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月考第一名是我，我们就在一起吧。”
看着抽屉里出现的纸条，罗雨陷入沉默。
“小雨，题做出来了吗，快让我抄抄？”
同桌谢小玲将脑袋凑过来，在她注意到纸条前，罗雨连忙将其收起来。
可惜晚了一步。
“你在看什么？”谢小玲疑惑地望着她。
“一张纸条。”
“谁的啊？”她八卦地问着。
“李月茹，她问我要数学题答案。”罗雨面无表情地撒谎。
“噢。”谢小玲点点头。
这很容易让人信服，因为罗雨的数学成绩是全班第一。
“那也快让我抄抄吧，最近数学老师盯上我了，我怕他待会儿让我写在黑板上。”谢小玲一脸苦恼。
四班的数学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双黑框眼镜不苟言笑，大家都很怕她。
正是一堂数学课，她又给学生布置了当堂作业题。
“好。”罗雨将作业本推到同桌桌上，任凭她抄。
在这方面，她从不吝啬。事实上，平日里许多同学都来借她的作业抄。
不过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
“谢小玲！你在抄谁的作业！”
班主任老师在巡班时恰好抓到了两人的“地下交易”。
***
“知识只有学到自己脑子里才是自己的，这件事我说过很多遍……”
罗雨和谢小玲一下课便被拉到办公室训话。
罗雨没听，她知道，班主任讲的大部分话都是给谢小玲听的，炮火也是对着谢小玲的。而她只是个不懂得拒绝的“好心同学”而已。
好学生总是格外受优待些不是吗。
“老师，英语作业收齐了。”一道好听的男声从隔壁桌响起。
“啊，谢谢你啊，思宇。”
魏思宇，是隔壁五班的英语课代表。个子很高长相又十分帅气的男生。
罗雨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书包上总挂着的一个羊头挂饰，最近听说低年级的学妹都叫他“绵羊哥哥”。
突然，魏思宇朝她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了几秒就都匆匆撇开眼。
看见他，罗雨是开心的。她总是想着一切方式与他见面，可惜两人不在同一个班级，除了偶尔课间的偶遇就是课间操时的相遇。
是的，她暗恋魏思宇。但她知道，魏思宇也在暗恋她。
“行了，罗雨，你先回去吧。”班主任似乎是批评够了，先遣走了罗雨。
她不禁有点失望，因为魏思宇，却也老实点点头，应声好，离开了办公室。
每个年级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而五班恰好就在尽头不远处。
正是大课间，男生们成群地趴栏杆看楼下的同学打羽毛球。
罗雨从他们身边经过。
“咳咳咳。”
突然，刻意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有些男生带着笑意不怀好意地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不过更多的还是她的身后。
“滚啊。”好听的男声再一次从罗雨身后响起，她用余光看到一个身影过去狠狠搂住其中一个男生的脖子，阻止他们再继续咳嗽下去。
是魏思宇，他一直在她身后！
“别怂，去啊。”罗雨听到有男生小声鼓动。
不过紧接着就是他夸张的惨叫。
罗雨没有扭头，像是不知道一般直直地朝着自己班级走去。
她早就知道魏思宇喜欢她，没想到连他的朋友们也知道，这已经足够让她雀跃了。
***
回到班里，入目的是一片乱哄哄。
所有人抱着书本移动，她想起来，今天是一个月一次换座位的日子。
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都可以坐在前面甚至中间的位置，因此班主任老师搞了这个换座位方式。
不过每次移动的六人小组不变，小组内部的话需要自己协商。
“罗雨，快把你东西移走，我要过来了。”
这一次他们小组换到的位置是教室最左边的位置，第一、二排。那里太偏了，坐在靠窗边的同学绝对会很痛苦。
不过，罗雨倒没考虑这个问题。
她将自己的书摞成一摞，抱起朝新位置去。高三学生的书多得要命，偏偏前面发生了堵塞，步子无法前进。
啧，她胳膊酸的要命，就要抱不动了。
“小心！”一双手将她怀中的一大摞书拿走，罗雨侧头便看到了一个笑容好看的男孩子。
“谢谢。”只对上他的眼一眼，罗雨便迅速低下头。
于明旭宛若未觉般笑了笑，“没事，这次你坐哪儿？”
罗雨将目光瞥向一侧，看到了熟悉的蓝色水杯，她心下了然。
“额……好像是第一排中间吧。”罗雨茫然地作思索状。
“噗，好像？”于明旭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嗯，之前跟谢小玲商量的，我有点记不清了，应该就是中间吧。”
于明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谁都不愿意坐看不见黑板的位置，罗雨是个不懂得拒绝女生，选到中间的位置似乎也很合理
他们是一个组的，他率先选了第一排考里面的位置，组里剩下三个人早就决定好要坐第二排，唯二的两个任罗雨和谢小玲选。
于明旭将她的书本搬到位置上，“现在我们成同桌了。”
“嗯。”罗雨点点头，对，现在他们是同桌了。
“吃糖吗？”
“啊？”罗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一颗奶糖滚入她手中。
“给你。”他笑着，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尤其好看。
罗雨不知道说什么，嗯了一声不敢看他的眼睛。
“于明旭！陈曼找你。”门口，一个长相秀丽的女生站着。
“噢，来了。”
罗雨一怔，陈曼是一班的女生，全班都知道陈曼正在追于明旭。
而于明旭……
“发什么呆？”于明旭突然弯下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没什么。”罗雨意识到他要出去，于是往前让了让。
没想到，他并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不想让我去？”
“没。”罗雨低下头，这是谎言。
“罗雨。”他突然叫她的名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这样的还是范嘉维那样的？”
