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儿,我听说,你那个太子哥哥迎娶了北夏的公主。”
林池坐在饭桌前,看似无心的问起这件事情,那北夏的公主和亲过来,也是在他们凯旋之前。
传闻那和亲公主倾国倾城,一双眼也带着圣洁的颜色,泛着淡蓝的流光,肤如凝脂,眉若远黛,五官精致宛如工匠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大师兄,你对她感兴趣?”
“随便问问,听说貌美非常。”
听到林池的话,段锦黎便是嘟囔着:“那也不见得就是。”
林池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将话头引到了别处去。
大昇成功将西南的苗族收入麾下,先不论功劳,也算是国之喜事,皇帝陛下准备宴请群臣,而有个人偏偏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段锦黎走到后院时,就是瞧见那个人跟往常一样坐在石板凳上,悠哉悠哉的喝茶看书,丝丝缕缕的光笼罩着他。
见人过来,林池将书放在一旁,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列国传,师兄,你之前的话本看完了?”段锦黎依稀还记得他之前带回来一些话本。
“嗯,画册还行,故事情节有瑕疵,经不起推敲,这史书也写的有点夸大,也没什么趣,对了,之前买的丢你藏书阁了。”
成日在府中也算是闲的无事做,出征两年也没添几本新书进去,林池深感无趣。
而段锦黎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师兄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翻翻书,当年他跟着一众皇家兄弟们学习四书五经,他还没念熟,师兄便会背了。
按理说惯读圣贤书的才子向来是看不上民间小册子,偏偏师兄还挺喜欢,搬出宫后,隔三差五的去听人说书,也没个读书人的做派,似乎不管何书只是消遣一般。
这样一想还有些走神,段锦黎回过神才是想起,自己是有事找他。
“国师那边派人过来,指名要见你。”
“不见。”林池听到国师两字,几乎没有思考遍是脱口而出。
段锦黎正是准备差富贵去回话,林池转念一想又是把人给唤住。
“你去问问,要是喊我去参加皇宴的,就帮我应下,然后把东西给我。”
富贵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应声,一边走过去,就想着国师派人过来,林公子应当亲自过去才对,我去拿,人家能愿意给嘛。
毕竟是国师,连皇帝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主子也不过去,林公子也不过去,去回话的富贵心里异常的忐忑。
他捡着好听的话说着,又是修饰林池短短的一句话,准确的传达出他的意思。
结果他说了一串好话,对方却像是明明白白的猜到了那人不会出来见面,直接把宴请帖塞到他手上,松了一口气抓紧离开勤王府。
富贵便是更加摸不着头脑,怎么对方看着比他还要紧张一般。
夏日炎热,直接吩咐下人做了两碗冰酪来,正好也是消消暑气。
富贵将玉帖递到递到林池的面前,他也是只是瞧了两眼,就放在一旁,挖起一勺冰酪吃起来,丝毫不放在心上。
而段锦黎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师兄,至于宴会什么的,皇室人自然用不到玉帖,倒是有些奇怪,师兄这次居然答应要去参加宴会。
尽管奇怪,但是段锦黎并没有多问,只是好好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回京的这段日子,师兄固然是没事,他却没时间陪他好好的待上一小会儿。
“侧妃娘娘,宫中为宴请群臣摆宴,需要您在宴会上面表演,宫里头的意思是让您好好准备下。”
翠青不卑不亢的交代到,作为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女使到还是有几分底气,再加上对眼前这个以色侍君的异国公主也带着偏见。
“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头也不抬,一双纤细的手从香罗翠袖中探出来,轻轻的搭在茶盅上,端起来满满品着,看着女使走出自己的院子才开口。
“大昇重礼仪,只是我依稀记得,妃品以上并不需要献舞。”
听到这句话,跟在身旁的女婢却也是愣住,她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些,主子问话又不得不答。
“也曾有过。”
女婢说完之后,就是跪在她身前,生怕主子生气。
“知道了,那就准备准备吧。”
文依将茶盅平稳的放在石桌上,站起来往房内走过去,内心却又觉得有些可笑。
大昇礼制,只有皇族家宴和寿宴才需要妃子献舞。
“依儿。”
太子段锦轩才刚刚回府,这段时日也日日宿在侧妃的凝音阁中,倒是让旁人妒红了眼也是无法。
“太子殿下。”
文依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媚眼如丝黏在殿下的身上,眉眼间尽是情深意切。
文依柔柔弱弱的贴上去,倒是说起献舞的事情,太子又是好好的夸赞一番她的身姿,半分不提礼仪之事,只是让她好好准备。
“是,妾身明白,定不会让殿下失了体面。”
她一双手柔柔的搭在他手臂上,手腕上镯子亮出一点光芒来,一闪而逝,被她随意的遮掩过去。
而翘首等着人回来的太子妃狠狠地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砸向墙边,拂一把衣袖便冲着凝音阁去。
“师兄,我让人给你做了套衣服。”
段锦黎在知道大师兄会跟着自己一同去参加宴会,自然是欣喜不已,抓紧是让人去做套华服出来。
