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很早就知道浅箜有个很厉害的叛忍青梅竹马,是宇智波一族的,两人关系非常好。他当年也见过,在和浅箜一起回村的路上深深体会到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强大。不愧是幻术里的超一流,那时的月读让他至今都还有心理阴影。
心里担忧的情绪加重,更深地低头垂下眼睑。这人可是灭了宇智波一族的S级叛忍啊,当年还差点杀了浅箜,如今她却拉着他千里迢迢来为他诊治身体。这事若是让村里知道了,三代怕是都护不住她……
“怎么样?”坐旁边喝茶的浅箜托着下巴抖着腿,毫不忌讳地吐槽:“这家伙还能活几天?能撑到让我怀个孕再死吗?我可是得考完中忍考试才有空怀孕来着。”
收回手里探测的查克拉,白对上鼬的眼睛,两人是同样的无奈。
“眼睛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太大了,全身各器官和系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而且忧思过重,精神也是吃不消的,”善良的少年面露怜悯,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先直言最坏的情况:“再这么损耗下去至多再活一年。”
诊断结果很糟糕,但仍在意料之中。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鼬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是这个“一年”实在太短,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一年……是等不到佐助成长起来的啊。
“有什么办法能多拖几年吗?三年就行,拜托了,请让我再活三年!”想了会儿,鼬冷静地提出这个请求。
不求别的,只想给佐助铺好路,让他好好活下去,宇智波的未来全靠他了。
不等白开口,浅箜先凉凉地笑了:“把那双眼睛挖出来你能多活十年。”
见鼬看过来,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毫不客气地冲这弟控扬下巴:“看我干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炸毛,浅箜身子一斜,往后倚靠在矮桌上,接着没好气地揶揄:“你倒是一心想着你弟,考虑过我肚子里还没怀上的孩子吗?佐助以后要是不结婚呢?你那宇智波还不是得完蛋?靠人不如靠自己知道吗?”
不与她争辩,默默穿好衣服。鼬自知欠了她许多,可他必须要为佐助铺好路,那个孩子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看着他们的互动,白隐约察觉到些东西……当年宇智波灭族的事怕是大有隐情。只是,就算有隐情,目标是做火影的浅箜现在也不能和他走的太近啊。
叹口气,他站了起来,对鼬道:“我给你配些药吧。”既然浅箜想他活着,那他便努力医治吧。
作为一名医疗忍者,白随身带着不少基础药物和工具,坐在屋外廊下,将带在身上的药品摆出来。雨后气温降了下来,凉丝丝的风把檐角几滴残留的雨水吹落,滴答在青草葱葱的荒地。他在心里盘算了下,这几年在静音和纲手大人的指导下收集了不少药品,虽然量不大,但也足够给鼬配几个疗程的了。
“唰!”“唰!”木板门被推开,又被快速关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少女走到白身边靠着墙壁盘腿坐下。
无奈笑笑,递给她一片处理过的薄荷叶:“消消火。”
浅箜就含着片薄荷看他配药,虚眯着眼睛看得挺茫然,那些瓶瓶罐罐里装满的各色粉末和颗粒她全不认识。
白解开卷轴封印,一件接一件地取东西,用品在他面前铺开了个直径三米的半圆。他很是熟稔地打开小罐子,用折起来的干净纸条取些许粉末出来倒入石钵里。
白也是成长了啊,她这样想着,看起来超干练可靠呢。不在一起的两年大家都非常努力,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寻求足以保护大家的力量。
“我记得家里有奈良家的鹿角,是多桑任职四代目火影的时候鹿久大叔送的贺礼。”作为如今家里最年长的人,浅箜对过去的一些东西还存有记忆,那段过去是以疤痕为界封印在血肉里的痛苦,是她努力想清除的存在:“鹿角是很重要的一味药材吧?回村以后送你。”
白温柔点头,大大方方地接受赠礼:“奈良家的鹿角可是很有名的药材呢,刚好可以适当放些到鼬桑的药里温养身体。”
提到鼬的身体,浅箜牙齿咬上那薄荷叶,口中清凉的味道加重,刺激神经,非常冷静地问出自己的问题:“不再用写轮眼并且积极治疗的话他能活多久?”
