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依然还是不见邵子健,楚如心也没办法。
没过多久,听说邵子健又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如心心想,终于不用想着怎么回他了,看来子健兄这次是真放开了吧。
某日,秋,南阳城明湖。
一只画舫缓缓滑行,紫玉与龙凤兄妹冰儿小绿,几个人在船尾垂钓,小白乖巧的望着她们。
楚如心端坐船首,轻抚琴弦吟唱:“止啼黄叶兮,秋枫之月澜心秋。宁静致远兮,水云之天地阔。微微凉兮,惬意之凝望入海流。
绕指缠心兮,晓看之江堤岸柳。白腰雨燕兮,南北之时光错。归来去兮,岁月之酸甜苦辣酒。
净心依依兮,领悟之红肥绿瘦。品茗凝茗兮,何叹之日蹉跎。蝶恋花兮,痴情之香水有毒手。
止露荷风兮,败叶之残香不休。天天向上兮,赞尽之爱莲说。紫贝壳兮,浪漫之携卿踏兰舟……”
“好词!”紫玉不知何时踱到她的身后,拍手笑道。
楚如心停下弹琴的手,回头一笑,正欲说话,只闻听一声“喵呜”,一道白影轻落琴上,继续喵呜喵呜叫了几声。
紫玉笑道:“大才女,别停啊,继续弹,多美妙的琴声,令人如此陶醉。刚才是秋之韵,再来一支冬之韵——看看,咱们的小白都不愿意了,它也没听够呢。”
“铮!”
楚如心指尖一滑,琴音再次响起。
小白悄无声息跃下古琴,一支冬之韵随后吟唱起来:“自在飞絮兮,洁白之素裹银装。原驰蜡象兮,东北之漫群山。飘飘洒兮,腊梅之喧腾红墙角。
凌寒袭香兮,无尘之蚀骨芬芳。守候爱卿兮,归来之落原点。笑红颜兮,晶莹之阳光飞玉梢。冰雪沽酒兮,柴门之玉犬声长。
大寒小寒兮,一年之又一年。日穿梭兮,处处之晚烟升袅袅。雕刻时光兮,素笺之四季文章。苍白边缘兮,冬去之春不远。总轮回兮,管弦之日月剪华韶……”
“真好,听着你的琴音,就是一种享受。”紫玉蹲下身子,右手轻按如心的香肩,温柔说道。
楚如心回握对方的手,满脸幸福的神情:“有你在,我的琴音才动听,有你在,我的生活才美好。”
彼时,湖上不停地有船经过,其中有一条船缓缓跟在她们画舫后面,不紧不慢的。楚如心她们只管弹琴钓鱼,游玩高兴,并未留意身后那条船的异样。
在那条船的船舱里,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靠窗坐着,怔怔望着楚如心她们的船,一动不动。
面具人旁边的小案几上,有两张纸,纸上画着的人像,居然是楚如心和紫玉。
“隐先生,是她们么?”一个中年人弯腰步入船舱,望望舱外,低声问道。
“对,就是她们。”被唤作隐先生的人,简短回答。
中年人哦了一声,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先不急。”隐先生摆摆手。
“为何不动手?”中年人很疑惑。
隐先生道:“我已飞鸽传书,舵主说,要等他来了再动手。”
哦,明白了。中年人点点头。
“派人盯紧了她们——现在咱们先回去。”
是。
没多大功夫,那条船就掉头回去了。
游玩回来第二天,紫玉又去押镖了,这次走的不远,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楚如心继续给病人看病抓药针灸。
夕阳染红天边之际,楚如心回来了,她刚一进大门,就被守门的小柱子给叫住了。
“小柱子,有事么?”楚如心问他。
“如心姐姐,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小柱子把信交给楚如心。
哦。好的,你去吧。楚如心接过信来,一边展开查看,一面往院子走。看完信之后,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又走了出去。
城外。五花坡。
“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的。”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
楚如心不敢不来,因为她有弱点。人家在信中说了,不来的话,龙凤兄妹就会有危险。
楚如心望着那人的背影,淡淡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挟我,与我决斗?”
“当然是为紫玉。”那人缓缓转过身子。然而却看不到那人的脸,因为那人的面上罩着面具。
“紫玉姐姐只倾心于我,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楚如心不轻不重说道。
“那也未必!只要打败了你,我确信我能把她的心拉回来。”面具人的声音沙哑的有些刺耳。
楚如心轻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
好!侠女小心了!音未落人已到。
面具人手指带着钩子,狠狠抓来。
“塞外鹰爪功。”楚如心心中一颤,凝神躲过。
封死门户,戒备。不敢大意。
原来,这“塞外鹰爪功”,是刚崛起不到两年的一支教派常用的功夫,起源于大漠,此教派亦正亦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想不到紫玉姐姐的名声,居然传到塞外。”楚如心低忖道。
此前为紫玉姐姐决斗,都是附近州县,最远也不过京城,塞外还是头一回遇上。
锵!
软剑与铁爪再次相遇,发出脆响。
二人斗了十几回合,不分胜负。
遇上劲敌了。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软剑之下走过十招的。
哗!