罗雨沉默。
于明旭暗恋她，这事她一直都知道。
“于明旭！”门口的同学又叫了一声，他在催促。
于明旭又应了一声，看向罗雨。
“我真的去了。”
“你去吧。”罗雨不看他，兀自做下收拾书。
只听见他的一声闷笑后，他便离开了。
许久之后，罗雨才抬头看向门口，不过人早就不在了。
心里闷闷的难受，没错，她也暗恋于明旭。
可惜难受的时间没有给她太多。
“烦死了，烦死了，都高三了还让写检讨。”谢小玲骂骂咧咧地回来。
“诶？你怎么坐中间了？”看见罗雨的位置，谢小玲疑惑道。“不是说好，你靠走廊吗？”
罗雨心里一咯噔。没错，她先前与谢小玲约好的是她坐在走廊处。因为谢小玲喜欢于明旭，她给自己提的时候，罗雨没好意思拒绝。
“我回来的时候书已经在这儿了，可能是别的同学帮我般的。”说着，罗雨佯装起立，“要不咱俩现在换吧。”
谢小玲刚想应下，就见许多同学已经回班来，快上课了，“算了算了。”
反正再过几周又要换座位，现在换反而显得她想坐在于明旭身边太明显。
“你别跟于明旭说话啊。”谢小玲半开玩笑半警告着。
罗雨长得漂亮，人也温柔，有好些男生都对她有意思。不过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只顾读书的乖乖女，反而大家都不敢与她告白。
不过谢小玲还是担心。
因为于明旭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她怕这两个太过于相像的人反而彼此更加吸引对方。
虽然大家都说他们班的范嘉维和罗雨才看起来最般配。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有个长达四十分钟的大课间。
其他同学会趁这个时间去食堂吃晚餐，罗雨不去，她没有吃晚餐的习惯。
她的母亲曾经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对于身材的管理很严格，潜移默化地她也被带出了这个习惯。
下课铃刚响，一大波学生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罗雨喝了口水杯中的温水，准备掏出练习册来，手一伸进抽屉中，又摸到了一张纸条。
———“大课间来操场吧，我想见你。”
和之前同样的笔迹。
“范嘉维！走吧打球！”
班级另一边一个男生突然叫起来。
“有事，不去。”斜后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罗雨吓了一跳。
“怎么了？”于明旭笑着问道。
“没事。”罗雨摇摇头，看见他站起来，“你要出去是吗？”
“嗯。”
罗雨看了看前后位置，坐在她后面的那家伙总喜欢将桌子往前拱，根本不够过人。没办法，她站起身向旁边让。
刚走到走廊，后面便过了一个人撞了下她的肩膀。
“抱歉。”范嘉维淡淡说道，头也没回地出了班级。
罗雨抿了抿嘴，握紧手中的纸条。烦躁地将其扔进垃圾桶里。
操场？她才不去。
回到座位坐下继续写起练习册。
***
晚自习过后，罗雨便收拾书包回家。
他们学校是住宿性质的学校，但罗雨家离这里不过一个十字路便不想委屈自己住宿舍。路上麻烦肯定是比住校麻烦些，但时间长了就知道到底哪个更令人羡慕。
走出教学楼不久，淅淅沥沥的小雨便逐渐开始下起来。
不过罗雨的书包里永远有一把伞，是初中的好朋友送的，即使两人在毕业后就不再联系了。
走读的学生并不多，走出校门后，罗雨独自一人撑着伞回家。
刚进小区。
“罗雨！”
一个身影突然冲到罗雨面前，范嘉维气喘吁吁看着她，浑身都被雨淋湿，黑发贴在头上往下滴着水珠。
眼珠黑的深沉，直直地盯着她。
“范……范嘉维。”
看见他，比起惊讶罗雨更多的是恐惧，她妈妈随时都可能下楼来，若是让她看到她与男同学……
“今天为什么没来操场？”
他问，不知怎么，罗雨竟在他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一丝受伤。
不过比起这个。
“雨下太大了，先避避雨吧。”罗雨将他拉近一个陌生的楼栋中，她怕她妈妈出来时撞见他。
范嘉维不吭声，任凭她拉着他的胳膊走，乖顺地宛若一只听话的大狗狗。
罗雨有一个坏习惯，一旦暗恋的男生跟她告白便会瞬间对他失去兴趣。
范嘉维就是其中一个。
因此她暗恋一次很多人，却从来没想过跟他们修成正果。
“为什么没来？”他又问。
罗雨从兜里拿出一小包纸，轻轻拿出一张擦拭着范嘉维脸上的水，动作亲昵。
暗恋只是暗恋而已，那不代表什么。
“我不想去。”
“……”
“最近学校抓得很严。”她是指早恋，不过这只是个借口。
因为前段时间范嘉维的告白，她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
范嘉维一愣，这倒是，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高考了，罗雨这样的好学生乖宝宝怕也是应该的。
范嘉维咽了咽口水，“如果月考我考第一，就在一起吧。”
这是个很容易实现的约定，范嘉维成绩好，虽然平时散漫了些却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
罗雨不想拒绝他，这是她的另一个坏习惯，她讨厌原本喜欢他的人移情别恋或是不喜欢了。
“毕业吧。”她小声说，“毕业好不好。”
毕业之后，她就永远不会再见到他，到时候他如何都与她无关。而且现在，她还有其他两个暗恋的男孩，他们对她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丢掉一片森林。
她抬眸，一双宝石般的眼睛亮亮的，带着希望。
“毕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罗雨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甜美又乖巧。
范嘉维只觉得自己要沉溺在里面了，“好。”他答应了。
罗雨知道，她又搞定了。
第几次来着，她不太记得了。
将手中的伞交给范嘉维，“你打着回去吧，我家离得近。”
望着范嘉维远去的背影，罗雨满意地笑了。
真好，她的暗恋还可以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