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平安京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是他经常能透过那小小的屏幕所看见的,他的主人所在的世界。
而眼前的,是在平安京的他日思夜想,想到阴阳师不在每一日都是折磨;想到睁开眼第一眼希望看见的就是她;想到深夜自己身体的热度不断向下奔涌,却永远触碰不到的人。
但是现在——
鬼切低头看向自己透明的手,又看了看沙发上一无所知正在爆肝的阴阳师,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他凑到了阴阳师跟前,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她。
他在小小的出租房里整个转了一圈,都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于是他又飘回到阴阳师身边,紧挨着对方看向她手里的手机。
一张突入眼帘的健美肌肉男照片,让受到冲击力的鬼切忍不住后仰。
他一言难尽,面色发黑地听阴阳师发表激动言论,“哇,这个肌肉!这个健美程度!awsl!”阴阳师一点点往下拉着照片,吸溜口水。
看阴阳师眼带星星的表情,鬼切此时此刻特别想把对方的手抓过来按在自己胸膛上,告诉她自己的肌肉比照片里的那个人类更匀称,更有美感。
别看他,看我。
他伸出去的手又穿过了阴阳师的身体。
鬼切的怨气让还在刷照片的阴阳师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回事,突然变冷了?”阴阳师拿过一旁的热奶茶吸了一口。
糖分和唾液混合着,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细丝,最后断裂在吸管的那一端。
鬼切不错眼珠地盯着阴阳师喝奶茶的动作,直到对方嘴唇被奶茶浸润的布满水光,他看向奶茶,鬼使神差般的凑上前,舌尖触上吸管边缘拉丝的那一处地方。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透明时冰凉的感觉,舌尖上传来了属于实体化热度。
他舔舔唇,目光对上了阴阳师的嘴巴。
阴阳师莫名感觉嘴上突然凉飕飕的,而后整个口腔都变凉了。
她举起奶茶打量了一番配料表,百思不得其解,里面难道含有薄荷成分?
把奶茶放回桌子上时,手臂磕到了桌子边,她嗷呜一声,飚出眼泪。
然后脸上也出现了凉凉的感觉。
鬼切伸手沾了沾她的眼泪,微凉的液体沾在他的冰凉的手上,变成了一滴热水,从手指尖温暖到了他的心里。
再多哭一点吧,鬼切想。
把她弄哭,把她变得湿漉漉的。
但是,只想看到她被他欺负哭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让她哭的话……鬼切眯起眼睛。
阴阳师震惊的发现自家墙上结了一层冰,她赶紧揉揉眼,再定睛一看,墙上光洁如初。
看手机居然已经眼花到这种程度,阴阳师惊恐,还是赶紧洗洗睡。
*
第二天清早,仿佛被重物来回碾压,腿脚酸痛灌了铅一样的阴阳师被一张放大的脸当场吓晕,还伴随着“咚”地撞击声。
清醒过来的阴阳师挣扎起身,她扶着冰袋,放在自己青了的额角,做梦一样,“鬼切?”
“是的主人。”对面本该在游戏里的妖怪正端端正正,一脸乖巧跪坐在她床上,面对她。
“鬼切?!”阴阳师震惊。
“是的,您要摸摸看鬼切是不是真的吗?”鬼切笑容满面地拉过阴阳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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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切最近在看金融相关的书籍,身边还放着一台开了一堆网页的笔记本电脑。
他合上书本,取下防蓝光眼镜,揉了揉鼻梁两侧的眼角。
他靠在床头,转头看向书桌前还在奋力敲电脑的阴阳师。
轻手轻脚下床,厨房响起细微地流水声,没多久一杯热饮被端上了阴阳师的桌面,“工作辛苦了,活还多吗?”
“马上就结束。”阴阳师回过头笑眯眯地回答对方。
鬼切弯腰凑近她,“主人是不是有一个股票账户?”
“股票账户?”阴阳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对!我之前开了一个。不过,”她把手机递给对方,“我之前买了五千块,现在就剩二百了,嘿嘿嘿。”她挠挠头,“密码跟我银行卡密码是一样的。”
“我可以……”
“可以可以,随便玩,给咱俩留点生活费就行,银行卡也一起给你了。”阴阳师豪气挥手,反正她这个穷B银行卡也没几个钱,鬼切再怎么在股市浪还能比她更惨?
终于关了电脑的阴阳师伸了个懒腰,爬上床,愉快地来回滚了滚。
鬼切在她身侧把被阴阳师滚掉的被子又拉过来给她盖好,而后一手搭在靠过来抱住他的阴阳师背后,虚虚笼罩,像是护着她一般,一手继续拿着书本靠在床头阅读。
“主人先睡吧,晚安。”
平缓地呼吸声渐渐响起,大概到了后半夜,卧室里暖黄的灯才熄灭。
黑暗中的鬼切同样缩进被子里,他在阴阳师额头轻吻了一下,将她拥在怀里,闭上眼睛。
*
一年后的又一个工作日,已经到了晚上11点的时间,再次向阴阳师发出消息,焦急等待的鬼切终于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我还要在公司加会儿班,等快结束我再告诉你让你来接我。】
鬼切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生怕错过了对方的消息。
直到凌晨一点,他听到楼道里响起的脚步声,拉开门冲出去把阴阳师拽进了家门。
这是第一次,他眼里的金色被怒气染黑,连对阴阳师的尊称都忘记了,“我不是跟你说我去接你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这么晚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掐住对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的一瞬,怔愣住,“你,怎么了?”
