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烈火嫁衣

感受着那幅画面,追溯着它的来源,你来到了那座正被烈火焚烧的宫殿前并幻化成了透明的人形。
周遭是一片吵闹,很多丫鬟太监在用木桶盛着水救火。你闭眼凝息感受着,宫殿中没有半点人息,便也懒得进去查看了。
正想没戏可看,打算去找另外的好戏时。一群打扮妖艳的女子们走了过来,让你感到有趣的是她们动作与神情都很难过焦急,虽然当时的你还未懂得她们眼中蕴含着的各种神色,但她们的内心的声音却意外地张扬与恶毒。
心中不由暗自吃惊,在你不曾发现的时光里,人类竟从部落时期明目张胆地杀伐果决便成了将所有心思收敛起来并且行动与心中所想竟是如此不同。
之前不曾注意,如今那些扑面而来的话语让你恍然间意识到了人类的改变,一边暗叹道有意思一边闭上眼睛仔细地听听她们内心的声音。
“但愿这次一定要死啊!”
“我就不信你命大,这一次那么大的火,我就不信你还死不了!”
……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明明长得一样,可是为什么恒哥哥心中永远是你,没有我呢?你是名扬天下的权妃,可我……为什么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妹妹的存在呢?或许,或许没有了你的存在,他就会爱上我吧。而且灏儿已经死了,你那么痛苦地活着,不如就这样死去吧,就这样死去吧……”
“果然,人类的感情就是复杂!”你轻嗤道。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清脆的通报声让所有女子那惺惺作态地话都停止了,转而是一片跪拜之声。
你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架很软的榻子。那些太监刚放下抬着的软塌,便走出来一位气质不错的女子。而她身上最引人夺目的便是她那巨大的肚子。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身边的侍女,神色严肃地说:“权妃在不在里面?”那些女子似乎都被吓到了,不似刚才的惺惺作态,安静地垂首。
“现在都没人回本宫话了吗?”女子扶着肚子,皱着眉说道。这时其中一位女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道:“禀皇后娘娘,权妃,她……还在里面。”
你注意到那位皇后脸色僵了僵,她的手似乎更紧地握住了她身边的侍女。“那你们还不赶快去救人,还站在这里干嘛,需要本宫救给你们看?”“娘娘息怒,妾等不敢……”说着,那群女子以及那些抬软榻的太监加入了救火的团队。
你好奇的看着这个令所有人诚服的女子,闭上眼,便听到:“清冉,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不,应该说是我的私心最后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你看,我终究逃脱不了……最后却还害得你面临今日这场无妄之灾……可是,可是你还没听到我的忏悔啊!”
你睁开眼看着那个满脸悲容的女子,她让我觉得很另类。她的悲伤似是真的,不同于那些女子。你好奇地看着她,却始终不懂那份悲情究竟是为何?脑海中想起她刚才心中的话,“清冉……”你转头看着那片火海,是为这大火中的女子吗?
“啊。”那女子突然抚着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啦?快传稳婆和太医啊,你们快点去找人啊!”
“已经通知皇上了么?”你看她虽然满脸痛苦却依旧紧紧握着那个侍女的手问着那个似乎无比重要的问题,而那侍女似乎急得快哭了,“通知了通知了,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思,一早知道就通知了。我的好娘娘,你什么时候为自己想想啊!”
“你知道的,这是我……是我欠她的。通知了皇上……就”她似乎很痛苦,可是她脸上却扯出了一个笑容,而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
你听到她在心里说:“通知了皇上就好,皇上会救得了她吧……对了,还有那个小丫鬟在,皇上一定会救出她的的!一定会的!”