楚如心软剑一抖,舞出漫天花影。
那人只管躲避,并不攻击。
楚如心暗暗“咦”了一声,好像此人知道我的漫天诀,居然不上当。这就奇了,我这剑法没有几个人知道啊。
唰唰唰!
楚如心突然似有所悟,变化招数,连击三剑。
果然,那人躲避不及,面具被斩下一半。
啊?那人一惊,连忙下意识捂住露出的半边脸,纵身跃入半山腰,顷刻间没影了。
楚如心也不追赶,而是顺手打了两只猎物,就往回走。
楚如心前脚刚走不久,紫玉就回来了。满世界寻找楚如心,也没找到。最后问了守门的小柱子,这才知道她出去好一会儿了。以为又是去出急诊了,也没在意。因为这样情况,时常有。
只是天快黑了,如心还未归,紫玉这才着急了,让冰儿小绿去附近如心常去的病人家问问。功夫不大,两个人回来了,都说没有。
三个人赶紧又去问小柱子,知不知道如心去哪儿了?小柱子说,接了一封信就走了,去哪儿了,俺真不知道。俺也问了,好像俺听如心姐姐说了什么坡……
五花坡,十字坡,野浪坡,这个地方有三座山带了一个坡字,到底是哪个坡啊?
紫玉,冰儿和小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是哪个?
事到如今,只能分头去找。
三个人正要向外走,楚如心这时候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山鹰和一只野兔。
“啊呀,如心妹妹,你去哪儿啦?总不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紫玉一把抱住楚如心,嗔怪道。
“没事呀,就是出去打猎了。”楚如心淡淡一笑。
一场虚惊。大家这才把心放下来,各自散去。
郊外。夜。猎户模样的草屋。
屋内,一盏灯火微微摇曳。
此时,有一双手正细心揩拭着铁鹰爪。
少顷,足音响起,门外有人轻声问道:“阁主,您回来了?”
“小鹰,进来罢。”那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门帘一挑。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阁主,您的面具呢?”小鹰看着那人惊讶问道。
小鹰哪里知道,面具被楚如心毁了。他的阁主只好暂时蒙了一块面巾。
“毁了。”阁主简短回了两个字。
“阁主,情况咋样?”小鹰哦了一声,又问。
“还没分出胜负。”阁主继续低头开始铁鹰爪。
小鹰踌躇了一会儿又说:“阁主,要不然我出面吧?我是小孩子,她不会注意我的。”
“不行,本阁主的事情本阁主自己解决。”阁主摇摇头。
小鹰眨眨眼:“阁主若是再约楚如心,恐怕她不会赴约了。”
“不妨事。本阁主自然有办法——你明天替我去办另一件事儿。”阁主向小鹰招手。
小鹰附耳过去,阁主在他耳畔嘀咕了一会儿,小鹰嗯嗯答应着,不住点头。
好了,你先睡吧。阁主说完,小鹰倒在木板床上就睡着了,马上打起鼾声。
阁主却是无法入睡,他把铁鹰爪揩拭完毕,站起来,走出破草房。
望着漫天繁星,朦朦胧胧居然闪现出紫玉的脸来。
那个阁主低声喃喃道:“紫玉,一别又是好几年,你还好吗?”
星辰中的紫玉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阁主又道:“紫玉,等着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重逢。”
蓦地,紫玉的面容消失了,阁主低声着急道:“紫玉,紫玉你别走,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别走,好吗?”
嗖!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谁?
阁主警觉跟了上去,铁鹰爪突地向那物一抓,居然是一个绵软的东西。借着月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山狸猫。
阁主哼了一声,将那物一甩,山狸猫喵呜一声就跑没影了。
自己这阶段是不是太紧张了?好像有点神经质了。阁主不停问着自己,自打再次踏入这个南阳城,心里就慌慌的乱乱的,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翌日。晨。
今日风和日丽,紫玉又去镖局了。
楚如心去南村给一个大嫂去瞧病,冰儿和小绿在紫心馆守护龙凤兄妹。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龙儿非要去街市玩耍。冰儿拗不过他,就让小绿在家守护凤儿,自己带着龙儿上街市。
在大街上,冰儿与一个小乞丐差一点撞上。
“大姐姐,给点银子吧,俺三天没吃饭了。”小乞丐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可怜巴巴说。
冰儿掏出散碎银子给他,拉着龙儿刚要走,忽觉一阵眩晕,软软的倒了下去。
“冰儿姐姐,你怎么了?”龙儿大吃一惊,摇晃着冰儿的身子,大声呼唤。
“小少爷,跟我们走吧。”乞丐赶紧拉起龙儿,转身就走。
“放开我,我不跟你走。”龙儿拼命想挣脱,怎奈人小力气也小,哪里是小乞丐的对手。
好不容易把龙儿拖到一处胡同里,一掌打昏了,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小乞丐暗暗高兴得手了。正在得意之际,蓦地一条影子突至,轻松跃上马车。
影子带着面具,小乞丐这时候擦了一把脸,露出真面容,原来是小鹰。
“阁主,你来的好快。”小鹰笑道。
唔。面具人轻轻唔了一声。
小鹰觉得有点奇怪,阁主不是说要把上官龙带到草屋就行嘛,咋还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