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怕影响韩琅休息，楚梦珂蹑手蹑脚地拿着病例和化验单出去，又依着他的习惯，从客厅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几个药瓶。
把所有的纸质材料都看完，她几乎是抖着手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三个字：帕金森。
相关的词条太多，她随便点开一个进去，入目都是满满的心酸。想到这些症状将要出现甚至已经在韩琅的身上显现，她真的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枯坐了一夜，直到电脑的电量耗尽，屏幕黑了下去。
一夜的时间很长，足够她浏览过大量的帖子，从疾病科普到治疗方案再到许多病人或家属与疾病抗争的经验分享，不管有用没有的，都看了。
只是一夜也真的很短，她还是不太能接受，甚至是无从想象，自己印象中光风霁月的男人，在不久的将来，会逐渐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事事都要依靠他人的帮助。
才不过六点，楼上就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想来是韩琅起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她惊讶。
韩琅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睡袍，头发睡得有些散乱，眼神也不那么清明，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下楼。
楚梦珂熟知他的习惯，递过去一杯温开水，听他喝完之后才淡淡开嗓：“睡不着了，不如起来做点事情。”
男人初醒，声音犹带着微哑，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楚梦珂心里一紧，知道他果然是失眠比较严重了。
茶几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韩琅的目光落下，眼神沉了沉，一时间也没说话。
东翻西找被抓了个现行，还是有些尴尬的，她主动站起来：“我去做早餐。”
早餐花不了多少时间。两个人沉默地吃着，彼此眼神交错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
到底还是韩琅先打破了僵局:“你都看到了？”虽是问句，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她点头，“我都知道了。”
韩琅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隐隐还带了点笑:“也没想瞒着你太久，本来是打算春晚之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我搬回来住吧，好不好？”楚梦珂搁下筷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男人低叹一声，起身抽了张纸巾，在她身侧站定，给她擦掉眼泪:“这个病发展也是个比较缓慢的过程，我暂时还能照顾好自己，别太担心。”
见她红着眼睛不说话，韩琅到底是心疼，败下阵来:“我每天睡前都给你发个消息报平安，还不行吗？”
“那你千万记得，身体不舒服了要跟我说，不许瞒着我！”她仍是不太放心。
“好，叔叔都答应你。”他跟哄小孩子一样，放缓了声音，甚至有意用了点发音技巧，听得楚梦珂耳朵发热。
“行吧。”她应了。
“那……”韩琅轻笑，似乎他要讲的话把他自己都逗笑了，“本着经济节约的原则，把叔叔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吧，嗯？”
最后这微微上扬的尾音，在楚梦珂听来，真真是苏到心坎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