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若水吃了一惊,赶紧回身查看紫丹,并没有发现她受伤,楚蝶儿的利刃却是刺中方金明的心脏,方金明也是万万没想到,楚蝶儿会杀自己,他低头望着扎在身体上的利刃,睁大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众人大惊。
突然,一阵尖利的喊叫声传来:“死了,哈哈哈……他死了……死在我手里了……死了……”楚蝶儿一把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哭又笑,悲戚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管天恒是一个有作为的王上,心思也颇为慎密。其实,金元帅派出的第三次送信的那个人,携带了密件死里逃生,在伤重之际恰好遇上了,龙虎营的燕将军打猎。听得那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后,燕将军感觉事关重大,于是,悄悄掩埋了送信人,进宫见王上。
管天恒闻得密报,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与燕将军定下计策,以不变应万变,静待楚王的动作。
宫中意外遇刺,他知道是楚王的苦肉计。于是,将计就计,装成非常感动的样子,迷惑了楚王。楚王不知是计,加紧了兵变的步伐。本来,他的计划也是万无一失的,倘若王兄得知了,也不妨事。最起码,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楚蝶儿,嫉妒深入骨髓,为了报复淳于紫丹,动用死士,损失了他有生力量。又加上鬼魅影临阵反水,挟持王上计划落空。边关自己的人突然被免职调换,而且又擅自与敌国浪人勾结,破环了他一切精心部署的计划。
但是,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钟浩然、钟浩月兄弟二人,却是管天恒安插的绝密卧底。这个事情,金元帅也不知道。而他安插在边城的卧底——副元帅贺之林,因为迷恋敌国联络官武之美,提前偷渡敌国,被敌国国君抓获处死。
一切都结束了,墨若水婉拒了王上的重赏,带着紫丹与桃花打马离了京城。他们路过一座尼姑庵的时候,桃花执意下马,说是去讨口水喝,墨若水紫丹就在树下等她。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真是世事难料。滚滚红尘中,人,真是复杂的。所谓的情,终究抵不过岁月的变迁。
当初的海誓山盟,磨细了四季的神经,踏过那一道最基本的底线,变成魔鬼是自然而然的。比如方金明比如楚蝶儿,把爱情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其结果必定是烟消云散。
蓦地,一只蝴蝶飞来,在她们的身旁围绕。淳于紫丹悄悄摊开手掌,那只彩色的蝶儿真的落在她的掌心,轻轻振动着翅膀。
淳于紫丹的目光现出一抹柔和,她就那样看着,用自己的心与蝶儿对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蝶儿倏忽飞走了,消失在远方。
淳于紫丹轻叹一声,猛然想起来,桃花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墨若水亦是疑惑,她目光一凝,急掠过去,走进尼姑庵。当她推开那扇漆红的大门时候,刚好瞧见桃花在受戒。“桃花妹妹,你……”墨若水惊呼。
“桃花落,夕阳残,青灯古佛,梵音入重帘。贫尼慧明,施主,请回吧!”桃花受戒完,慢慢站起来,目光淡然如水,深施一礼径直去了。
墨若水明白了,她没说话,转身走出庵堂。对桃花来说,这或许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她心想。
接下来,墨若水和淳于紫丹,一路行一路欣赏沿途风光,黄昏时分来到了秋枫城。
这座秋枫城有百年历史,是文化古城。墨若水和淳于紫丹早就想来这个地方,看一看,感受一下百年老城的文化底蕴。他们将马儿留在了客栈,步行走上大街。
