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用工作。”
赵安洵仰头看伍真，再一次露出惊讶神色。
“我既然买下了你，就会让你吃饱饭，你想要钱，我也会给你。”
“我以后不用再工作？”
“对，不用，那种地方你不用再去。”
赵安洵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伍真瞥看窗外，发现天已经全黑，摸起手机看到时间显示是晚上9点多，不禁惊讶。
原想下午回公司，显然已经不可能。
下午……已经算是节制了吧。
伍真看向赵安洵的脖子，那里又添了新的吻痕。
而在点点吻痕之外，还有明显的红紫勒痕。
如果昨晚再用力些的话……
伍真按住眼睛，沉沉叹息。
这样，不正常吧。
伍真知道，自己在离正常二字越来越远。
或者说，早在昨晚见到赵安洵的那一刻起，正常二字便开始远离。
突然想起时间，伍真放下手，看着赵安洵放轻了声音：“这么晚了，你饿不饿？”
赵安洵想了想，回：“还可以忍。”
伍真蹙眉：“忍什么，你饿了就该和我说。”
赵安洵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但你在睡觉……”
伍真在心里“嘁”了一声，问：“我现在买，想吃什么？”
赵安洵刚抬头要说，伍真就抬手捂住已经张开流出声音的嘴。
“又是牛肉面？”
赵安洵微笑点头。
“……你……真是……”
赵安洵不理解伍真为什么叹气。
他也不在乎。
伍真又换了一家店，但这家店的质量在他看来同样不行。
好像就连这些质量一般的饭馆都在催促他，点真正想点的那家似的。
吃完饭已是夜里10点，公司那边肯定只能明天再说，接下来便是去留问题。
看着赵安洵收拾桌子的身影，伍真烦躁地抓扯衣服。
肯定不能留下住。
他一个人住也没关系，之前他不就是一个人住？
“喂，你之前住的地方。”
赵安洵停下擦桌子的动作，抬头看伍真：“嗯？”
“你是一个人住在那里，对吧？”
赵安洵点头：“嗯，那里是熊哥安排的宿舍，那个房间就我一个人住，偶尔会有其他员工住别的房间，不过大部分时间很多房间都空着。”
“那种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的地方，拆掉才正常。”
“……嗯，好像听过什么时候会拆掉那里。”
“熊哥不让你住他那里？”
赵安洵如实回答：“熊哥说，不想总看到我。”
伍真觉得他竟然或多或少理解熊哥的心情。
“既然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那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问题对吧？”
“嗯。”赵安洵点头，微笑，“没问题。”
“好，那我走了。”
“嗯，主人再见。”说完赵安洵便不再看伍真，注意力全返回到擦拭桌子上。
这样就好了吧，伍真想。
他用力遗忘拥抱赵安洵入睡的触感，那诱惑至极的温暖，穿好衣服，走出门。
然后将门反锁。
伍真看向手心里的钥匙。
没有钥匙，赵安洵出不去。
他在这里，不会消失，不会逃脱。
赵安洵在这里。
因为有这样的意识，盯视大门片刻后，伍真得以转身迈出脚步。
回到那个以黑色冷暗为主色调的家，伍真的身心都沉寂下去。
他洗澡，再一次一遍遍冲洗身体，指甲又一次次抓破肌肤。
因为有不久前才拥抱着人睡觉的记忆，躺上床的伍真突然发觉身边的空间很大，空旷。
床买大了吗？
他想起，三年刚搬来这里时，他也有过这样的疑问。
那时也是刚刚开始一个人睡的日子。
三年间，习惯了冰冷，习惯了空旷，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无所谓。
黑暗中，伍真抬起手，看那有着点点伤痕的手心。
下午的炙热结束后，他再一次用这只手不断抚摸瘦弱身躯的脊背，一如从前。
那是令他着迷的，无法遗忘，无法摆脱的动作。
那细微触感，那骨节分明的每一点规律凸起，都牢牢困锁着他的身心。
伍真想，大概他们都在梦魇里，都没有走出去。
掀开被子坐起身，伍真拉开抽屉，拿出小刀，割上旧伤未愈的肌肤。
只是想要入睡而已，此时此刻，伍真只有这一个愿望。
只是想要入睡，不要梦到他。
清晨，伍真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赵安洵一个人在一个“陌生”地方过夜，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出事。
但想想那里水电煤气家电用具都齐全，别说一个晚上，一直住下去都没问题。
究竟在担心什么？
伍真起身，转头望向窗外竹林。
是担心，还是……想见到他。
