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猫真可爱

阴冷潮湿的旧城街道,昏黄街灯洒下的光若有若无,临近夜里十点钟的寒冬,本就偏僻的老城区除了几个揽客的小旅馆老板,早瞧不得什么路人。
猫腻城连锁蛋糕店,可秒做完角落里最后的清洁,确认好所有的门窗都已关紧,才拉过玻璃门套上锁。
脱去工装换上黑色廉价又臃肿的羽绒服,她不忘把帽子戴在头上遮住被压塌的刘海,清秀的脸在黑框眼镜戴上的那刻又多了丝土气。
嘴里嚼着店里十二点就要过期的面包,隐身入夜不急不慢往家走去。
二十出头的可秒年幼丧父,母亲受不得村里穷苦借着打工之由,一去便再没回村。
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姑娘一毕业就跳入了社会大染缸,一路磕磕碰碰挣钱不多倒也够管温饱。
原以为等她再长大些,钱多攒留些就能接着奶奶一起进城养老。
谁知去年初秋,病重的奶奶还是撒手留下她一人,驾鹤去了天堂旅游。
耳机里甜美的音乐结束,老旧的小区透过街灯出现眼前。
可秒站在马路边等着还剩二十秒才变绿的红灯,结果刚取下耳塞便听见一声猫叫。
闻声转头望向身后店铺大门前的树下,一双蓝色透亮的猫眼从黑暗里正凝望着她。
夜深人静困意十足,可秒实在没有闲心去玩逗一只流浪小猫,红灯转绿的那瞬,忙跑着穿过街道进了小巷里的单元楼。
当初租房图便宜,特地选了老式的楼梯房,虽然价美物廉,但一爬就是七楼,等到门前,可秒已累得气喘吁吁。
脱掉外套,摸索着牛仔裤兜里的钥匙,突如其来一声喵叫吓得专心开门的她快灵魂出体。
“猫哥,你已经跟我三天了!”捂着犹如刚坐完过山车的心脏回头,可秒望着楼梯转角处那白底毛混搭着不知深棕还是黑色的猫,语重心长地劝说:“我上辈子没欠过你鱼罐头,这辈子也肯定没欠过你的猫饼干,你半夜三更不在笼子里睡觉跑出来吓我,到底是要怎样?”
白加黑的猫,只是喵一喵的叫出声,完全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可秒觉得自己是累傻了才会跟一只动物废话,捡起地上因惊吓掉落的钥匙就继续开门,结果耳朵边传来猫爪子上楼的声响。
无奈想出一计,她疲惫地蹲下身望着那坐姿优雅的猫,“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饿了要吃的你就喵一声,回不了家想借宿一晚你就喵两声,以上均不是纯粹找茬你就喵三声?”
白加黑神奇地“喵”了一声后,可秒开始发问:“你饿了吗?”
响亮的一声“喵”。
可秒只好进屋去拿牛奶,结果倒了半碗它一口没舔。
算了,也许不是要吃的,“那你想在我家借宿一晚?”
喵~喵
把半开的门全部打开后,可秒放弃抵抗让它进去,“今天怪冷的,就好心收留你一晚。”
哪晓得,紧接着回应她的是三声“喵~喵~喵~”,还有那双白日有多漂亮这夜里就有多瘆人的猫眼睛。
“呀!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上辈子没偷过人这辈子没偷过猫,你连吓我三天还不够。”可秒站在门口越说越气,一把抓过白加黑的胳膊腿将它悬挂空中就开始威胁:“赶快给我下楼滚回你的猫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次猫不喵了,只一个劲“呜呜”,可秒的耐性被消磨耗尽,“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其实是个杀猫当兔卖的无良商贩,惹毛我小心你猫身凄惨!”
岂料这话才说完,脸上狰狞的表情都还未褪尽,便听到隔壁开门的响声。
可秒一转头一抬眼,邻居大婶夹着卷发器正好气势汹汹地映入眼帘。
“夜半三更不睡觉,抱着你的猫在走廊上鬼可狼嚎,是想我送你去执勤点里喝凉白开?”