目光所及,只见左右两排店铺琳琅满目,那些歌楼酒肆,作坊医家,人头攒动,当真是繁华之城。她们在一处捏糖人摊前站住脚步,看着那师傅麻利熟练地做着糖人。感觉他的手法和某些剑法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咳!来两个糖人,就那个关公和张飞的。”一个肥胖的男人,很不礼貌地叫道。
“我也来两个——我要那金童玉女。”胖子身边的瘦子也跟着喊道。
墨若水很是不满意他们不礼貌的行为,不经意地抬头望去,突然瞧见他们每一个人腰间都垂着一块玉佩,咦?这不是紫丹送给壮壮和欢欢的么?怎么会到了这两个人手里。
难不成壮壮和欢欢遇上危险了?墨若水心头一凛,一手提了一个人,快速地将那胖瘦二人拽至墙角,扯下他们腰间的墨绿玉佩,低声喝问:“说,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大侠饶命!这是俺们哥俩捡的。”那胖子哆哆嗦嗦地回答。
“在哪里拾的?快说实话!”墨若水恐吓地逼问。
“在、在城隍庙。”瘦子赶紧回答。
“那就快带我们去!”墨若水低声命令着。“是是是。”两个人连忙答应着,带着墨若水和紫丹向城外走去。
城隍庙,破败不堪,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经是残垣断壁。四周围杂草丛生,他们瞧见了壮壮趴在欢欢的身上,浑身血污。连忙抱起来呼唤:“壮壮,壮壮,你醒醒……”
壮壮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反应,墨若水伸出手探他鼻息,泪水刷的一下流出来,哽咽道:“壮壮,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毒手?”她轻轻放下壮壮,又去倾听欢欢的心跳,随后扶起欢欢,用双掌抵住欢欢的后背,一股真气迅速推进。白雾蒸腾中,欢欢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大哥哥姐姐,是你们么?”欢欢惊喜异常,颤声问道。
“是我!欢欢,发生了什么事?壮壮他……”墨若水抱着欢欢,紫丹抽出手帕揩拭着欢欢唇边的血迹。
“壮壮哥哥,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才被他们杀死的。壮壮哥哥……”欢欢悲痛至极,突然眩晕过去。
墨若水连忙取出丹丸送进欢欢口中,回头对那两个发抖的人说道:“你们走吧!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那一胖一瘦两个人连忙称是,随后如赦大令般逃也似地跑了。
墨若水用剑挖了一个坑,把壮壮好生掩埋了,然后背起欢欢回城里。到了客栈,吩咐小二去请了一个郎中,给欢欢治伤。
一刻钟之后,那郎中来了。号脉,查看伤口,忙了一阵子,站起身来对墨若水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引起的气血郁结。老夫给她开几副药,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说完,就去开方子。墨若水连声道谢,送走了郎中后,就去抓药。淳于紫丹守候着欢欢。
十几天后,欢欢痊愈。
墨若水与紫丹终于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来,壮壮和欢欢与往常一样,出来采草药。在南山遇上了土匪,那匪首的黑云山寨刚好死了郎中,瞧见他们背着药篓,就知是郎中。于是,花言巧语劝说他们上山寨,给那些受伤的喽喽们治病疗伤。
壮壮和欢欢当然不愿意了,匪首不由分说,令人强行带他们上山。途中休息的时候,壮壮和欢欢悄悄磨断了绳索逃走了。后来,被那些土匪发现,一路急追。两个人慌不择路,逃到那座破败的城隍庙的时候,终于让那些土匪左右包抄堵住。
气急败坏的匪首一掌拍过来,壮壮连忙抱住欢欢,将她压在了身体之下。匪徒们上来一阵拳打脚踢,壮壮死死地抱住欢欢,咬牙挺着,终于气绝身亡。欢欢动弹不得,悲愤之际,早已昏迷过去。
“欢欢,这个仇,我们一定给壮壮报!”墨若水紫丹双双握住欢欢的手。嗯!欢欢扑进紫丹的怀里又是一阵啜泣。
淳于紫丹轻抚着她的后背又问道:“欢欢,接下来,你怎么办?回桃园么?”