阴阳师茫然脸,“啊?什么怎么了?哎呀,我是觉得都这么晚了,你还得再跑一趟多麻烦,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这不没事嘛。”她打着哈哈,扯开话题。
鬼切沉默,他深深地望进阴阳师的眼睛,看得阴阳师表情差点绷不住才移开了视线,“先吃点东西吧。”
煮好的面条很快端上了桌子,阴阳师埋头吃了好几口才红着眼眶抬起头,刚好对上鬼切的目光,她迅速撇开眼睛感慨,“呜呜呜,真是太好吃了,好吃到想哭呜呜呜。”
接下来的吃吃喝喝,洗洗漱漱,一切都很正常,鬼切也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只等到马上要睡觉的时候,阴阳师被鬼切一把按在了床上。
阴阳师吓得瞪大眼睛。
“好了,现在主人可以告诉我,今天在公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鬼切唇畔完美的弧度,让阴阳师擦了擦头上的汗。
“呃,就是,就是有一个我负责的,还在执行的项目,然后我的领导去问我的客户对这个项目的一些反馈。”阴阳师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眼底带着泪光。“因为客户这段时间很忙,精力都没放在这个项目上,确认的慢,然后又到了要落地的时间,所以成品就跟原本方案里的有些差别。”
“我的领导问了客户之后,客户就说了说成品有差别,但是客户说是他们的问题,精力都不在这项目上,然后,然后……”阴阳师眼泪落了下来。“然后我领导就跟客户说是我的能力有问题,我干活太差了……可明明不是……”
阴阳师说不下去了,她眼前被泪水糊地一片模糊。
眼里的泪被拇指轻轻抹去,鬼切亲了亲她的眼皮,带着热度地气息扑在她脸上。
鬼切低缓地音色震动着阴阳师的心口,“想不想离职?”
“不,”阴阳师抽抽鼻子,“主要这个项目还没做完呢。”
“快完了吗?”
“快了。”
“那项目结束后就离职吧,主人值得更好的。”鬼切细细地吻掉阴阳师脸上的泪水,“离职后,我想给主人送个礼物。”
“现在闭眼,睡吧。”他蹭上她的额头。
*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阴阳师拿着新鲜出炉的两个小红本手抖啊抖。
“这个算一半,另一半礼物的话,跟我来。”鬼切将阴阳师拉到了一家售楼中心。
已经早早预约好的鬼切在售楼中心卖房人员的热情招待下拿出了令阴阳师该死的眼熟的一张银行卡。
是她给鬼切的那张银行卡。
阴阳师眼睁睁地看着卖房人员跟鬼切签了全款合同,木然接过笔在最后的房主那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瞪着卖房人员全款刷了那张银行卡之后,剩余金额那一连串的零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
回来的路上,阴阳师虚弱地握住鬼切的手,白着脸恳切道,“那个,咱们都是良民,抢银行这种事万万干不得啊。”
“还有任何其它违法犯罪行为也不行啊,现在自首还来得及。”她继续告诫。
“只是股市的一点小回报罢了。”
鬼切的腿突然被阴阳师抱住,“爸爸!求求你带带我!”
*
搬了新房的阴阳师给她父母打电话,告诉了他们,他们女儿不仅突然一天之内结了婚还买了房。
她父母是连夜买站票过来的。
原本生怕女儿被骗了的父母,在看到鬼切,房本,和结婚证之后,阴阳师的妈拉住她去了另一间房,“这么瞎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啊,你得把他抓牢了,等等,不对,女儿你该不会骗了人家吧。算了,骗了就骗到底,绝对不能让人跑了。但是小伙子人又帅心又好,咱们都是好人家,女儿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你快把人家名字也加到房本上,然后你们赶紧生个孩子,先让他安心,别觉得自己被骗了。”
完全没有插话余地的阴阳师额角青筋跳动,她忍了半响,深吸一口气,咬牙赌气开口,“行!行!你们明年就等着抱外孙!”
另一边阴阳师她爸,欲言又止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拍拍鬼切的肩,叹了口气,“女婿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金钱之类的难处就来找我跟她妈。”
好不容易送走爸妈,阴阳师累瘫在沙发上,她朝伸手拉她的鬼切莫名其妙道,“干嘛?”
“睡觉。”
“现在白天睡什么觉!”
“那就在沙发上也行。”
“不是,等下,你干嘛呀,别扯我衣服!”
鬼切停下解阴阳师衣服的动作,无辜道,“不是你说要让爸妈明年抱外孙么,现在不努力怎么行。好了,别浪费时间。”
阴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