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归途遇袭击

沈含晴卧在榻上,伤痕火烧火燎的痛。
丫鬟小兰小心翼翼的给她敷着药。
沈含晴泪水从微闭的双眸中滚落,滴在衾枕上,已经湿了一片。
她不是为鞭伤而泣,只是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遥想当初被鸨儿折磨,所受的刑罚远比这要狠上十倍,自己硬是没有屈服。还有恶公子的那次毒打,她更没有放在眼里。这区区鞭伤又算的了什么呢?哎!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婆母如此痛恨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呢?真的是因为自己是青楼出来的人吗?哎!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
丫鬟小兰瞧见少夫人满身的伤痕,一面敷完最后一处伤口,一面不无心疼的叹道:“哎!老夫人这回下手忒狠了点——很痛吧?少夫,痛的话,你就喊出来会好些。”沈含晴摇摇头,故作轻松的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过一段时日就好了。”
“哎!”小兰无奈的摇摇头,“可怜的少夫人,太柔弱了,太懂事了。”端着盛满药膏药液的托盘一路叹息着走出卧房。
沈含晴换了一个姿势,不小心弄痛了伤口。唇角牵动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将纤手覆在胸口上,眼睛凝视着窗外摇曳的垂柳,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幻觉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烟雨朦朦的江南——自己的家乡。英俊潇洒的父亲,美丽端庄的母亲。记忆中,她是父母掌上明珠。小桥流水、画舫悠悠,诗词飞墨、雅韵琴音,陪伴她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期
八岁那年深冬,一个料峭的冷风施虐的日子,深爱自己的母亲病逝。沈含晴抚棺痛哭,几回回伤心的晕过去。她忘不了母亲慈爱的面容和温柔的话语,还有那数不清的深深印在心里的吻痕。
第二年烟花三月的那一天,父亲娶了当朝兵部尚书之女。从此后,含晴便陷入了苦难的深渊。只因继母歹毒无比,视她为眼中钉。寻了一个机会,瞒了父亲,将她辗转卖入青楼。
哎!含晴在心里轻叹一声:难不成我沈含晴,命运真是如此不堪吗?还是老天爷故意捉弄于我?让我生来就是该被人辱骂责打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呀?上天竟如此惩罚于我,将我无情地置身于繁华尘世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此刻,一个人进入脑海,便是司徒萱,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司徒大小姐。一言一行,简直太有趣了。想到她的时候,脸色不自然的红了。
夜幕降临,沈含晴无法入眠,她一直想着与司徒萱在一起的情形,温柔而又愉快。
“嗖!”一声轻响过后,眼前一花,床边即刻站着一个蒙面人。
“谁?”沈含晴惊异的低低喊了一声,试图要起来,不小心又扯动了伤口,止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你、你这是怎么了?浑身是伤?”来人一把按住她,之后,小心翼翼查看她的身体,发现了她的伤,心疼问道。
声音如此熟悉,沈含晴居然一下子想起了是谁,迟疑问道:“你是……司徒萱?”
也是啊,刚才还想着人家呢,人家居然来了。
“不错,是我。”来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成熟的脸,美丽依然。
“你、你怎么回来了?”沈含晴颇感意外。
“刚刚办完一件大事。想你了,来看看你——告诉我,你的伤是不是老夫人弄得?”司徒萱道。
沈含晴点点头。
“我要杀了那个歹毒的老东西。”司徒萱大怒,转身就要走,被沈含晴一把死死拽住:“别、千万不要,她是溪哥哥的母亲,千万不能伤她。”
“好,不杀她也可以。含晴,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司徒萱握住沈含晴的手,深情道。
“司徒萱,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负了溪哥哥。更不能让我的女儿没有母亲。”沈含晴被对方的手一握,只那么一瞬间,心底居然没来由的一动。她怔了一下,继而摇摇头。
司徒萱无奈松开对方的手,幽幽道:“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后会有期。”音落,欠起身子,在沈含晴脸上轻轻吻了吻,霎时没了踪影。就跟没来过一样。
清流江,一艘船,劈波斩浪前行。
晚霞染红了天边,一抹美丽的斜阳铺在水中。
令狐溪神采飞扬的伫立在船头凝望远方,想着娇妻美丽的倩影,英俊的脸上浮现幸福甜蜜的笑容。
七八日未见,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真的是好想啊!他恨不得腋生双翅,即刻飞到爱妻身旁。他现在就用四个字最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那便是‘归心似箭’。
令狐溪就那么站着,一直到夜幕降临。
“少爷,晚饭备好了。您请用餐吧!”阿贵打断了令狐溪思绪,垂手说道。
“哦,知道了——阿贵,还有几个时辰就到家了!”令狐溪转身边向船舱走边说。
“对啊,很快就要到了——嘿嘿,少爷是想少夫人了吧?”阿贵跟在后面笑着问。
“正是!想的很呢,能不想嘛。”令狐溪丝毫不掩饰对爱妻的一切,以至于下人们经常背后议论说,少爷遇上少夫人之后,性情大变,原来很沉闷不怎么说话的,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避人了。看来,情这个东西真能改变一切。
令狐溪一想到快要见到爱妻了,心里高兴。晚餐多饮了几杯,他带着微微的醉意,朦朦胧胧进入了梦乡。
这时候,只听的一声细微轻响。床前赫然多了两条人影,举着寒光闪闪的利刃静悄悄的向熟睡中令狐溪逼近。
危险迫在眉睫。
两把尖尖的利刃齐齐的狠狠的刺了下去。
“咦?怎么是软软的?人呢?”二人均是一凛,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忽然感觉不妙。
正自惊异间,蓦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请问,二位朋友,可是寻在下吗?嗯?”
