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玉陨之殇

楚如心柳叶眉一挑:“这是为何?难不成还想强留?我到是要看看哪个敢阻拦?”
未等住持搭话,一个声音倏忽自空中传来:“本门主就敢!”大家循声望去,赫然是那欧阳花枝怀抱着一个男孩徐徐落在行刑台上。
乍一见欧阳花枝身边的男孩,楚如心心中一凛,因为那个男孩分明是上官龙。
“龙儿……”古天婷惊呼一声,意欲上前搭救。
“不想让娃娃丧命,就老老实实待在那儿别动!”欧阳花枝将左掌按在上官龙头上,威吓的喊了一声。
“你……好,好,好。我们不动,你也不许乱来。”古天婷连忙止住身躯,一迭声的应道。
“欧阳门主,此番情形,敢问有何指教?挟持龙儿又意欲何为?”楚如心冷冷问道。
“呵呵呵,指教不敢。本门主只要妹子的《绕指柔剑法》口诀。只要口诀一到,立即放人。”欧阳花枝嬉皮笑脸的回答。
“哦,就为这事呀?当然可以!欧阳门主移驾过来,我说与你听。”楚如心点头应允。
“嘻嘻,楚妹子耶。你当俺是傻瓜吗?俺才不上你的当呢!你是想欺身救人吧?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此小儿已中了本门剧毒。没有俺的独门解药,最多只活三天。嗯!不要说俺心狠手辣,俺也是无奈呀哎!”欧阳花枝笑着说完,居然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欧阳门主,你多虑了。《绕指柔剑法》是以柔为主的招式,应该不适合你练。只因门主现在的功夫已是太过霸道,倘若交叉练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还望欧阳门主三思!”其实,楚如心说的是实情。绕指柔太柔了,真的不适合心气浮躁的人习练。
“嘻嘻,楚妹子耶,骗谁呢?快快说出口诀吧——至于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话,就不用你说了,也甭操心了。放心,本门主自有分寸。”欧阳花枝颇不以为然。
楚如心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传音入密的方法说出了口诀。欧阳花枝听的心花怒放,将上官龙轻轻一推,对楚如心笑道:“楚妹子,人交给你啦!俺走也!后会有期!”
“慢着!解药呢?”古天婷跨前一步拦住了欧阳花枝问道。
“呵呵呵,适才是诈语。本门主并未下毒!如若不信,请试试小娃娃的脉搏。”欧阳花枝嘻嘻一笑回答。
古天婷急忙搭上儿子的手腕,发觉脉搏平稳正常,一颗心方才落了地。瞧见姐姐的神情,楚如心知道龙儿无异,欧阳花枝所言非虚。
“呵呵……”此时,欧阳花枝又是一声轻笑,向楚如心一抱拳:“咱家走了,就此别过,楚妹子再会!”
“好自为之!小心练那绕指柔,最好不要与你先前的武功合并练,真的很危险。”楚如心忧心地嘱咐了对方几句。
“知道啦,好妹妹。”欧阳花枝向楚如心意味深长的眨眨眼,带着一缕妩媚的笑容,飘下一串笑声,纵身不见了踪影。
那个大明寺住持满以为来了帮手,谁知道事与愿违。于是,他向邵金光递了一个眼色,邵金光会意。二人联手一前一后蓦的向古天婷偷袭。楚如心感觉情形不对,回头视见对方意图。欺身而至,左掌右剑生生拦下二人。
“所谓的堂堂正派,也行偷袭之行径。”楚如心娇声叱道。
住持和邵金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以对。
忽然间,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能放虎归山,绝不能放了女魔头!”话音未落,大明寺的和尚呼啦啦围了上来,情势陡的突变。
“不能放了女魔头!”
“为那些受害的孩子们报仇!”
这时候,台下人群又骚动起来……
彼时,古天婷突地伸指点了上官龙的昏穴,轻轻抱起儿子。在那张酷似上官剑的英俊的脸上深深地吻了吻,那是一个母亲临别前对自己亲生儿女的最后一次爱的体现。
然后她把龙儿交给了紫玉,慢慢的踱到住持眼前,深深做了一个揖:“方丈大师,天婷自知罪孽深重,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不想再因我一人闹得大家左右为难。故今天当着所有乡亲们的面,以自裁谢罪!还望众乡亲成全。”说毕,夺过一个和尚的宝剑,望颈中一抹,娇躯顿时向后便倒。
“姐姐……”一声娇呼,楚如心飞身抱住古天婷,心痛万分,顿时泪如泉涌,自己的身子也踉跄了一下,被紫玉一把扶住。
邵子健赶紧过来,把古天婷打横抱起。如心泪眼迷蒙,被紫玉搀扶着,一行几个人缓缓步下台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人群忽然安静了,默默为楚如心紫玉她们闪开一条路。
七日之后,掩映在竹林中的紫心馆。
夕阳将它涂抹上金黄色的余晖,撒下一地神秘斑驳的碎影。庭前一张箜篌旁,楚如心轻拨弦丝,幽幽唱诵:秋风起,夜凋零,花残满庭相思无处寄。泪盈盈,湿云衫,独对兰园景。枫叶飘,心海摇,俗尘岁月催人老。未对君巴山夜语,奈何孤独桥。诗难成诗,词也不成词,唯有伤心与姊相会永无期。呜呼!
