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跑

他用眼神指着楚敬手里的晋级卡,并不把这一切归功到张清风的暗示。
“这是我们几个统一的答案,有疑问?”
“没有,学长我没有。”楚敬紧张地回答了一句,害得张清风眉头一紧。
“有啊,你怎么会没有呢!这可是艺术团团长啊,曾经的冠军啊,你就没有……”暗示,妥妥暗示,张清风是真舍不得放这棵好苗子离开。
只可惜,男孩儿害羞到头都没抬,根本没看到张清风写满暗示的眼神。
他定在那里良久,还是顾裴看不下去给他解围。
“你若是哪里有不懂的,都可以联系我们,要加个好友吗?”
“可以吗?”男孩儿猛地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顾裴,眼里全是渴望。
“可以,怎么会不可以呢。和帅哥加好友,我乐意至极。”将张清风的贫嘴良好地继承发展了,顾裴出示了自己的二维码。
好友就这么加上了,各自发了各自的名字留下了备注。
那时候,周围不少没走的学生格外羡慕楚敬,有胆大的还找了两个帅哥一起加了联系方式。
楚敬懵懵地离开时,和他擦肩而过的是个眼睛和他一样水汪汪的姑娘。
那眼神更多的是胆怯和无辜,而不是艳羡和惊喜。
楚敬急着和周睿去吃饭,也没管那么多。
这一次离开,他的大学生活彻底开始了。
大一新生们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地开着,新学期的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一大半。
躺在列表里快要落灰的小粉丝和小偶像第一次私聊,手机拼命震动,险些将台上的高数老师拉到身边来面谈。
嗡嗡嗡~
床边的手机拼命叫喊着,总算是将主人叫醒了。
勉强睁开酸痛的眼皮,楚敬关了闹钟。
只是一个梦。
脑海中有两双重合的眼睛,一个温柔带着笑意,一个胆怯却很复杂。
梦里面的人和现实中的没有差别,害得梦里的楚敬不自觉地落下了泪。
他伸手去擦眼角,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重重的。
被子不知何时被他压在了身下,在被子的一角里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岁岁?”
轻轻唤了小团子的名字,楚敬试图起身去洗漱准备早饭。
头重脚轻的感觉险些害得他掀倒在地,床铺的颤抖也将小团子惊醒了。
“楚先生不哭,岁岁在哦,岁岁保护你,打败梦里的大坏蛋!”小团子嗓子哑哑的,对着空气一顿乱七八糟地拍打。
等做完了这些,再迷迷糊糊探头去看躺着的人。
“楚先生?”小团子的音调变得惊恐起来,回身才发现人在他身后跪坐着。
“楚先生起来做饭了,岁岁先睡会,一会我叫你。”给岁岁扯了扯被子,楚敬起身要出去。
小团子倒是也不困了,顶着那双看起来有些青紫的眼圈跟着一起起来了。
“楚先生,昨晚做噩梦了?楚先生哭的好凶啊,男子汉做噩梦不丢人的,岁岁不会嘲笑楚先生的。”
举着自己的小熊牙刷,小团子特别理解地说着。
楚敬端着平底锅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回以一笑。
“好,不丢人,那希望岁岁可以给楚先生保密。”
“好的,必须保密,岁岁是保护楚先生的男子汉。”
早饭过后,一大一小朝着幼儿园的方向去了。
天气不是很冷,但是楚敬却冷得浑身发颤。
他想着路过药店的时候去买点药,路上也就努力绷着不表露出来什么。
岁岁最是个操心的小团子,从小到大都是。
下雨了收衣服,出门时断电,甚至垃圾桶他都会抱着去倒。
凡是他可以做到的,几乎都会抢着去做。
楚敬一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教育问题,他也想让岁岁和其他小团子一样撒娇卖萌,可是小团子总是那么忙,那么懂事。
等到日后,他知道小团子其实是跟着邻居看寻亲单亲栏目看多了才这样懂事后,他脸上的精彩程度堪比开年大剧。
只可惜,这时候的楚敬一无所知。
从药店出来,依然是干噎吃药。
楚敬打开手机联系了房主打算去看房。
他再次一个人踏上了找路的旅程。
公寓内,书房里,桌子上的烟灰缸还隐隐有烟飘出。
高挑的女人坐在转椅上交叉着长腿坐着,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人。
“顾裴,你别告诉我,你在这抽了一晚上烟,咳嗽得半死不活给我表演你的深情,做出你的决定——不打扰!”