一年前因搬家把东西放在走廊上被大婶夫妻二人追着“教育”的场面,恍如昨日。
可秒这会儿哪有吵架的心思,按着怀里的白加黑只差点头哈腰:“不吵了,我们立马回屋。”
用力关上防盗门,盯着圈在臂弯的猫,面面相觑不过半秒可秒就墩身将它扔在地上。
等她洗漱干净出来,那猫竟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她一动不动。
可秒见它那样忍不住轻嗤出声:“随便跟人回家,你还真是胆子大。”
不过时间太晚,她明早还要上早班,说完也不再管它,一倒床就睡了。
凌晨两点,周围寂静无声。
猫郡桡(rao)跳下沙发后伸了伸坐麻的腿,紧接着,无数亮光从猫身散发开来,雪白的短毛便幻化成了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而那细长的腿脚也变成了男人的手脚。
应堂发黑的猫毛摇身一变成了棕黑的短发,高挺的鼻梁配着红润的唇,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甚是协调。
轻脚走去她睡下的房间,拧转开门,冰蓝色的眸嵌在妖冶斜长的杏眼里凝视着屋里的四周,当他见到床上躺着毫无睡姿可言的人,“随随便便就扔掉一条小生命,你良心也真够黑。”
说完,周身散开耀眼的蓝光,只是刹那后便又变成了白加黑的模样。
其实,猫郡桡就是来找这女人报当年那遗弃之仇的。
还记得十三年前,它妈怀着它时遭到族猫排挤,逃亡路上险些丧命之际被这女人的奶奶救下,后来命保住了,还给它生了三个猫兄弟。
就在它以为好日子来了,坏日子去它喵的时候,这女人以它吃得太多,她家人穷地少为由,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把它丢了。
丢那天,她脸上的表情就像田边上那棵开满粉红色桃花的树,那样春风得意。
以至于她说得话,它现在都还能咬牙切齿全部背下来。
“猫仔,你这么肥,不去抓老鼠可惜了。”
话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一点不舍,一点伤感。
可它放眼望去,眼里全是油菜花的黄,别说是从没见过的老鼠,就连回去找妈的路都再寻不到。
从那以后,被迫和母亲兄弟分开的它白天躲在洞里修炼,晚上就去地里抓老鼠,并发誓要将所有抓到的老鼠扔到她面前,扬眉吐气。
凭着一口恶气,它终于在十三年后找到了她。
第二日早上,当可秒起床时,尖叫声差点把整栋楼的居民叫醒。
为什么要叫,只因现在她屋子里到处都是老鼠,真的假的甚至连仓鼠都有。
不用去猜测这是谁干得,除了那只在沙发上舔着爪子悠闲洗脸的猫,这屋里谁有那本事。
但是她上班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戴上口罩手套,连吐带呕的把老鼠处理干净后去上班。
猫郡桡是一点没想到,这女人会在看到它忙活了一晚上的战利品时,反应这么激动。
只是她一点没记起和它的过节。
这样一想,猫郡桡的干劲更足了,并且决定把属于晚上的惊喜提前到了白天。
计划一定,它就巡着她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找去了她工作的地方。
它到的时候,她正和她同事在打扫店里的卫生。
本来打算趁她不注意偷溜进店的,但听到她在谈它。
“肖薇,我最近被一只猫缠上了。”可秒一想到那只猫和今早见到的场景就直摇头,连忙跟朋友大倒苦水:“重点是它还抓了很多老鼠放我屋里,我最讨厌那玩意儿!”
“猫抓到老鼠都是偷偷躲起来解决掉,既然它全部给你,那肯定是想讨你喜欢。”肖薇记得小时候爷爷曾这么跟她分析老家大橘猫的行为。
讨她喜欢?
怕是来讨她小命的吧!
可秒在肖薇的分析后更加头痛起来,因为此时此刻那猫竟找来了她的店,并且嘴上还叼着一个玩具鼠。
这要是被顾客看到,老板看到,那影响得多严重。
“你找来这里干什么?”可秒一边低声质问着,一面捏着猫的后颈就将它带去了厕所,又是一通教育:“我告诉你,跟我混可以,但是你必须赶紧戒掉抓老鼠!”
毕竟比起劝说一只猫别跟着她,这样威胁好像更简单易懂。
这下,猫郡桡糊涂了,以前不是嫌弃它不会抓吗?怎么才过了十三年这女人就改兴趣了?
一口恶气,瞬间变成了两股恶气,并且气鼓了腮帮子。
可那女人指责说是它在卖萌!
不过吃完一罐猫罐头外加在一根逗猫棒戏弄下,猫郡桡觉得它可以先假意示好,再狠狠报复之。
四仰八叉躺倒在可秒家沙发上的猫郡桡正打着饱嗝:“白吃白喝还能找她的不痛快,这日子真是有趣极了。”
虽然有趣是有趣,可是没有母亲和兄弟分享,猫郡桡瞬间又唉声叹气起来。
另一边的可秒却在交班后跟肖薇谈起一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以前不小心弄丢一只猫的缘故,今天才被别家的猫折腾报复。”
肖薇觉得如今这动不动就“万一呢”的社会,一切皆可能,便点点头认同了。
可秒见肖薇同意她的猜想,更是愁眉苦脸了:“可是我有去找的,还对那一家子猫细心照顾,谁能想到,第二天一觉睡醒失去猫仔的猫妈妈连夜带着崽子跑了。”
她不过是为了锻炼一只猫的生存能力,她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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