“铮!”
琴声忽的戛然而止,楚如心早已是泪流满面,痛彻心扉。
“心姨,你怎么又哭了?”随着话音,一只纤手伸过来,非常小心的擦着楚如心脸上的泪水。
“没有哦,是风迷了眼睛。”楚如心一边掩饰一边抱住那个美丽的小人儿。
“骗人!你明明就是又在伤心了嘛!妈妈说,骗人不是好孩子。”上官凤嘟着好看的小嘴。
“哈,凤儿哦,你个鬼机灵。什么都瞒不住你,真是服了你——宝贝,答应心姨,千万不要告诉紫玉阿姨啊,好不好?”
“你每次都这么嘱咐凤儿,凤儿何时没答应你呀?”上官凤反问道。
“嗯嗯,凤儿就是乖哈。来来来,快让心姨好好抱抱。”楚如心在那张清纯的脸上啵了一下。
呵呵呵……好痒哦……上官凤在楚如心的怀里笑成了一朵花。
又一个晚上,疏影横移,月色迷蒙。
紫玉去帮一个镖局押镖,还没有回来。
楚如心独倚树下,瞧着月光盈满的一池湖水,心中悲痛仍然还是难以化解,泪水又潸然而落,姐姐的面容总是在眼前浮现,不知不觉间,悲伤的词语又脱口而出:“秋风秋雨来过兮,昔日芳妍遗踪何在?无语无眠愁绪兮,孤灯清壁小窗独开。烟云月光、晓岸弄雾来。花落花飘凋零兮,夜铮忧弦声声悲哀。离歌离酒心碎兮,风月关情深陷苦海。亲情又断、难了别离情……姐姐,我、我真的好想你呀……”
楚如心的悲伤总也止不住,她转身进入房间,抱了一把琴出来,掠进旁边的竹林。就在月光下独自抚琴,弦音说不出的忧伤与惆怅:飞镜一轮拾玉清,春秋花露水、月分明。吴刚斫桂转金声,宫玉宇、翡翠冷霜盈。别梦起南城,竹林惜雨泪、姊妹情。欲拂垂柳绕风行,相思切、芳魄黯魂生……
“好伤感——如心妹妹,保重啊,切勿伤了身体。”一声熟悉的轻音突起,楚如心顿了一下,自己陷入悲伤中,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停下弹琴的手,回头望去,左前方,一抹身影趔趔趄趄走出来。赫然便是那邵子健。
“子健兄,你、你怎的又到此?”楚如心颇感意外。她清清楚楚记得,安葬完姐姐之后,邵子健就被紫玉姐姐给撵走了,原因是,邵金光来求过紫玉姐姐,让紫玉姐姐放过邵子健。
本来就没那回事儿,紫玉满口答应,所以把邵子健给赶走了。真没想到,他又来了。
“其实我、我一直都在紫心馆外徘徊,试着找了紫玉好几次,她就是闭门不见。我、我只好天天在门外守着。我、我看见你进树林了。所以、所以我也跟过来了。”邵子健挠着后脖颈,断断续续回答。
哦。楚如心哦了一声,打眼望去,在明亮的月光下,她瞧见邵子健憔悴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如意。左手提着一壶酒,满身酒气。
“紫玉姐姐押镖还没回来——子健兄,你、你为何还不死心?把自己弄的这般模样?”楚如心轻声问道。
“如心妹妹,我不会死心的,我喜欢紫玉好多年了,怎会死心?”邵子健摇摇头。
唉!子健兄啊,紫玉姐姐其实是对你没感觉啊。楚如心在心底叹息一声。
“还有啊,关于你姐姐那事儿,我、我真的是无心的,我……”邵子健结结巴巴的未说完,就被楚如心打断了,她说,子健兄,我并没有怪你,你也不要自责,没事的。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可、可是紫玉她、她怪我……”邵子健说完,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楚如心有些不知所措,连连劝道:“子健兄,你、你别这样啊。等我好好与紫玉姐姐谈谈,你明天等消息吧。”
真的么?邵子健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止住哭声,抽抽噎噎道:“如心妹妹,那我、我可就等你信了。”
楚如心点点头:“嗯,好的,回去吧,少喝点酒。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邵子健摆摆手,这才趔趔趄趄的走了。
楚如心摇摇头,叹息一声,唉,真是紫玉姐姐的冤家啊。只是紫玉姐姐根本就不爱他,我又该如何劝说呢?其实,根本就不能说,紫玉姐姐心里只有自己,自己亦是如此。可是看到邵子健那痛苦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有些不落忍。
此时,月色更浓了。
楚如心抱琴走出林子,身子一纵,消失在月色中。
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先去左边那个房间,只见龙凤兄妹依偎着保姆睡的正香。她悄悄退了出来,轻轻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一盏灯如豆。
衾帐里,紫玉躺在那儿,居然也睡着了。原来她押镖回来了。
楚如心望着那张好看的脸庞,睡着的样子还是那么美,止不住轻轻把自己的唇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本想跟她说说邵子健的事儿,可是看她睡的那么香,刚刚押镖回来,一定也很疲倦,又不忍心打扰。想想还是明天再说吧。
楚如心躺在紫玉身旁,就那样看着美人睡眠,想着该如何与她说邵子健的事儿呢,会不会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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