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当年的确是因为顾以诚的事情才半路落荒而逃的。
但是，他那时候只是担心顾裴的人生会被自己影响。
比起短暂的厮守相伴，他更希望顾裴可以无忧无虑，名声清白地过完余生。
他只是太卑微了。
“你别告诉我，他和你说的那一套是门当户对，格外般配！什么生的出继承人的婚姻感情才是顾裴需要的，其他的都不适合他。若是这样，顾裴知道了怕是要吐血，当然，他吐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裴吐血了？
楚敬的担心还是溢出了口，让他再无法遮掩。
他本想忍住不去提关于顾裴的一起，但是最后他还是没绷住。
顾裴的身体一直很好，他怎么会吐血呢？
很严重吗？
他现在都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吗？
楚敬虽然没开口，但是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手指也在互相绞着。
他还是无法遮掩住自己对顾裴的那份担心。
哪怕是在他觉得自己五年后已经是个感情足够薄凉的人，却还是在这一刻破功。
岁岁感受到了楚敬的颤抖，伸手去搂着他的脖颈，企图给予他力量。
“楚先生……”
小团子有些怕怕地开口，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水雾。
看着他们两个反应都极大，秦诗雨收回自己那副要做坏人的架势。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家常便饭罢了。楚先生的新家这么快就选定了吗？你是故意躲着顾裴的吧。”
秦诗雨什么都知道，她仿佛站在上帝视角，把楚敬的每一步安排都讲得清楚明白。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告密的人。我若是想告诉顾裴，现在就打电话了，何必等到背着人去说，我不屑那样。不过，我还是想说，楚敬，你若是真是因为老爷子的话才离开的，你就太多此一举了。”
楚敬很想知道顾裴究竟在自己离开的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可是秦诗雨并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她依然不紧不慢地揪着老爷子的事情说个不停。
“顾裴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你，他认定的从来都很难改变，比如他认定自己不要活成他父母的样子，他认定了自己这辈子非你不可。”
秦诗雨说着别人的故事，自己的情感却在不自觉地变动。
“有时候，我很羡慕顾裴，可以在浮世三千认定一个永恒的人。毕竟，像我们这些人，说起永恒真心是不配，也真的太遥远了。但是，每一次，听见顾裴提起阿敬的时候，我会和他一样感同身受。
虽然没能早点来见你，但是从他的口里认识你，我很开心。”
“谢谢秦小姐厚爱。楚敬……”
“别说你不配，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可以认识你。你知道顾裴认识你之前的日子有多难捱吗？每日假面相迎，违心地度过每一天，他心里没底，像是一只无舵的船，只要出发就没有终点。不是沉沦于海，就是漫无目的地漂流。我从来不敢想一个人活成那样有多辛苦。”
这些事情，楚敬并不是很清楚。
在他的眼里，他的顾裴学长能干乐观，是好多人向往的方向。
当然，这个方向也曾帮助他勇往直前，追求美好的明天。
学长很苦吗？
“看吧，你都不知道的对吧？
顾裴那个家伙，自认为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自己在意的人，结果自己过得却人不人鬼不鬼。他当初要带你去逐梦的时候，和家里闹了好大一场，老爷子动用关系险些让他肄业。
你知道，他和你签下第一个资源后被截胡的时候，他被老爷子灌下了多少酒送到了我的房间吗？”
楚敬不知道。
对于这些，他一无所知。
“我不是来和你炫耀什么的？如果我非要和他有点什么进一步发展的话，你和他就不会再见面的。我只是希望你思考清楚，在你逃跑的时候，顾裴到底失去了什么？他失去的可能是你觉得的一段微不足道的荒谬感情，但是他失去的是命。与其说他拉了你一把，可你却救赎了他。”
秦诗雨说的每一句每一条，楚敬都觉得和自己的生活好遥远。
这些，他好似经历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裴给他的生活是有很多琐碎细节，但是却没一样是让人上心的。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细水长流，温柔缱绻，却毫无波澜可言。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回去了。如果有空的话，看一下顾裴公司的现场直播吧。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了，所以你若是还爱……不，还喜欢他的话，那就等他或者去找他吧。楚敬，人活一世，无非几万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总畏畏缩缩的话，那太失败了。”
