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披着羊皮的狼

“把沈雁雪还给我!”男子也不再端着,又从“朕”改回了“我”。
君渡云不再装傻,只是也没爽快答应,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腹黑。
“行还是不行,你就给句准话吧。”男子不想磨蹭了,他这几日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可不都是为了牢里的这个人!
“本王若是回答‘不行’,陛下难道会没有办法?”君渡云可不是傻子,沈雁雪能够混进王府,怎可能没有别人的帮助?
说得更明白点,他的王府里定然是有安插多年的卧底。
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君渡云又岂会被表象欺骗,能当上一国之君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哎,好吧。”男人叹了口气,“安插在你府中的眼线我会全部撤除,已经落到你手中的便由你处置,这总成了吧?“
“只是这样?“君渡云显然不满足于此,“为了她那可笑的报仇能让你动用安插多年的心腹,沈姑娘不只值这些吧?”
“你,那你要如何!”男子玩世不恭的一面彻底消失,磅礴而来的怒气带着王者的威严。
君渡云淡然一笑,“此事倒也不难,只是陛下之前进贡的名唤‘浮雾’的茶叶快没了,烦请陛下再进贡些许吧。”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家伙,感情你是来诓骗我家宝贝茶叶的!说什么‘进贡’,那分明是我瞧你们景国诺大的地方竟找不出一种像样的茶叶,所以慷慨解囊——”
“如此说来,本王倒是要同陛下说声‘谢谢’了?”君渡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或者说,陛下是想让本王一步三叩首,以此来感谢陛下的恩典?”
“行行行,我知道了!”男子连忙挥手打断了他,“我回头就把库存的茶叶都给你包好了送过来!”
“如此,本王便先在此谢过了。”君渡云客套地道了声谢,想了想,又提醒道:“茶叶最怕受潮,还请陛下多费点心思。”
“啧。“男子砸了咂嘴,“你若是我云国的臣子,此刻怕是早就被治大不敬的罪了。”
“我若生在云国,想来也轮不到陛下掌这玉玺了。”君渡云毫不让步,甚至口出狂言。
“你倒是敢说。”男子却也没有生气,“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凭你的计谋才智,无论在哪都不是久居人下的。”
“多谢陛下谬赞。”君渡云一改之前的桀骜,又恢复了谦恭的模样。
不过男子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好比披着羊皮的狼,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扑上来撕咬你的脖颈。
“来,你我今日同饮这壶。”男子边说边替自己斟酒,然后举杯对着君渡云,“他日相逢不论是敌是友,都莫要忘了今日的欢聚!”
君渡云也不拘束,拿起酒杯仰头饮下。
“好,再来!”男子说着就要去给他添酒,却被君渡云更快一步按住了杯子。
“怎么?这酒不配你的胃口?”男子问。
“并非如此。”君渡云摇了摇头,“只是,本王在想要不要留机会给你我日后的重逢。”
单从神情来看,男子很难分辨得清他是在开玩笑亦或是说真心话。
不过男子也懒得去分清,此时此刻,有酒足矣!
最后,两人喝了一壶又一壶,在彻底被醉意侵占前,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这场酒宴。
君渡云并未食言,男子也信守约定,得到想要的人后即刻启程离开了景国。
云国宫殿中,销金提炉内焚着御用的龙涎香,绣着龙纹的帘幕随风扬起,卧于床榻之上的沈雁雪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楚,待看清周遭的景致后,她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她不是行刺失败被那狗贼捉了去,怎么又回到了云国的皇宫?
难道所谓的行刺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
不,不可能!
