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赶紧把一个小竹筒递过来,回道:“姐姐,这是信鸽刚刚带来的消息。”
“啊?是么?龙儿凤儿来信了?”楚如心不由分说,一把接过小竹筒,开始看那信。
“他们说什么了?”紫玉也歪过头来看。
原来是那两个孩子约她们去远疆见面。
双娇甚是欢喜,赶紧处理好馆中一切大小事儿,又嘱咐冰儿、小绿好好看家,不要惹事儿。
之后,赶紧动身。
西北方,远疆。
一颗葡萄落下来的时候,十月就丰腴了。
来到这个美丽的城市,楚如心与紫玉选了靠近葡萄园的“好运来”客栈。站在阁楼远眺,那些成片成片的葡萄就仿佛在眼前。蓝天白云映衬下,远山近野秋意盎然。
彼时,她们就站在这阁楼之上,两袭白衫随风猎猎,如墨青丝随风飘扬,有蓝天白云以及葡萄园做背景,端的是一幅绝美画卷。
然而,不远处的另一间阁楼之上,还真的有一位青衫画师,画笔涂涂抹抹,娴熟的画着她们的侧影。楚如心紫玉早就知道有人在画她们,也不在乎,因为这是常有的事,谁叫她们那么飘逸那么迷人了?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点都不像,走到哪儿仍然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一幅动态的画卷。
“这个地方好美,将来我们就在这里养老罢。”楚如心微笑着说。
紫玉颔首:“的确不错——但是,紫心馆怎么办?”
“交给冰儿啊,还有小绿她们。”楚如心展颜又是一笑。
紫玉道:“也可以——以后就归隐山林罢。”
归隐山林?楚如心似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来了灵感……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紫玉愣怔之时,楚如心飘然返回房间,片刻功夫,就取了自己那把随身不离的古琴来。
“铮!”
素指拨弦,一曲悠扬伴随着咏唱即刻响起来……
归兮。疏影暗香,繁华如梦。拼却水流深涧跃龙门,金屋显富贵。清颜偏浓妆,曲断尚弄弦。彼岸琴铮铮,悠悠天外闻。影壁廊回。
凝逸士鸿鹄之远志,堤上携手风帆;一叶兰舟归。
隐兮。霏雾锁江,浪卷涛声。狂舞庭前五柳醉词人,娥眉烙印。
海风拂裙扬,朦胧缀群山。芦苇舟自横,晚霞欲西沉。彼岸抚琴。
雅韵天籁东君情寄,柳下缱绻堆烟;一瓢若水隐。
山兮。酒前飞扬,云雾几层。醉后明月两袖清风枕,穿云雨燕。
霓裳巍峨唱,拔剑隐士颜。何惧年华冷,破鸾罗衣痕。冰蕊莲心。
霸桥溅绿夕阳碧池,慵懒斜倚阑干;一水映千山。
林兮。参差月光,闲照人生。蔼蔼岁月浮萍无根,消瘦金银。
秋老碧竹黄,飘零沧海间。俗世潇潇风,斑驳夜深深。兰床卧衾。
与君相携几缕情思,松涛云雨素颜;一抹枫晚林。
“好,这一支归隐山林,当真是令人遐想呢。”紫玉拍手叫好。
楚如心笑笑,正欲再说什么,忽见一只鸽子咕咕叫着落于琴上,楚如心心中一喜,赶紧摊开手掌,那白鸽懂事似得又落在她的掌心。
紫玉道:“终于来信了,快看看心上说什么呢?”
楚如心摊开素笺,轻声读着:“心姨,边关吃紧,龙儿与风儿跟随师傅上战场,三日之后相会,暂时取消,见谅!”
啊?又白跑一趟。紫玉咕哝道。
因为龙儿凤儿又到了天山,跟随一位资深大师学兵法,已有两年了。来了好几次都落空,不是那两个孩子临时决定去了外地,就是学业紧张,适逢考试,总是那么不凑巧。原以为这次一定能见到呢,没想到边关起狼烟,结果还是没有如愿。
其实,最主要的是,师傅想实战历练一下他们。楚如心和紫玉也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们两个估计,边关还是能守住的。但历练一下也好,能让孩子们成熟起来。
接下来几天,楚如心和紫玉打算游玩几天,然后就返回去。
远疆,一座豪华庭院内。
那个画楚如心她们的青衫画师,摇着一柄“醉美江山”宝扇,靠在太师椅上微闭了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
这时候,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蹑手蹑脚走过来,垂手而立。
青衫画师微微张开眼睛,很随意的问道:“阿福,事情可打探清楚了?”
