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魔头复仇

残月如钩。
南阳城后山斜坡处,有两条影子晃动。少顷,一人在那棵古树旁一按,树旁山石一阵响动,即刻出现一个隐秘的山洞。
影子招手,二人进入山洞,燃起松明子,走过一阵阴暗潮湿逼仄的小路,前方有了些许微光。
头前带路那影子把松明子插好,来到洞中央那一张八仙桌旁,对着桌子上摆放两个牌位上香下拜。
左边牌位上写着义兄楚恒之位,右边是义嫂之位。牌位前的祭品很新,一看便知是经常有人来祭拜。
另一条影子,借着火光,我们看清了,居然是古天婷,而那引路的影子,这时候祭拜完,刚好回头,原来是天尘大师。
“你不是要告诉我我的身世么?领我到这里来干嘛?能不能先解开我的穴道?”古天婷呆板的立在那儿,低声叫道。
天尘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说道:“楚恒是我的义兄,多年前我被仇家追杀,是他救了我。”
“那又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古天婷气呼呼叫道。
天尘道:“自然是有关系。你是义兄失踪多年的女儿,我找了你很多年,今日终于寻到了……”
胡说八道。自己姓古又不姓楚,古天婷才不信呢,这不睁眼说瞎话嘛。
天尘又说:“你的右手小手指有些弯曲,并且指肚那儿有个痣,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古天婷诧异。
“那天与你对掌的时候,看见了。”天尘淡淡回道。
古天婷翻翻眼睛:“那又怎么样?不能说明什么吧?”
“每到初一十五,你的手指就会痛,是也不是?”天尘看着对方。
“咦?怎么连这个你也知道?”古天婷越发疑惑了。这个是秘密,除了自己,并无第二人知晓。
天尘微微一笑:“因为你小时候中毒,是贫僧救得你。又因驱毒的药太过霸道,故而才有了手指痛的后遗症。”
古天婷这时候,终于相信了天尘大师的话。
两个人在山洞呆了好久好久,天尘不住的说,古天婷不住的问。
最后,古天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山洞的?
自那晚从山洞回来之后,古天婷就病了,一直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这一日晚上,她慢慢走了出去。
今晚之月,与往日不同,便是人们所说的蓝血月。
蓝月,是额外满月的意思。而血月,指的是月全食。古时候,人们的认知还很低,都以为这样的月出现,会是上苍的警示。
古天婷烦闷的在街头漫无目的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紫心馆外,她悄无声息跃上屋脊,仰头望着那蓝血月,思绪万千。她忽然觉得这个月亮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是凶兆还是吉兆?她也搞不清,只是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天尘大师还没与她说明身世之前,自己就时常不知不觉会到紫心馆,悄悄蛰伏于隐蔽处,看楚如心弹琴吟诗练剑。说来也奇怪,每当她听到楚如心的琴声,心底就异常平静。
“楼台谁挂窗前月,红满轩庭。红满轩庭。俯仰凝眸、今夜更分明。蓝名未必蓝颜色,枕上霜清。枕上霜清。衾帐离人、寂寞卷思情……”突然,一阵琴音咏唱传来,送进古天婷的耳内,她循声望去,发现是楚如心,还是在那一棵树下抚琴,本想唤她,又一想不妥。突然之间,一个念头而起,她待那抹身影回房间了,这才悄悄蹿房越脊,消失在月色中。
郊外西首,有一座背靠大山的豪华的山庄,便是曼陀罗门总门所在地。
此时此刻,庄子除了有守庄的汉子巡值外,静寂无声。
偌大个庄园笼罩在月色中,亦如一头野兽趴伏在那里,令人不免有些胆寒。
彼时,一条影子敏捷地潜进庄园,随后身轻如燕在房脊上悄无声息行走。
门主的西华庭,布置的夸张而又野性,足以看出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华庭左首,是欧阳花枝的寝室。
罗金叶,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欧阳花枝惹眼的地方。不停吞着口水。
“古兄,好手段,棒得很哩!你可算得上是行道中精英也!果儿说,直让她飘飘欲仙不断咧。过瘾了吧?”欧阳花枝门主嘻嘻笑着问。
“哈哈哈……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果儿那个小妮子是不是很高兴啊?在这方面又有几人能敌得过我呢?美人门主,你、想不想试试啊?”古正英就那样痴痴看着欧阳花枝。
“哎呀,我的罗兄啊,我的身体欠佳,还是算了吧。有果儿侍候你就行——罗兄啊,我觉得你一直以来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难得今儿个这般高兴,还是让人家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吧?”欧阳花枝不接对方的茬,而是突然嬉笑道。
“哈哈哈……也好,也好,今儿个确实难得这般高兴,那就让你看看亦无妨。”罗金叶今天心情大好,一口应承。
说罢,慢慢撕去人皮面具,一张还算端正的脸展现面前。原来他只有四十一二的年纪,狭长略细的双目透着攻于心计的阴芒。
“呀,原来罗兄还这么年轻英俊哩!难怪精力这般十足。”欧阳门主又是嘻嘻一笑。
“哈哈……我的美人,现在还有何疑问?尽管慢慢道来,今天就让你清楚个够。”罗金叶说完,就来拉欧阳门主的手。
欧阳门主转动着粉颈左右躲闪着,娇语连连:“啊呀,别拉我,您弄得人家的手好痛!真讨厌!快别再闹了啦,奴家问你,你因何对楚如心那样痛恨?难不成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一听这话,罗金叶忙放开美人,双目闪着凌厉的凶光,恨恨说道:“罗某、不,俺其实姓古,叫古正英。俺与她不共戴天、仇深似海。”
欧阳门主仍是一脸茫然:“哦,原来你就是古正英——既然如此,我就不明白了,那古天婷呢?人家好歹与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哩,你的摄神大法可是害苦了人家呢,莫非她与你也有梁子?”