错愕之间,帘幕被人从外挑起,她下意识地坐起,刚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钟离寂?”沈雁雪确信眼前之人就是云国的君主。
钟离寂被她连名带姓地喊,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反倒满是喜色。
“你醒了?”他急忙上前查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像是头疼,喉咙痛,肚子疼,牙疼……”
钟离寂一连说了十几个“疼”字,把能想到的不舒服都给罗列了一遍,却没等来沈雁雪半个字的回答。
若非刚才听她喊了自己的名字,钟离寂都要以为君渡云那厮给她吃了什么毒药,毒哑了她的嗓子,害他差点就要杀回去讨个公道了。
“果然,还是嗓子疼吗?”钟离寂从她的沉默做出了这个判断。
“没有。“沈雁雪再次开口,果断地否定了男人的猜测。
然后,不等对方再次询问,她率先问道:“君渡云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的真实情况,钟离寂都要以为那只披着羊皮的狼是她的心上人了。
“他很好。”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是最诚恳的回答。
“哼,真是祸害遗千年。”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沈雁雪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恨意,这五年来每一个日夜她都不曾忘记那一天,如果没有恨意支撑,她怕是活不到现在。
钟离寂又何尝不知她的痛与恨,只是朝堂之间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对与错,维护了一部分人的权益,就必然要牺牲另一部分人,而“牺牲”有时是很惨烈的,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你……”钟离寂欲言又止。
他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去劝她放下这段仇恨。
“你放心,先前允诺之事我不会食言。”沈雁雪曲解了他的意思,只当他是要提醒自己履行承诺。
一个月前,沈雁雪偶然探听到了钟离寂在景国布有密探,瞬间动了复仇的心思。
百般央求未得答允,沈雁雪索性豁出去了,说是愿意以身相侍,只求能给她这个复仇的机会,不伦事情成败如何。
钟离寂对她的确是存了心思的,但也没趁机占有,反倒是同她约定,待她回来后再履行约定,共度良宵。
沈雁雪当时还嗤嘲了一句,说自己若是葬身景国,他可不要后悔。
那时的钟离寂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随口便是一句“上穷黄泉下碧落”,发誓定会寻她回来。
而现在,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安然无恙地将她带回了云国。
只是,信守承诺虽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急切吧?
看着眼前突然开始宽衣解带的美人,钟离寂忽然有种他才是要被临幸的“美人”的错觉。
“等等。”钟离寂摁住了她宽衣的手。
沈雁雪只当他是有意相让,正色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绝不会食言。”
“沈姑娘误会了。”钟离寂倒不是真心想当坐怀不乱的君子,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故才作罢,但实话实说想来不能劝服这个倔强的姑娘。
思忖之后,他只好指了指窗户,“天色尚早,朕可不想被当成昏君。”
这个理由无可挑剔,沈雁雪瞬间涨红了脸,目光无处安放,只好低头看去。
钟离寂喜欢她逞强时的模样,但更喜欢她现在的羞怯不语,若非他定力足够,怕是要出尔反尔,落实“昏君”之名了。
本想再多欣赏片刻美人羞赧的模样,没想到她娇俏的表情短暂的如春日融雪,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重新抬头的她目光比之前还要坚定,缓缓开合的薄唇只说了四个字——
我知道了。
钟离寂再次困惑,她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疑问随着她接下来的话尽数消融。
“今夜……我……我在这里等你!”说完这些,沈雁雪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钟离寂没想到她会如此坚持,不过美人之约,却之不恭,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好,一言为定,今夜朕定然赴姑娘之约,决不食言!”
明明是最为旖旎的事情,二人却像两国签订盟约一般,郑重到了诡异的地步。
钟离寂尚有公务在身,许诺之后便回了御书房,表面上是继续处理奏折,心思却早已云游到了天外天。
沈雁雪也没镇静到哪里去,虽说仇恨让她的个性变得坚韧,但就情事而言她完全是一张白纸,稍有的知识也不过是昔日偷听仆役闲谈了解到的。
怎么办……
未尝经历的羞涩,不想被看低的逞强,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变得坐立难安。
难熬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当夜色覆盖宫殿,殿外如约传来了他的足音。
“陛下,奴婢已伺候过沈姑娘沐浴更衣,可要服侍陛下?”
“不必了,你们先退下吧。”
“奴婢遵旨。”
外间侍候的宫女依言褪去,偌大的宫殿只余约定的两人。
沈雁雪紧张地揪住了身下的衾被,听着逐步靠近的声音,心跳不可避免地快了起来。
终于,玉树般的身姿在榻前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帘幕,朦胧的面容变得清晰。
钟离寂瞧着坐在床沿,衣衫单薄的美人,怜惜之情与占有之欲一并袭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状似随意地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沈雁雪当然也不想这么穿,身上的纱衣薄如蝉翼,与其说是蔽体,不如说是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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