伍真突然意识到，他起床后想去的地方不是公司，而是那个他们曾经的家，那个赵安洵在的地方。
就在伍真用担心说服自己时，手机响起。
“喂。”
“伍总早上好，抱歉这么早就给您打电话。”罗婧的声音传来。
“没关系，什么事？”
“今天您来公司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您昨天在重要的会议中离席，一整天都没出现，也没有任何音讯，加上昨天戚总的表现……”
“戚南星怎么了？”
“昨天他一直让助理到您办公室看您在不在，也许是有事。”
停顿了下，伍真说：“我今天照常去公司。”
电话那边传来松气声：“太好了，那我把昨天积累的工作安排到今天，还有昨天会议需要您定的事项处理一并安排在今天。”
“嗯。”
“因为今天还有不少安排，您能早些到吗？”
“我这就准备出发了。”
“好的，一会见伍总。”
他一个人在家，不会有问题。
穿衣洗漱时，开车赶往公司时，伍真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
反正，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想见他罢了。
两天的工作合并到一天，忙完已经是快晚上9点。
戚南星一直等伍真做完工作才出现。
伍真知道戚南星想说什么。
他率先开口：“别问，我不想说。”
戚南星露出兴奋神色，提高了音调：“你真的去找他了对吧？你会帮他吗？”
伍真皱眉：“我说了我不想说。”
“他在哪里？你让他住到你那里了吗？还是你们以前的——”
“戚南星！”拍桌声响和怒吼同时出现。
在伍真的怒视下，戚南星慢慢低下了头：“我，我只是……”
“你不需要再想。”顿了下，伍真缓和了声音，“转告斯年，让他别担心。”
“嗯！我会和斯年说。”
伍真做出收拾东西的样子，不再看戚南星：“你可以走了。”
尽管还想说些什么，但戚南星知道伍真不会回应，只能转身离开。
戚南星走了，收拾的动作也就停止。
其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伍真抬眼看关闭的办公室大门。
就算安洵已经不是曾经的安洵，他也不会是你的，戚南星。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伍真不禁愣住。
怎么回事，难道赵安洵已经变成这副样子，自己对他仍有独占欲？
真是可笑。
明明是想抹除的存在。
更加可笑的是，工作已经结束，可以去看赵安洵的伍真，却坐在车里犹豫纠结。
想要见到他。
又不知道怎么面对。
想亲吻他的唇。
却得不到真实回应。
快感结束，就只剩下虚假，空虚。
还有一丝复杂恐惧。
伍真趴在方向盘上，低沉苦笑起来。
可笑，真是可笑啊。
苦涩笑过，心痛过，伍真启动车子，驶向那间小公寓。
刚开门进入，赵安洵就迎了上来。
“你今天——”
伍真本想问赵安洵，今天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有什么情况没有，却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赵安洵就跪倒在他面前，张嘴咬上他的裤链拉下，软舌随之舔上。
伍真愣住。
“你在做什么？！”他连忙退后。
赵安洵仰着头，眨了眨眼，说：“主人，我饿。”
伍真这才想起因为门锁上了，赵安洵没法点外卖，好像他也没有手机，门锁着，自然他也没法出去吃饭买食物。
三年没住人的家里，当然没有能吃的东西。
伍真突然意识到，干净整洁和保持原样，其实都是假象。原来这里真的是三年没住过人的地方。
赵安洵摸上伍真的身体，软舌再度舔弄。
“主人，做这个就会给我饭吃了吧，主人，我会做很好的。”
怒火迅速燃起，升腾。
伍真抓住柔软黑发，将赵安洵的头狠狠扯起。
“你饿就会做这种事？只要能填饱肚子，你对谁都能做这种事是吗？！”
赵安洵不明白他哪里做错了，因疼痛和惊吓而惨白的脸庞上满是无助茫然。
而这无助茫然更催化伍真的愤怒。
“妈的，贱货！”
他骂了出来，他甚至没意识到他骂了出来。即便是最恨赵安洵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他会辱骂赵安洵。
“安洵不会做这种事。”伍真抓着赵安洵的头发将他狠狠砸向地面，在人倒地后抽出皮带，扬手便打，“你不是安洵，冒牌货！妈的冒牌货！”
皮带像狂风骤雨般抽打上瘦弱身躯，破空声被发狂的怒吼声覆盖，衣服被打破，一道道伤痕不断翻新，加重，血溅了出来，溅到地上，溅到西服裤上，溅到黑皮鞋上，抽打的手依然没有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