你迷茫地看着她这似悲似喜的神态,虽然读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却还是不懂她究竟是何心情。
目送着那女子被人抬到了在这附近不算近也不算远的一个宫殿,你转头回望着那些依旧心思各异的人以及那座依旧被烈火焚烧的大殿,心想:殿中的那女子,是造成众人一切心绪的源头嘛?闭上眼,怀着这份好奇,抬起手让时光回溯。
再次睁眼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位坐在梳妆台前,穿着嫁衣的女子。
你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座宫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你走上前,发现她正伸出手抚摸着铜镜中的自己。你沉默地看着她那一时开心一时悲伤的脸庞,到最后她那张遍布了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细细想来,随着光阴流逝。那女子的容貌你早已不曾记得,但她那笑容竟让你感受到了一丝的温暖,让当时的你认为那样一个笑容值得这个世间任何一个人的倾心交付。
你看着铜镜中的她那溢满了光华的眼睛,似乎跌入了她的回忆中,看到了那一年,她也如此端坐在梳妆台的这一头。
而有所改变的不过是那里不再是富丽堂皇地宫殿,而是一间用竹子搭成的屋。支起的窗子使得房间的梳妆台前铺了满地的阳光,窗外鸟儿在叽叽喳喳不停地叫唤,而这些叫唤声平添了几分温馨。你猜想那梳妆台前的女子也定是如此这般认为的。
当时的她脸上也不曾有泪痕,那时她还很年轻,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她生活得幸福。
她身后正走过来一位翩翩公子。而她似有所感一般转头,转过头便撞入了一双满含宠溺的双眸中,他把她一把抱住,把脑袋埋在了她的颈边,轻声地说着:“凰儿,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而她幸福地笑着抱着他轻声说道:“此生能够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不好了,关雎宫走水了!关雎宫走水了!……”那女子的回忆便到此戛然而止,宫殿外那丫鬟还在大声地呼喊着。
她似是有点懊恼,慢慢走到窗台前,推开窗口,发现火势在外室此刻正以星星燎原之势蔓延,她又笑了起来。
你懵懂于她此刻的笑容,呆呆地望着她。多年后,你惊觉当时你未曾注意听清她心中的感谢,故当时的你不曾知晓这笑容背后所体现的两位女子在这虚伪的后宫中的深厚的情谊。
这高喊着走水的宫女想必是皇后派过来想要提醒她的。
她脸上还未收敛笑意,须臾间想到了什么,快的让失神的你无法捕捉,她便苦笑着呢喃道:“阿恒啊,你看红颜祸水终究是不长命的。既然走水了,那……就让真正如凤凰们一般吧,让凰儿凤凰涅槃一回吧!”
话语毕,她轻瞥了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剪刀,径自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桌上火折子,点燃了桌上放着的灯,拿着它点燃了床帏,然后把它扔到了那通往内室的道路上。
她的内室瞬间火龙重重,而她不以为意,慢慢地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口脂,唇上轻轻一抿。
然后从梳妆盒的最底下拿出了那一张纸,她看着它幸福地笑了起来。你走近一看,只见那张纸上用苍劲的笔锋写着这四个字-‘凰儿,吾爱’。
在大火中,她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初她双手勾着男子的脖子,巧笑颜兮的对那男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期。”
然而她内心叹道:终究是负了!你看着她嘴角勾着,闭眼却落下了一滴泪在滚滚热潮中。
你转身离开了这座宫殿。当你走到在殿外时,看着那些正忙碌着的侍女太监,忍不住回头,看着关雎宫的牌匾在大火中重重地掉落了下来,而那声音也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此时,夕阳火红,如那女子明亮如火的嫁衣,如这宫殿的大火。
想着宫殿中的那女子,心知她已经没有气息了,却还是忍不住让这片正被大火灼烧的大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看着大火渐渐被大雨熄灭,不知心中为何宽慰了些许。
这时,一匹马踏着水花飞驰而来。到了这座宫殿前,一名男子从那匹马上狼狈地滚了下来。
众多的人看清楚后,直接冲了过去围着他,口中喊着“皇上!”
你看着那名男子被一女子扶起来后,他紧紧地抓着那名女子,喘着气问:“凰儿呢?清冉!权妃,权妃!她在哪里啊!”那名女子似被吓到了一般,不发一言,这时一个宫女颤抖着说:“权妃,权妃在……在那里。”说着指了指那堆被雨水浇灭了却还带着火星的废墟。
在他抬眼的时候,你发现这皇帝正是那殿中女子回忆中的那位男子,只不过岁月在他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那位被称为皇帝的男子眼中满目的震惊与悲哀,他不敢置信地松开了手放下了那名女子,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堆废墟中,用手扒着那堆还带着火星的废墟。而他身后的人想劝,却被他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而放下了想劝他的心思,帮着他一起找了起来。
你看着他那被烫红了的手,看着他那那张混合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又想起了那在大火中笑着却落泪的脸,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是世人口中爱情么?似乎与之前看到过的大相径庭啊。”
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你听到另一边也响起了哭声,只不过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相比于这边的撕心裂肺显得更加稚气以及虚弱,你蓦然想起了刚刚那位怀着孩子的女子,便赶紧赶了过去。
到了宫殿,看见那皇后娘娘产后虚弱已经晕了过去,而她身边的侍女抱着一个娃娃,哭着求那些稳婆和太医想想办法。而稳婆和太医都说,这孩子早产,怕是已经回天无术。
你看着那孩子的小脸,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不忍,便伸手放到了她的天灵盖上,运了点灵气。
看着她渐渐有了生气,正想缩回手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那小家伙竟然握住了你那虚无的手,还冲你笑了起来。那一刻感觉你那石心有一丝暖流划过,笑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而身后便是那侍女在那边高兴地说:“公主,小公主笑了!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怪哉!怪哉!脉象不虚弱了,刚刚还虚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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