古正英目光一晒:“欧阳门主,你有所不知,她并不姓古。”
欧阳门主一惊:“啊?你说什么?她不姓古?那她姓什么?”
古正英一字一顿道:“她其实也姓楚,是楚恒的长女,楚如心失踪多年的亲姐姐。”
“啊?没听说楚如心还有个姐姐呀?况且又是你怎么知道得?”欧阳花枝更加惊异了。
“因为是在下劫的古天婷,她那时也只有四岁。”古正英马上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掳一个四岁的孩子?”欧阳花枝接着又问。
古正英伸手向桌上拿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随后一饮而尽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家叔古飞雄甚爱楚如心母亲,爱的如醉如痴。可谁知这贱女人偏偏喜欢楚家公子,新婚之夜,家叔与楚恒单挑比武,被那厮击败,于是心中忿恨不已,一气而走,并发下重誓,日后定当报此深仇大恨。”
欧阳门主又给古正英倒了一杯酒,然后继续问道:“后来又怎么样啦?报仇了么?”
古正英将酒一饮而尽回答:“五年后家叔归来,楚恒夫妻已有了三个儿女,长女四岁,次女两岁,小儿子才百天。家叔见他们如此幸福,更是气恨难消,便命在下掳来楚恒长女,对外宣称杀死了那丫头,而其实授她阴阳武功,并将她打造成残忍之徒,待有朝一日与她胞妹对敌,报复他们的父母,以泄他心头之恨。只可惜的是家叔竟身染重疾而亡,没有能看到这一天。倒是让在下开心观了一出姐妹骨肉相残的绝美好戏。真是好不刺激!好不过隐哪!哈哈哈……”
瞧着古正英狂笑狞狰凶狠的脸,欧阳门主不觉打了个寒颤。如此阴险歹毒之徒,直叫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只是她还有了个疑问,等古正英笑过之后又问道:“那楚家不是还有个小公子么?哪儿去了?”
古正英恨恨地回答:“哼……那个臭小子呀,早被家叔借毒霸山庄之手送去见阎王爷了,楚家大大小小均没能逃脱。唯独留下楚如心,就是好让她们姐妹日后骨肉相残。”
“不对呀,我听说当年楚如心根本就没在家……”欧阳花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古正英打断:“当时,家叔已经在那丫头身旁安插了细作,正要准备毒杀的时候,家叔飞鸽传书命令取消行动,并命细作撤出,这才有了那丫头的性命。若不然,她早被杀了。”
“原来江湖上掀起的一场风风雨雨,都是你们一手策划并操纵的。而其目的又都只有一个,就是泄愤。”欧阳门主低声咕哝了一句。
“其实,也不止是泄愤,那时候,楚家有藏宝图。”古正英听见了对方的话,马上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古兄,为你的计划圆满成功,为你的愿望能如此美满实现,咱俩干上一杯,如何?”欧阳花枝端起杯子。
“说得好!来,干!”古正英举起酒杯。
二人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铛”
蓦地一声脆响,三颗银针击在古正英口朝外的酒杯上,并随即传来哈哈一阵狂笑:“哪位朋友这档口儿来访?扫了古某的雅兴?太不地道了吧?”
“砰!”一声响动,窗格碎裂。
紧接着,一条人影随后破空飞进。
灯光下,古天婷一袭黑衣,神态凛然,两眼恨恨地喷着复仇的火花,立在屋子正中。
欧阳花枝赶紧退至一旁,静看事态发展。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宫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古正英一脸媚笑。
古天婷咬紧银牙,面上蒙着杀气,秀目射出阴芒,沉声道:“古正英,好个歹毒之人,别再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阴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老贼,拿命来。”
哈哈哈……古正英桀桀怪笑道:“臭丫头,你知道又如何——你以为你是谁呀?老夫还会怕了你不成?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呢。即便古某不杀你,江湖正道又有谁能饶得了你?还有你那亲妹子她也能放过你么?这些年以来,你做恶多端,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性命吧。”
“恶贼,拿命来。”古天婷无言以对,娇叱一声,长剑舞起漫天幻影,刷刷刷!连着攻出了三招。
古正英斜身一跃,落到挂刀的地方,呛啷一声抽出寒光无比的弯刀,用力一格,阻止了古天婷迅猛的冲式。
“叮!”
刀剑相击,撞出丝丝火星。
古天婷拧身撤剑,身子如弯月突然欺近,足下迅疾踢出。
哎呦!古正英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以死相拼,大意了,一不留神,就被踢中左肋,忍不住叫了一声。
欧阳花枝见状,赶紧出手。只是没几招就被古天婷踢翻了,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见此情景,古正英这才收敛了轻视之心,凝神戒备。
“一道残阳铺水中……”古天婷吟出一句诗,长剑如虹划过来。
古正英暗暗吃惊,也是莫名其妙的,心中暗忖道:这个臭丫头,何时学会的韵律剑法?这个剑法是专门克我弯刀的。
其实,这个所谓的韵律剑法,还是古天婷一次又一次偷偷去看楚如心,发现她与紫玉练剑,都是用的韵律剑法。古天婷悟性极高,一来二去她就学了点皮毛,但是这一点皮毛就暂时唬住了古正英。
“嘶!”一声衣衫裂帛之音突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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