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郊外的一个墓园。
白锦绣下车后撑开黑布伞,再从副驾驶里抱出两束花,一个人慢慢顺着路上去。
今天,是白锦绣父母的忌日。
嗯,他们两人的忌日。
在白锦绣大学毕业时,白氏夫妇遭遇不幸,一.夜殒命。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就算最初的白锦绣哭闹不止,脆弱得不成样,到现在也已经全部平息下来。
时间是修复心伤最好的药剂。
但也不是不痛,只是,再痛也知道哭闹不会有任何用。
立在墓碑前,白锦绣将那怀里的花放在了碑前。一束雏菊,一束白菊。碑上面刻着白氏夫妇的姓名,两人是葬在一起的。
这是白锦绣做的决定,早在很久前,白氏夫妇和她一起闲聊时,说以后去世,后事一定是白锦绣负责。他们没别的要求,就一个,将他们两人合葬在一起。
“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墓地里十分响亮,而突然的一声,若是胆小一点的人,估计得吓一大跳。
白锦绣接起电话,听着里面苍老中带有虚弱的声音,“锦绣。”
回道:“爷爷。”
白青山默了一阵,才问道:“在你爸妈那里?
“是,爷爷。”
“帮我带了一束吗?”
“带了,白菊。”
“嗯。”
又是许久的沉默,白锦绣也只握着手机,直到白青山道:“把手机放在墓碑上,我和海宏还有倚君说几句话。”
海宏是白海宏,倚君是红倚君,白青山的儿子和儿媳妇。
白锦绣应了一声,便将手机凑近了墓碑,连带着雨伞也往前伸了伸。
遮住被风雨吹打的墓碑,还有两束花。
大约等了一两分钟,估摸着白青山说得差不多,白锦绣才将手机拿了回来,道:“爷爷。”
“嗯,下着雨,墓地阴气重,别待久了。”
“我知道了。”
“好久没看见你了,有空过来陪我吃顿饭吧。”
“好。”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后,电话挂断。
如是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对方通话的只是一个不熟的人,哪里想得到两人是爷孙关系。
其实白锦绣和白青山的关系不是说不好,只是白青山一直以来便是严厉的形象。话寡人严,从不说什么例如爱、孩子、宝贝之类太矫情的话。
至于白锦绣,在以前还算是个活泼的女生。事故发生后,经历太多,人变冷了不少。到最后话竟是比白青山还少。
不了解的人看见两人,还当白锦绣一直养在白青山那里,给养成了个一模一样的性子。
“爸,妈,再见,下次再来看你们。”
白锦绣收了手机,没有说一句女儿和父母倾诉的话,便是离开。
人已死,她就算再怀念,又能如何?
何况,一些肮脏事就不用说来让他们白白担心。
白锦绣开车离开墓地,没有回家,转了方向便是去公司。
黄忠仁看见自家总经理时很惊讶,“白总,您怎么来了?”
不是说要休息几天吗。
白锦绣一边往办公室走着,一边快速进入工作状态,“钱总的股份转让合同搞定没有?”
黄忠仁不愧是金牌助理,很快跟上白锦绣的脚步和思路,“签好了,就放在白总您办公桌上,等您回来签字。”
“果汁厂的地址选好了没有?”
黄忠仁帮白锦绣推开门,见对方进去,才随后跟上,回道:“一个在临海的S市,一个在C市的果山旁,还有一个就在本市郊外,等您回来定夺。”
白锦绣快步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文件,问道:“这三份就是地址资料?”
“是的。”
“你把最近的工作进度说一遍。”
黄忠仁点头便将白锦绣没在的一天半的工作汇报出,而白锦绣则是一边听着,一边看资料。一心两用对她来说已经是最轻松的事,有时候急,一心三用,甚至四用都有。
没办法,白氏夫妇突发意外,既要处理两人的后事,又要应对缺了总经理后的白氏所面临的各种虎视眈眈,去解决各种麻烦事。作为两人的独女,白锦绣必须快速成长,这样才能保住白氏不被外人抢夺去,被其他人改名换姓。
这是白氏,不是什么周氏,张氏,黄氏!至少在她还在的时候,会一直是白氏。
当然,白青山是可以帮忙的。如果他站出来主持大局,不会有一个人说闲话。但他年岁已高,又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年,能保白锦绣一时,保不了她一辈子,便用足以称得上是魔鬼训练的方式,将一个刚从财经系毕业的女生,教导成能独当一面的白总。
黄忠仁出来时,外面的秘书都围了过来,小声的问着他,白总不是要休假几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还跟打仗似的这么急?
“问我,我会知道?”黄忠仁一个反问抛了过去。
其中一个烫着波浪大卷,唇色是鲜艳大红的性.感美女撩了一下秀发,笑道:“你可是白总的得力助手,也是待在白总身边最久的,你会不知道?”
黄忠仁心说我当然知道一部分,可我会这么容易的说吗?
肯定不啊!
“女人心,海底针,你们女人都不懂女人,你还指望我懂啊?”
说完这么一句,黄忠仁便是‘吆喝’着几个人快回自己的位置工作。等会儿白总出来看见他们站一起说闲话,指不定要扣多少奖金!
见问不出什么,几个女人一哄而散,反正白总在他们心中一直是神秘且奇怪的代表,再神秘一些也没事。
而黄忠仁在见几人都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工作后,转头看了一眼后面。
白总,似乎的确有点不对劲。
不过今天这日子,哪怕再不对劲,也是对劲的。
白锦绣也不知自己看文件看了多久,只记得是一道电话铃声,将她从满满的文件中唤出。
铃声是她私人电话的,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
白青山,黄忠仁……还有苏月北。
“喂?”她接起。
“今天是白叔和红姨的忌日,帮我带了花吗?”
“忘了。”
“就知道你会忘,下午没事的话陪我再去一趟吧。”
白锦绣看了看桌上一堆的文件,没拒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