沉默了一会儿,白放轻声音:“应该可以再长个十年吧。”
头向后仰,抬起胳膊盖上眼睛,浅箜不说话了。不再用写轮眼且积极治疗都只能多活那几年,别提他本就不可能放弃使用那双眼睛,令人窒息的忧思还一天比一天重……他的执念比她强太多。
止水哥为了宇智波没了,卡桑和多桑为了鸣人牺牲了,鼬也准备将生命献给佐助,他们都可以为了什么放弃生命,扔她一个人孤独活着,那有谁能把生命寄托在她这里呢?有谁可以为她、只为她一个人而能活得好好的——或放弃生命啊?
一种无所依的孤独感刹那间从心底涌出,覆盖了心脏表面并不断流淌着,带走心里的热。
“浅箜?”白放下手里的制药工具,俯身过去抚上她的脸,低敛的眼眸中目光无比温柔怜惜:“你哭了……”
最是难过的时候是最不想说话的,她无声地哭了好半晌,等情绪稳定下来才放下手臂,黑眸重新露在光明之下的那刻她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波风浅箜。
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或无谓或自嘲或难过或愤怒的情感,她没有任何表情,无比平静地陈述自己突然发觉的残忍事实:“我曾有父母,现仍有很多亲友,毫无意义他们都是真的爱我,但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也都不是我。”
“我曾将父母当做自己重要的人,直到他们为了幼子选择双双故去,后来我将止水当做最重要的人,他为了一族死去,如今我将鼬当做最重要的恋人,但他已然决心将所有奉献给佐助。”
“我的‘最重要’换不来对等。”
白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在出生至今的短短十几年里经历过很多“忍界大事件”,是从血与火中磨练出来的忍者,毫无意义她是个强者,未来会更强,但强者是容易孤独的。旁人只关注到她享受着爱,难以理解她的孤独,更看不到实际上她一直是被抛弃的存在。
浅箜平静的眼眸里慢慢透出一股坚定,她不是会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人,她是个想做火影的忍者,果决是性格里最基本的要素:“既然换不来,那我便将它拿回来。”
“不论是‘父母’还是‘恋人’,它们和‘最重要的人’本质上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是我以前误解了。”她不会再为鼬只想着佐助而感到难过了,理智一些吧,他们是独立的个体,纵然彼此之间是真爱,但追求是不同的。支持可以,指手画脚就不必了,可以长久维持的感情中必须有大量的理智存在。
爱情是爱情,追求是追求,很多时候人类会因为目标的重叠而把这两项混淆,但它们其实是两个概念。
温和地微笑,黑色的漂亮眼睛里映出伙伴想明白以后如释重负的模样,白轻声叹:“很伤心呢。”
“浅箜一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伙伴啊,”他偏偏头,眼角眉梢皆是天使般的温柔笑意:“从被浅箜捡到的那天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
看他一眼,她也笑了,眼睛里突然亮晶晶的。
拍拍白的肩膀,哥俩好地对一拳:“以后多多指教啊。”
在屋里等了几个小时,纸板门再被拉开的时候鼬就见浅箜笑嘻嘻的,心情好像变好了,再看到他也就翻个白眼,利索地把几包药扔了过来。
“喏,三个疗程的,够你多糟蹋自个儿几个月了。”盘腿在桌子旁边坐下,大大咧咧地占据主位,非常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向规规矩矩跪坐下来的白点点头,鼬轻声道:“多谢。”
温柔的少年接下他的谢意,开始给他说吃药的注意事项。浅箜就撑着额看他们俩一个轻声细语一个顺和点头,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纲手曾经说过关于取向的话……
忍不住捂脸,这两人看起来还真有点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