女郎的声音很尖锐,语气无奈,将她此时的心情一展无余。
在烟灰缸旁,放着的是一打照片和材料,第一页就是楚敬的展示栏照片。
照片上的人虽然穿着那套款式很是老旧的正装,但是再普通的装饰也难掩他的风采。
照片下是关于楚敬在整理师岗位上的一些记录,他的生活看起来简单却又充实。
“都在这了,你不是在找他吗?顾裴,你倒是看看啊!我昨天怎么把东西给你拍在这里,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放着,是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女郎嘴上说着不留情的话,心里看的明镜的。
她知道顾裴这不是发怂,他只是温柔地不敢去打扰,也不想吓到那个人。
他从起初到如今,一直都是这样子。
他在商场上,在生活中,对谁都有脾气,都不给面子的。
哪怕是家里那位老爷子主动示好,邀请他回去吃饭,他不想去就不会去,没理由的那种。
只是,在楚敬这里,他没有力度,没有脾气,不会变脸,一直温柔。
哪怕是当初两个人签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单子,以为一切都要步入正轨时,楚敬一夜间跑的无影无踪,把烂摊子塞进顾裴怀里时,他也没有生气。
他说,阿敬压力大,他或许只是去放松了,我相信他,我等他。
然后这一等就是一天三天五天,一年三年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年年去了,有人强制给你订了整理师,或许顾裴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楚敬。
楚敬用行动告诉顾裴,他从起初就不是要去放松的,他一直在逃跑,从来没回头。
可是,顾裴不怪他,从来都不怪他。
女郎叹气,被二人的孽缘给刺激得快要跳脚了。
“你要是不去,就只能我去了。到时候新闻写出来什么,你打掉牙也给我咽下去。”
抓过桌子上的那一打东西,女郎起身要走。
看着她披着那件皮草外套,气势汹汹走到门口的背影,顾裴夹着烟的手放回到了桌上。
那根压根没有被点燃的香烟被他狠狠地掐断在烟灰缸。
他像是思考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总算是从椅子上直起腰来。
腰部的刺痛让他缓了好一阵,嘴上也有了回应。
“放下吧,我来解决。只是……让我想想。”
女郎也没真心要走,她只是刺激他一下。
“想,你想,你想了五年了,是彻底放手,还是追上去问为什么?你觉得他跑得那么熟练,会给你机会问出口吗?还是说你真能放得下!顾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自欺欺人呢!大不了鱼死网破,只要他单身就拖回来惩治一番吧!要是他不单身,我是说如果,那就男人的方法解决了,好聚好散,死不来往吧。”
女郎的锐气渐渐消减,到了后来说的艰难,也没了力气跟着一起参合。
“我在本市还有两个活动,顶多陪你拉扯一周,这一周你争点气,赶紧解决问题,好好奔赴生意场,我等着做你的大股东分红呢。”
高跟鞋声响起,女郎走了。
人走后,房间内依然安静如昨。
顾裴点燃了烟盒中的最后一颗烟,任由着烟雾聊绕,熏满整个房间。
房子选好了,楚敬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打扫。
岁岁这几日回来后,说总会看到陌生的怪蜀黍在幼儿园门口。
楚敬脑子里嗡地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今天楚先生早点接你放学,我们明天搬家吧,岁岁。”
小团子昂着头看着楚敬艰难地做出决定,然后重重点头:“好啊,搬家吧。”
既然要搬家,楚敬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他早早出发,打算去幼儿园将岁岁接回来,今晚就动作起来。
“楚先生,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的脚脚有点痛!”
奶敷敷的娃娃音从身下传来,楚敬低头一把将孩子捞进了怀里。
楚敬没想到,他们来的会那么快。
他只以为对方这几日不动,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或者只是放了他。
可是刚刚在幼儿园门口,楚敬瞥了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个便衣男的目的。
“岁岁,低头,别让身后的人拍到你的脸!”楚敬尽力压着声音,只让彼此听到。
沙哑甚至有些撕裂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孩子直接将头埋在了男人的颈窝里,然后抓紧了眼前人的领子。
小团子明明就五岁,但是却好似对这种事情熟练到了骨子里面,只需要一句提醒,他就可以完美复制黏贴,让对方满意。
大概是得到了孩子的回应,楚敬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檐,然后迅速向着和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很快,几乎是逃一般。
身后的黑衣人在幼儿园门口找了半天,甚至是微笑着送走了中班的所有孩子也没有找到目标,最后不得不宣告任务失败。
大概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倚在即将拆迁的理工大学的室外体育场的门柱子上的楚敬看了眼腕表打算抱着坐在一旁吃冰棒的孩子回去。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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