“禀七爷,小的打听清楚了,那楚如心和紫玉,明天就启程回去了——七爷,您可要早做决断啊。”
原来这青衫画师,便是远疆新龙城第一富豪甄七爷。这个甄七爷,势力庞大,不亚于京都王上。甄七爷行事一向是温温吞吞的,做任何事情都是不疾不徐的样子,因而,有个绰号,叫甄不疾。
其实呢,事实远非如此。看着他好像不疾不徐的样子,那是因为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坑蒙拐骗他是做到了极致,不是打你杀你那一套,而是让你乖乖退出。就这样,钱财人到手了,名声也没怎么受影响。一般来说,他是不把人逼上绝境的,总会给人一线生路。
甄七爷喜欢钱财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是从不放过的,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他的爱好就是整日琢磨着,怎么把漂亮女人弄到手?怎么让对方高兴?自己也高兴。
有句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果真如此。传说那甄七爷,专门弄了一个大房间,屋子设计摆满了床上玩的器具。前几日,闻听属下禀报,说是新龙城来了两个天仙般的美人,他一听就心痒痒了。打听到楚如心她们的下榻之处,他就又装扮成画师的模样,开始了偷窥画像。甄七爷听阿福说,美人明天就要走,心里有些着急,赶紧盘算着如何能把她们拿下。
思考了好一会儿,甄七爷对阿福附耳低声道:“你去找新龙第一快剑泓影来,这么这么办,快去。”
阿福连连点头,赶紧走了出去。
甄七爷看着自己画的美人画像,越看越觉得美。与平常看到的玩过的那些女子,简直是天上地上之分别。世间竟然有如此气质美女,简直是美的不可方物啊。突然,他发现画像有些湿了,有些纳闷,无意当中一抹自己的嘴,方才得知是自己流的口水。
“好运来”客栈。
一连气游玩了好几天,楚如心和紫玉都有些疲倦了,她们草草的吃过晚饭,进入梦乡。
彼时的夜,静悄悄的,月光也是淡淡的。
蓦地,一条人影一个倒挂金钟,戳破了窗格纸,随后弄了一管迷药,向里面吹去。
房间里,静寂无声。人影心中暗喜,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月光下,床上的二人睡的正酣,两张脸越发的妩媚动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么?人影禁不住伸出手去,意欲抚摸。
“嘭!”楚如心突然伸出腿,一脚把那个影子踹了个跟头。
“咦?你们没被迷香闷倒?”人影坐在地上,疑惑的问。
紫玉冷哼道:“下三滥的雕虫小技,焉能骗过南阳双娇。”
楚如心把火折子打着,点亮了桌子上的灯。人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普普通通的,也没有蒙面。
“说,你是谁?半夜三更来作甚?”紫玉娇声喝问。
那汉子支支吾吾半天,一会儿说自己喝醉了,一会说是梦游。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况且那人果真是一身酒味,楚如心她们也只好把那人放了,汉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楚如心与紫玉只好息了灯,重新上床睡觉,不大一会儿就轻轻打起了鼾声。
刚刚睡着,又有动静,起来借着月光细瞧,房间又来了一个男人。今晚这是怎么了?招鬼了?
“二位大美女,别整天舞刀弄枪的啦,跟着七爷享福吧。”来人嬉皮笑脸说道。
楚如心道:“你就是、甄七爷?”
来人自己点亮火折子,把灯打着,点头回道:“正是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甄七爷是也。”
“来得好,等得就是你!”楚如心伸出手指,就点了对方的穴位。
甄七爷道:“这是为何?等我也不能点穴呀——难不成、难不成你们喜欢这样玩?”
“对,喜欢这样玩,多有趣味啊。”楚如心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回答。
紫玉心领神会,也说道:“四个人才好玩呢,快叫你的贴身保镖快剑泓影来,这样玩着有意思。”
甄七爷从没这样玩过,感觉特新鲜,于是,转头向窗外叫道:“泓影,泓影,别猫着啦,快出来玩游戏。”
泓影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破窗而入。
楚如心可不给他机会,伸指就把对方点倒了。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拿住了二人。楚如心紫玉行走江湖多年,早就知道房上有人,只是想摸清对方来路,这才没有惊动对方。听对方自报家门,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贴身保镖是第一快剑泓影。对于这个泓影,她们有耳闻,听说是个贪财好色之徒,绝非善良之辈。
经过询问,甄七爷以为对方就是来捉拿自己的,竟然竹筒子倒豆子,一五一十交代了卧底经过。楚如心紫玉,方知他们就是隐藏了十几年的两个奸细。
原来,甄七和泓影是敌国卧底,刺探情报,意欲颠覆政权。朝廷派了好几拨侦查人员来侦查,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收买了,一直就没有证据。楚如心紫玉这次来新龙城,真正的目的就是来看望龙儿和凤儿的,没想到顺手逮住了奸细。真是名副其实的“搂草打兔子”。
甄七做梦也不会想到,每次都是稳稳的把美人弄到手。怎么这次就误了大事,做了人家的阶下囚呢。转念又一想,这次遇见的是南阳双娇,可不是普通女子啊。唉!都怪自己大意了。其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甄七好色是改不了的,自然就会毁在色字上。
敌国失去了奸细提供情报,屡屡败仗,只好退兵了,边关危机得解。
七日之后,楚如心与紫玉终于与上官兄妹会面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面之后,又是分别。
回来之时,如心有些伤感。紫玉劝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孩子们长大了,自然有自己天地要飞翔,总会离开的。
楚如心道:“姐姐说的是啊。”
“但是有一个人,会一直陪伴你的,不离不弃。”紫玉深情道。
楚如心望着那一双灌满自己影子的眼睛,心神一荡,靠在那人柔软的肩头上,微微闭上眼睛。
彼时,风,柔柔的,轻轻掠过那一对美好的人,摇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优美的曲子,婉转、波澜……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