秦诗雨抬脚离开了，离开之前，把一把钥匙扣在了小团子手里的钥匙链上。
“这个，嬛娘娘送给我们小团子，以后我们再见，你要让嬛娘娘抱一抱哦。”
她笑着揉了揉岁岁的小脸蛋，貌似很喜欢这个孩子。
她眼里的喜爱不是假的，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小孩子很可爱，顾裴也很喜欢他。所以，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他爱的是你和你的一切。”
秦诗雨匆匆出门，掐着时间打算回去赶场。
她人走了后，楚敬回味深长。
他追出去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貌似明白了对方来此的目的，可他的确迟钝到没有给出答案便没了后续。
他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而不远处的广告显示屏上已经开始了一场盛会。
顾氏集团的总部落成仪式开幕了。
顾裴站在人群中和众人点头示意，一身干练精英装的他让人难以收回目光。
楚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顾裴穿着正装的样子。
那应该是自己的毕业典礼上。
楚敬穿着学士服被同学们拉着拍照留念，就连鲜少表露出悲伤难过的周睿都红了眼睛。
那家伙抱着楚敬哭得很大声，还说日后一定要常联系。
楚敬被他弄得有些无措，情绪也变得有些敏感。
他们相拥而泣，拍下了最后一张合照。
周睿还说大明星日后出名了，一定要给他前排门票。
楚敬笑着说好，却还是没能完成承诺。
他事业小有起步的时候，周睿正在国外攻读硕士学位。
他们二人会时不时发些邮件，后来邮件的数目少了，楚敬也更忙了。
再后来，周睿要毕业了，楚敬却选择隐退退圈。
那段时间里，他担心自己会被顾裴找到，所以谁也不联系。
周睿的结婚消息传入邮箱，楚敬不知道。
等到他最近一次登录软件时，才发现周睿说他家孩子周岁了，而他的邮箱不打算用了。
他们一家几口移民国外，或许以后也没有什么可以见面的机会了。
有些缘分说有就有，说断就断了。
楚敬以为自己和顾裴的缘分也可以是这个样子。
可是，如今看来，他们剪不断理还乱。
他更是那个亏欠的人。
他本是被亏欠的，现在却欠了一屁股债。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抱着岁岁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楚敬看了全程的直播。
顾裴在台上发言，侃侃而谈，应对媒体的采访更是对答如流，让人佩服。
小团子本来看不懂这种高深的东西，到了后来，也是哇哦一声。
“楚先生，小裴叔叔好棒哦！”
小团子站起身，希望让自己和顾裴挨得更近一点。
“岁岁，你刚刚叫他什么？”
楚敬冷不丁开口，让小团子想到了刚刚的事情。
“岁岁叫他……怪蜀黍……”
“不是，上一句……”
“楚先生不要生气好不好？岁岁以后不会乱叫了，岁岁不会叫陌生人了……”
小团子吓得不轻，连忙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一遍刚刚的话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让楚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岁岁，是楚先生错了。楚先生以后不凶你了。”
“没有，楚先生没有凶岁岁，只是那个叔叔是陌生人，岁岁以后不对他那么热情了，岁岁错了。”
两个人，一大一小，坐在长椅上对着彼此认错。
还好来往的人不多，否则他们怕是要被认为是有毛病的怪家伙的。
“岁岁，不要道歉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顾裴不是陌生人，你可以叫他叔叔。”
楚敬语重心长地说着，小团子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试探着看着楚敬，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企图查看对方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楚先生，我真地可以叫他叔叔吗？”
楚敬的目光依然放在顾裴的身上，并没有转回。
“对，你可以叫顾裴叔叔，你看他多优秀啊，是不是很招人喜欢？”
“是啊，小裴叔叔最优秀了，他好帅气哦，岁岁好喜欢他哦~”
岁岁还在说着，顾裴却从台上站到了边缘上，主动请上了一个人。
秦诗雨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台上，她很是优雅地对着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各位，我今日又来赶场子了！不过今日这个场子，我赶得很开心，在此，我要和各位说清楚，我秦诗雨一直都是单身女性，今日特意占个地儿，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单身未嫁，急求适龄男士谈个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