“啊——你、你、你没醉吗?”高个刺客惊讶的结结巴巴的问道。
“哈哈哈,在下千杯不醉——你的眼线没告诉你吗?”令狐溪又是一阵讥讽的轻笑。
“大哥,休要与他啰嗦!杀了他!”矮个的刺客凶巴巴的低喊着冲上来。
“好啊,在下倒要看看阁下的能耐!”令狐溪右手折扇一挥,轻飘飘的看似那么一点,矮个的利刃脱手而飞,直直的钉在舱壁上,晃悠悠的颤动着。
大惊之下,高个刺客毫不犹豫的扑过来。令狐溪轻闪虎躯,折扇‘啪’的一声沾上对方左肩井穴。只听‘当啷’一声,高个刺客只觉肩部一麻,持利刃的手一松,兵器“当啷”一声落地。
一招空手夺刃,漂亮潇洒,干净利落。两个刺客目瞪口呆,忽然双膝跪地,连声求饶。
“说吧,谁指使你们来行刺在下的?”令狐溪把玩着那两柄制作精美的短刃。
“我说,我说,是……是……啊……”高个刺客还没说完,一声惨叫倒地而亡。
“王八蛋!你们要灭……啊……”矮个刺客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惨叫一声也扑倒在地。
令狐溪一瞧,见二人的后背上均插着一柄飞镖。
“很显然,是老套的杀人灭口的伎俩。”令狐溪心里微微一惊,到底是谁要杀我呢?
噗!警音再起!
一道寒影袭来,令狐溪闪身避过,那道寒影刺在船板上,嗡嗡直响,仔细一瞧是一把尺长的剑。
“阁下是哪位?报上名来!”令狐溪低声喝问。
嗖!一条影子准确的落在剑旁边,顺手拔出剑来,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回道:“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今天必死无疑就可以了。”
令狐溪闪目细瞧,原来对方是个蒙面人,体型略瘦,黑色水鬼衣上滴答滴答流着水。因而他断定,此人是隐藏在船下一路跟踪而来。也很显然,那先头一高一矮的两个刺客,定是对方所杀。
“哼!大言不惭!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令狐溪冷笑道。
蒙面人也冷笑,随即突然出手,剑走偏锋,森寒至极。令狐溪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一个不慎,衣袖被划破。
令狐溪温怒,唰唰唰!一连气三剑递进使出来。端的是寒影飘忽不定,分不出哪一剑是真,哪一剑是虚。
蒙面人暗暗咦了一声,心中忖道:“雇自己的那人明明说,令狐溪只要饮了酒,武功就大打折扣,看来他真是没醉,而是清醒的很呢。”
蒙面人想到这里,后退半步,轻易的让过对方凌厉的三剑,心里又道,原来他的剑术也不过如此,稀松平常的很。
正在暗自高兴之际,突然身子一颤,一柄剑自左肩斜斜滑下来,一直到右边肋骨处,哎呦!蒙面人大叫了一声,撞碎窗格,噗通跌进水里,快速的逃了。令狐溪也不追赶,而是站在那儿发怔。
“少爷,少爷,发生了何事?您、您没事吧?”阿贵大叫着一脸惶恐的闯进来。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不要惊慌!喊什么!”令狐溪轻斥着阿贵。
“哦,哦,是、是——啊,我的妈呀,吓死人了!”阿贵连退几步,煞白着一张脸,指着那两具尸体惊恐的又叫道。
“死尸有什么可怕的!阿贵呀,你是男人吗?怎的这样胆小——快叫几个贴心之人,将尸体处理了。快去!别愣着了!”令狐溪不满意的命令着。
“是、是。”阿贵连忙一迭声的答应着跑出去。
片刻功夫,阿贵找来几个心腹,将死尸抬了下去,抛进大海。紧接着冲洗好船舱。
等大家收拾好了,夜色更浓了。
当月光倾泻在船上,打进船舱的时候,令狐溪望着水面一片朦胧,仔细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儿,但仍是毫无头绪,他搞不清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
既然是要杀,为何不多雇几个高手来?唉,不管他了,反正自己也没伤着,只希望晴儿不要有事才好。一想到晴儿,心里满满的柔情似水。沈含晴占据了他的心,有晴儿在,处处是春天的风景,处处都是生机盎然,处处都是那么美好。
无限遐想中,船,终于靠岸了。
令狐溪想娇妻心切,心中万分挂念含晴,跨上岸边家丁为他备好的一匹马,乘着茫茫夜色一路向家中方向疾驶而去……
“小六子,咱们也走吧——嗨,你去哪儿?”阿贵喊着令狐府一个瘦小的家丁。
“阿贵哥,俺要先去看看老母亲,明个儿再回令狐府。”小六子骑上一匹马,赶紧回答。
“也好,那我们走了。”阿贵点点头,赶着马车走了。
小六子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一磕马肚子,往相反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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