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打脸是传统艺能

君渡云瞧出她隐忍的怒容,倒也有些后悔方才玩笑开过了头。
“二小姐息怒,今日院中桂花馥郁,本王特命厨房采摘些许,制成桂花酒酿,想来会合二小姐的口味。”
区区桂花酒酿就想平息她的怒火,这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不知厨房何时能备好晚膳?”
“二小姐既然吩咐了,他们自是尽快备好菜肴,以供二小姐享用。”
打脸,是流传千古的传统艺能,她不过是实践了一下老祖宗留下的本领,另外再遵守了一下流传同样广泛的“真香”定律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就是这样!
风坠铃素喜甜食,桂花酒酿自是合她口味,君渡云所料一点不差。
搁下碗筷后,侍女递上漱口茶,接着又重新奉茶。
她啜了一口碧绿的茶汤,苦而不涩的茶香萦绕在唇齿之间,当真是极好的享受。
昔日在相府,除却必要的时候,她向来是独自用膳,伙食虽然不差,但与王府相比便是云泥之别了。
俗话说得好,要拴住一个人的心便要先拴住他的胃。
风坠铃已有些许印证这句老话的苗头。
可还不等她察觉自己的这点心思,君渡云的话便如冷水泼下。
“今日早朝后,风丞相同本王问起你,本王说你已经无恙,明日便可派人来接你回府。”
虽然知道会有离开的那天,但没想到会是明日这般急促,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
难不成真是嫌她饭量太大,担心把他王府吃穷么?
想着想着,风坠铃一时竟忘了回答。
“二小姐?”君渡云见她垂眸不语,只当她心有不舍,心中不免窃喜。
可还不等他顺水推舟说出挽留的话,风坠铃却是冷了语气,放下手中杯盏道:“小女知道了,小女这便回屋收拾,还请王爷慢用。”
说罢,她也不等对方回答,起身就往外走。
君渡云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由想起了那夜他负气离去,原来他们还有这点相似之处,倒是有趣得紧。
风坠铃顾不上饭后积食未消,一路小跑回了房间,却发现自己除了最初的那身鹅黄衣裙,根本没有其他可以收拾的东西。
既是如此,她也不再费力,抱起被子直接回了最初的客房,摆出即将离去的姿态,不给府邸主人添麻烦。
君渡云没想到同他置气的人会是这般执拗,待到明月高悬仍是没有回来,留他一人孤枕成眠。
客房近在咫尺,夜色寂静无声。
风坠铃洗漱过后便抱着被子躺到了床榻上,虽说客房不及正房宽敞,但也足够她一人安寝。
可让人难过的是,周公今夜就像是出差在外,迟迟没来造访,留她一人默默数羊。
同样的夜色,难以入眠的人当然不止她一个。
君渡云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上面所书治国之策他早已烂熟于心,此刻也不过是为了打发苦闷方才重读。
固执就像是传染病,“病入膏肓”的两人固守着自己的阵地,无人肯踏出第一步,以至彼此的距离成了咫尺天涯。
天光乍破,两人几乎一夜未眠。
君渡云有事在身,索性早些起身,更衣用膳后便乘着轿子往宫门去了。
风坠铃则是恹恹地躺着,时而想些事情,时而放空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叩门声。
“小姐可已起身?”
“进来吧。”
反正赖床也是无聊,倒不如起来走走。
更衣洗濯后,她用了些点心,本想随意走走,没想到有小厮上前通传,说是相府派人来接她回去。
风坠铃当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风北庭的动作会这么迅速,给她安排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回家之旅。
宅邸主人不在,她多留也无意思,便索性同小厮一道,从偏门出去,乘上了轿子。
相府侧门原是风坠铃十分熟悉的地方,不曾想才睽违了这么短短几日,瞧着竟有几分眼生。
风北庭上朝不在,没看到他实属正常。
可让风坠铃没想到的是,那对童话故事中的恶毒母女竟也没出现,仿佛家里从未有过她这么个人。
虽然,大概,也许,的确……
她在相府的地位是有那么点尴尬,可离家几日就让她彻底成为空气一般的存在了吗?