“我看看。”
入眼就是端放在盘中的华服,一旁还放着一些的配饰,林池有些无奈的扶额,所以说去参加宴会什么的挺麻烦的,穿着得体,举止得体。
在小师弟期待的眼神下,林池将衣服收下,却并不准备换上,他向来是穿不惯这些,虽然被勤王当成座上宾一般对待,穿着用料也是好的,款式倒是简易很多。
见他没有穿衣的准备,段锦黎眼眸黯淡下去。
“我换上试试看。”
看着小孩有些失落的神情,林池伸手将衣服拿过来,转身去屏风后面换上。
看着长长的衣袖,还真是不方便啊,林池心想着,却还是将衣服换上。
上好的云锦,这绣工应当是京中雅绣楼出来的东西,复杂的服制,华美端庄。
每次看着这些衣物,林池都要感慨一下,难怪也只有大户人家的主子能穿,普通老百姓穿这些当真是不用干活了。
衣边上绣着竹叶的纹路,墨蓝色的布料上镶着金色的边,倒是贵气,头发只是简单的用发绳扎了个马尾垂在脑后,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师兄这样也很好看,衣服很合身。”
说着他又在一旁拿出玉冠,然而林池却继续配合着,虽有无奈却没有出言制止。
手在发丝间拂过,段锦黎亲昵的靠近林池,眼眸中却是深情。
镜中人眉目深邃,一双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他很想问问师兄的过往,却也知道他不会回答。
“明晚宴会是庆祝平复苗域叛乱?那小师弟可是主角啊。”
林池眯眼笑着,捏了一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顺势上前从背后将人抱住,亲昵的贴着他的肩膀,小声嘟囔:“明明应当是师兄。”
“也许吧。”
那一声喟叹淡然消散,深藏着无奈,或许一切将要被打破,那时又会怎样?
皇宴。
段锦黎带着自己师兄坐着马车往皇城中赶,在大殿外停下。
还未入夜,暖色的夕阳裹着云落下柔光笼罩着大殿,巍峨的殿堂,大气端庄,红墙盖着琉璃瓦。
才刚刚下车,春日的晚风从衣摆拂过,林池回头将段锦黎从马车上扶下来。
旁人瞧见林池,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视,却又在勤王下车时,笑吟吟的迎上去。
“见过勤王。”
来人对着他作揖,笑着打招呼,却不知他方才的神色早已落入他眼中。
段锦黎懒得去搭理,直直的从他面前走过去,还不忘拉紧自己师兄的手。
方才在席位上坐下,林池便是挨在他身旁坐着,琴声悠悠回荡在大殿中,宫人上前斟满一杯美酒,还未开席,有人私下交谈。
林池端起眼前的酒杯,细细打量着,放在手中把玩,带着几分慵懒的气质,不欲与他人交谈。
尖细的声音传过来,他才慢慢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皇上和国师并排从外面走进大殿中。
林池依照旁人模样,规规矩矩的行上一礼,国师从他面前路过,从他身上扫过一眼,眼中神色复杂,掺杂着一丝狠色。
“众爱卿平身。”
林池直起身子,那两人已经在上位端坐起来,眼神有一瞬间交汇,他对着国师勾勾嘴角,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天色将暗,透通的眼眸中带着些淡银色已经开始染上淡淡的红,烛光中带着一些妖异,有人不屑他的变化,却又无胆直呼异类。
“师兄,不用管旁人。”
面对他人的眼光,段锦黎却更加在意,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背上,试图安抚。
林池只是歪头对他淡然一笑,他从未将那些话语听入耳中,排除异己而已,无论哪种社会都会发生的事情。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宴会的琴师停止弹奏,殿中央的舞女也缓缓往外场推出。
“北夏刚和亲过来的公主要表演。”
“那不是太子的侧妃么?”
“到底是个侧妃,又是他国送过来和亲的,哪里能得重视,你看看太子妃,那才叫一个端庄大气。”
那大臣说着又是遮着对旁人摆摆手。
“行了,能看到宫里娘娘献舞,那是莫大的荣幸。”说话的是荣国公家的小公子。
一身容纱,青丝被绾在脑后,蓝色的眼瞳漏出丝魅意,丝丝缕缕的将人网住,水袖轻扬让人移不开眼,殿中唯乐声入耳,再无嘈杂声音。
手腕处的镯子在恍惚的灯光下,似乎闪出微光,却很快被遮掩。
林池不动声色的整下袖子,不经意间与那人对视一眼,慵懒的眼神不带波澜,附身贴在小王爷的耳边轻声说到:“太闷,我出去走走。”
段锦黎作势就要站起来,想着跟他一块出去走走,却被林池按下肩头,只得乖乖的坐着,又带着些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
林池好笑的看着他的小表情,偷偷的在桌案下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心,才是起身离开。
他身份特殊,就这样从大殿离开,倒是没有人上前来问,夜里的宫殿带着丝阴暗的冰冷,倒是不如白日里头的庄严端庄。
往西边的宫殿走过去,倒是见不到多少人,悄然在一处园内停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大殿中惊艳绝伦的表演落幕,太子嘴角带着笑,看向文依的眼神带着几分的旖旎,那人眼中带着柔情一眼看去,让周遭的男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而坐在一旁的太子妃眼神冷了几分,却还端着姿态笑着。
领赏后,文依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去侧殿安顿,到底是个侧妃娘娘,自然是单独的房间,文依将人尽数轰出去,才从一旁的窗口干净利落的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