“壮壮哥哥没有了,我也不会回去了。大哥哥姐姐,我要学功夫,你们、可以教我吗?”欢欢扬起脸,满怀希望地问道。
“好!跟姐姐们走吧!”淳于紫丹点头应允。
“我是姐姐。”墨若水松开头发,欢欢非常吃惊。
“啊呀,原来你不是哥哥呀,是姐姐。”欢欢拍着小手笑道。
墨若水又道:“以后你就姓墨吧,做我们的妹妹。”
三日后,令官府头疼的黑云寨,一夜之间被剿灭。满城欢庆,犹如过节一般。人们在寻找英雄的时候,墨若水紫丹带着欢欢早已离开了古城。
因为思念故国,还是回家了。
西南国,仙影谷,一个云水禅心的地方。
空谷幽兰,鸟鸣山涧,蝶舞鸢飞。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一簇簇一丛丛,点缀在草中。清新的空气,和暖的晨曦,还有那叮咚作响的溪水,绕篱笆而过,演奏着墨绿色的乐曲,舒缓而雅静。
此时,轻雾悬浮在半空,竹楼若隐若现。远处的山峦,披着一层轻纱,于飘飘渺渺的云烟中,影影绰绰,忽远忽近。
少顷,薄雾轻轻散去,篱笆小院内,两条身影在舞剑。她们,腾转挪移,一忽儿白龙戏珠,一忽儿巨蟒翻身,一忽儿又大河奔流。颇有章法。
“欢欢,三年了,你的剑术越发的有进步了,不错!不错!”墨若水颔首。
“嘻嘻……是姐姐你传授的好呀!”欢欢收了剑势娇声回道。
“欢欢,这一招‘大河奔流’,力度再强一些,会更好。要有奔腾之势,才能更准地击中对方。你看,这样……”墨若水不知道何时走过来耐心地讲解着、演示着。
“若水,我呢,有没有进步啊?”紫丹笑着问。
墨若水点头道:“总的来说,还不错,比欢欢略胜一筹,只是,只是力度稍欠了一些。”
“来,你们仔细看一遍,我舞一遍你们刚才的招数。”音落,墨若水刷刷刷,展剑一气呵成“白龙戏珠、巨蟒翻身、大河奔流”,力道精准,白芒四射。那寒光那剑影,凛冽冰华。
墨若水收住剑势,目光蓦地一聚,左手微扬,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棱的落在掌心。
“呀,是小雪。”欢欢叫道。
墨若水取下纸条,展开细读。忽然眉头锁紧,目光又是一凝。欢欢瞧着她脸上的变化,猜想可能是边城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轻声问道:“墨姐姐,是边城有战事了么?”
紫丹也望着她。
“是呢!战事又起,武将军来信说,让咱们去助一臂之力——欢欢,紫丹,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墨若水凝重回答。
片刻之后,三骑人马一红二白驶出仙影谷。
边城,雄伟坚固。城楼上,武字大旗迎风飘扬。
城下,敌国气势汹汹地咆哮着呐喊着,借以壮威。
墨若水紫丹,均是一袭白衣幻雪,端坐在一乘白龙马上,唇角一抹轻蔑的笑意。
蓦地,软剑挥动,敌兵将惨叫连连。
敌军元帅大怒,挥舞弯刀,带着一群人,哇哇乱叫着扑过来。
墨若水剑发拨云见雾,舞出一团光华,与那些人战在一起。
古玉龙趁此时机,指挥士兵从左翼掩杀过去,冲乱了敌兵的阵脚。
人潮涌动的阵中心,白衣幻雪,双抹寒倩影,闪现出绝美的灿烂光华,如一轮沧月,如一片星光。
蓦地,两根很细很细的银针,分别悄无声息打入墨若水和紫丹的左臂,他们二人缓缓跌下马背。
欢欢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来搭救,不成想,一群敌人围了上来。她拼命砍杀,当那些人被冲乱之时,墨若水和紫丹却不见了踪影。二人自此下落不明。
江湖传言,她们中了暗器,在某个深山老林双双离世。还有消息说,她们其实并未中什么暗器,而是借此机会隐遁江湖,远离血雨腥风的江湖。
几年后,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出现一叶小舟,两道倩影,或站或坐,一个抚琴,一个吹箫,悠扬的琴箫合奏,在青山碧水间流连……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