别的无所谓,一日三餐可不能忘记她啊!
好在她的担忧没有成真,到饭点的时候,侍女还是同之前一样端来了膳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了几日王府的伙食,如今再吃这些“清粥小菜”,真是食之无味。
虽然相府的伙食也未必有多么不堪,奈何胃口被养刁的她怎么吃怎么不对味,喝口汤的功夫便在心里罗列出了一长串的改良方案。
心里骂着难吃,嘴里嚼个不停,顷刻之间只剩空盘。
恶毒母女不说,风坠铃原以为风北庭总该喊她过去问几句话,比如套取一下王府的情报,又或者是探听一下君渡云近日的情况,再或者是装模作样的问候她几句……
可事实上,这些全部都没有!
别说是喊她过去,就连托人传话都没有,仿佛她这个人真成了透明的!
一天两天也就算了,可整整七天,除了侍候的丫鬟,就没别人来找过她!
被忽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忽视你的人背后在谋划什么。
风坠铃挖空心思想着那些阴谋论,可想破脑袋也没理出什么头绪,索性不再折磨自己,趁着秋日晴好出门晃悠去了。
呼吸着高墙外的新鲜空气,她快乐地原地转了个圈,像极了困于浅滩的鱼儿重游入水。
景国民风还算开放,不像某些边陲小国那般严苛,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风坠铃无比庆幸这一点,若是系统把她丢在别的地方,她怕是早已长草了。
走了一路,恰好街边有家卖面的摊位,她快步上前。
“店家,来一碗阳春面。”
“好嘞,姑娘坐下稍等。”
风坠铃挑了处没人的桌子歇脚,谁知她凳子没坐热,对面忽然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
“店家,来一碗阳春面。”
“好嘞,公子坐下稍等。”
一模一样的台词,难道是巧合?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这位……公子?”
单丛高大男人的衣着来看,风坠铃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但从他周身的气度来看,想来不是普通百姓。
“姑娘可是在唤我?”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剑眉微挑,怎么看都是在明知故问。
风坠铃很想拆穿他虚伪的面孔,无奈手中情报不足,只好秉持一个“忍”字,回他一个虚假做作的笑容。
“姑娘这般看我,可是对我有意?若是如此,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本公子已有心上人,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有意,有意揍你!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自恋,简直是不要脸的教科书!
与他相比,君渡云都可以说是端方谦逊了。
“公子误会了,小女并无此意,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面不吃也罢!
风坠铃将铜板搁在桌上后起身就走,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动作同样迅速,上前几步就把她拦下了。
“姑娘留步。”
“干嘛?”
“方才听姑娘点了一碗阳春面,如今面未出锅,怎么人却要先行一步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风坠铃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怒意不言自明。
“姑娘为何动怒,虽说你生于富贵人家,但也应当听过珍惜盘中餐的道理,何苦要无端动怒,糟践食物。”
说她无端动怒,还他妈糟践食物?
这人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和他说话比和君渡云还累!
“既然公子见不得小女糟践食物,便烦请公子将小女那碗阳春面一并吃了,切莫剩下一滴面汤,一片葱花。”
“哈哈哈,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本公子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了。”
“哦?公子方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此生此世非心上人不娶?”
“娶当然是要娶的,可本公子没说过此生不纳妾啊。”
好,很好,她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的男子不仅可以娶妻,还尼玛可以纳妾!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我的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公子既有娶妻纳妾的打算,小女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小女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纵然对方是王侯将相,小女也不会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哦?有意思,听姑娘之意是宁舍无价宝,但求有情郎咯?”
“正是此意。”
听她肯定,男子眼中兴味十足,心想还真是那人会看上的女人,果然够奇特。
“公子,姑娘,你们的阳春面都好了,可要坐下吃面?”
店家看他们说个不停,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插话。
“姑娘请。”男人抬手,示意她落座。
风坠铃瞥了一眼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再看对面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在“走”与“吃”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走回去端起面条换了张桌子落座。
风坠铃对面坐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瞧身边来了个清秀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还不等他开口搭讪,眼前忽然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闪得他双目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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