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值得呀

其实早在赵安洵没有出现的第三天,姚斯年就发微信问了。
他故意不说,是想看伍真的反应。
因为在伍真与赵安洵相遇的那天,在那首《Dying In the Sun》的歌声下,姚斯年看出了,伍真漆黑的眼里并非只有不屑与鄙夷。
如他意料中的,伍真有了反应,前来问了。但没有问下去却让姚斯年奇怪不解,看伍真的表情,似乎是在气什么,姚斯年不明白。
然有一点姚斯年可以确定,那便是伍真想见到赵安洵,越快越好。
再次让姚斯年意外的,是距伍真走后没多久,戚南星便来询问赵安洵的情况,并要了赵安洵的联系方式。
姚斯年先发微信给赵安洵,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姚斯年将赵安洵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都给了戚南星。
看着戚南星匆匆离去的背影,姚斯年挠了挠下巴,想,这样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吧。
戚南星提着果篮,轻手轻脚地穿过医院走廊来到病房前。他本想敲门,却见门开着一条缝,屋里又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弯下身子,很轻很慢地推开门,随着门慢慢打开,他的黄脑袋也慢慢探进去。
好像做贼似的。
很快他看到,在这间独立病房里,赵安洵正靠着半立的枕头睡着。病房的窗户留了一道缝隙,微风自那道缝隙吹进,不时吹起赵安洵柔软的黑发。
他睡得很熟,当戚南星很轻很轻地走到床边,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戚南星呆呆地看着。
两只手臂伸在被子外,病号服的宽松令那两条手臂看起来更加细瘦,在输液管、绷带与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此刻男孩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以至于戚南星就站在床边,沉默地直直看着,像欣赏一件艺术品,完全没有让“艺术品”醒来的意思。
直到赵安洵手边的那本《吉他指法入门》就快从被子上滑落下去,戚南星才伸出手,拿起了那本书。他看到书里有划线,还有各种标记小结。
握紧那本书,戚南星抿了抿唇。
“小安爷。”他突然轻唤。
赵安洵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戚南星,赶紧揉着眼睛坐起,扬起笑容:“啊你来了,欢迎!诶我怎么睡着了?奇怪……真不好意思啊,明明知道你要来看我,我竟然还睡着了。”
戚南星摇头:“你休息是应该的,其实要是我这个时间来不合适你直说就好,我一点也不忙,可以随便换时间看你。”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不合适,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睡着。”
“昨晚睡得不好吗?”
“嗯……”赵安洵偏开了视线,“怎么说呢……确实比平时要差一点,毕竟是第一次住院。吃的东西都没味道,又到处都是消毒水味。”
说着赵安洵拍了拍床,重又笑起来。
“床和枕头肯定也没有家里的舒服,总是有些不适应啦。”
“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住院了。”
看戚南星一脸严肃,赵安洵赶紧挥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都是我妈坚持一定要我住院,说让我好好调养,我才不得不住院的,其实完全没必要。”
戚南星却皱眉说:“真的不严重,你也不会住这么多天吧?那天,你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全都自己忍了对不对?”
“呃……”赵安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扯起为难的苦笑,“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就只是疼……被打了疼不是正常的么……再来就算告诉你们了也没用,你们又不是医生,也不是你们的责任,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而且一个大男人被打进医院,说出去多少有点丢人吧,我可不想被你们看不起。”
“怎么会看不起你?!”戚南星霎时提高了音调,“你是受害者!受害者怎么会被看不起?!”
戚南星的突然激动让赵安洵有些惊讶,赶紧示意对方小声,这里毕竟是医院。
“谢谢你。”赵安洵微笑起来,“你这样说,我有信心了,出院后我就去极光看演出!”
“我们都想你!”
“诶?真的?!”赵安洵扩大了笑容,“阿真也是?”
听到阿真二字,戚南星脸上的笑意减弱了。
“他……我想应该是吧,你也知道那家伙永远是一张臭脸,看不出什么。”
“哈哈……也是。不过我和阿真约好了,所以就算被你们说是弱鸡,我也会去看演出的。”
“约好了?”
“嗯,那天,在休息室,约好了会像从前那样看你们演出。”
“小安爷,有件事我能不能问?”
