之上,极难采摘,便是贡品每年也得三两盅罢了,倒是没有想到,上官府主,也有这等茶叶。”
沈剑倾话音很清,也很淡,如同他的一样清清冷冷,而这原本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上官寒洛听出了几分别有深意。
贡品,非御赐而不得,而上官寒洛拥有此物……
沈剑倾神色无常,甚至于那双眼里也不见半点异色,可他心里却随之又问一句:若上官寒洛当真深得帝王喜爱,会年纪轻轻便出来行走江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