“嗯?你问。”
“那天在休息室,你和阿真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啦。”赵安洵坦然回答,“就是他给我上药,然后他告诉我他不是GAY,我才知道他误会我是想追他。”
“诶?!你不是?!”戚南星惊讶得睁大眼睛。
赵安洵顿时露出尴尬苦笑:“看来确实是我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是我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改变阿真自我贬低的想法,想鼓励他向上走。而且……”赵安洵握住双手,“我想和他做朋友。”
“朋友?”
“嗯,那天在休息室,解开误会后我向他坦白了,我想和他做朋友。当然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单纯友情的那种朋友。”赵安洵笑着补充。
“那,他同意了?”
“嗯。”赵安洵点头,“能和阿真做朋友,我很高兴。”
戚南星低头抓了抓衣服:“那……我也能和你做朋友吗?”
赵安洵想都没想,就笑着说:“当然,能和虹色的成员做朋友,我很高兴!”
戚南星拐了拐嘴角。
虽然只是“虹色的成员”,但能和赵安洵做朋友,已经是进了一步。
“那……我也能叫你安洵吗?”
“当然!我也叫你南星。”
“嗯嗯!”戚南星用力点头。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叫做小安爷,回过神来时大家已经都这样叫我了,真是奇怪啊,哈哈哈哈……”
“安洵。”
“嗯?”
“你的伤,我能看吗?”
“诶?”
“抱歉如果不合适……”戚南星低下头。
赵安洵挠了挠头发:“啊……怎么说呢……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虽说其实也没什么……”
“拜托你!”戚南星深深低下头。
赵安洵想戚南星既然来医院看望,那看看伤势也是情理之中,便没有多想,撩开被子,随之撩开松垮垮的病号服,露出身子。
戚南星惊讶了。
深深的青紫占据了几乎整个瘦弱身躯,有些地方明显内出血严重,已经发黑。在原本的白皙肤色映衬下更是扎眼。
竟然这么严重,戚南星暗暗咬牙,哪里是为调养,这种情况住院才是正常的。
看戚南星的表情,赵安洵一边放下衣服一边说:“只是看上去唬人,其实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好,我用的药好,也不会留痕迹,所以就是歇一阵的事。你千万别多想,是我自己倒霉,和大家无关,更不是阿真的错。”
“他怎么可能没错?!”戚南星猛地大吼,“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你好的话!”
赵安洵愣住,戚南星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从四目相对,到同时低垂视线,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
“但真的不是阿真的错。”赵安洵打破沉默,声音柔和,“他那个性格,能接受我,拼命保护我,已经足够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为什么对阿真那么好,那家伙值得你对他那么好吗?”
戚南星其实想说不值得。
赵安洵笑着说:“值得呀,而且我也没做什么。”
戚南星知道赵安洵会这样回答,只是在听到这回答后,心脏刺痛的程度超出了他的估计。
突然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嗒嗒声传来,很快房门被推开,一个衣着端庄的美丽女人走了进来。
“妈!你来了?”赵安洵惊讶道。
戚南星连忙向女人弯身:“阿姨好。”
女人看过戚南星的一头金发,随后扬起微笑:“你好,感谢你来探望安洵。”
“没什么,啊对了,我拿了果篮,就麻烦您给安洵吃。”戚南星提起地上果篮,放到旁边柜子上。
女人笑着点点头:“有心了。”
虽然住院这些天高级水果就没断过,戚南星拿来的果篮也明显不是什么高级品,赵安洵还是笑着道谢,在他看来心意比价格重要。
戚南星其实还想和赵安洵说话,但既然赵安洵的母亲来了,他说了些祝尽快康复之类的礼貌话后便走了。
戚南星是黑着脸走出医院的。他的心里憋着火,虽然这火的成分他并不十分清楚,但他知道他憋不住,这火不发出去他难受。
晚上来到极光,戚南星进入休息室,看到伍真已经来了,直接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伍真的衣领大喊:“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做了什么?!”
白墨和毛虎都愣了,惊讶过后伍真沉下脸,冷声反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妈的!”戚南星咬牙,脑袋一热,拳头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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