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傅离就被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吵醒,开门一看,是外卖员来送蛋糕。
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送的。
傅离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和许姐——一位她十几年的好朋友说“我今后的生日都要按新历算,我再也不想让生日和七夕是同一天了,太土了。”
许姐见惯了傅离各种无厘头的行为,笑着打趣她说:“挺好的,不然以后男朋友七夕和生日只送你一份礼物。”
傅离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回事儿,她只是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生日和七夕同一天时露出的表情。而且当时并没有男朋友,只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过他并不喜欢她,一直不喜欢。
仗着别人喜欢你就了不起吗?
是的,被喜欢的人一直很了不起,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五年来,虽然没有男朋友送礼物,但是许姐依然在七夕这天给傅离订生日蛋糕。前两三回傅离委婉地说起自己的生日不是这一天,但是许姐振振有词:“我一年给你送两次生日礼物,你不要不知好歹。”“是是是!我不敢,我再也不敢提了。”
二十岁以后只有两个人在七夕祝傅离生日快乐。一个是许姐,另一个就是她喜欢的人——何泽。
不过何泽是因为傅离非要让他这么做的。
大二的时候,一个周五的下午,傅离上完两节课,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六点多,明明已经很累很饿了,但是因为突然看到了何泽,她瞬间有了精神,然后就是开始像一个讨厌鬼一样跟在他旁边。
“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好巧哦!你们专业这个时候不是没课吗?”
“开班会而已。”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话,都是傅离问,何泽回答,他从来不反问。傅离也知道何泽大概不关心她的事情。但是她还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几乎每次傅离和他说话,他都是这副淡漠的样子,傅离这个小傻子,当时认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人啊!这次和往常有些不同,从前只要傅离在他身边,他就会故意走的很快,好快点把她甩在身后,但是他这回走得很慢,甚至还刻意绕远路。
现在不是应该吃饭了吗?
傅离跟着他绕了近半个小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身边的同学也越来越少,再过了一会儿,何泽突然停住,傅离也停下,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斜坡,两边栽满了树,但是现在是十二月,每棵树都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寒风呼呼地吹。
“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跟着我?”因为太冷了,何泽说话的时候呼出一缕白烟。
他转过身子面向傅离,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傅离看着他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路灯在他背后,灯光昏黄,傅离看不清他,他他们中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傅离只能低着个头,错愕,难堪,最后是痛苦。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出一副没有生机,没有活力的样子,更没有笑。她在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傅离。”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他压低声音叫她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些同学走过。
“你每年都祝我生日快乐可以吗?”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又在说出一些让他觉得不可理喻的话了。傅离说完并没有马上听到他的回答。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离他这么近。傅离心想。
过了半分钟,何泽并没有像傅离想象的那样离开,而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好。”
他五年来都遵守这个约定。
“生日快乐!!”就这样而已,四个字,两个感叹号。现在回想起来,傅离觉得那两个感叹号必然是对自己死乞白赖缠着他的行为的无声控诉。她也一直没有打扰他,除了毕业典礼那天,不过她也只是说了一句话,或者说单方面向他承诺。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蛋糕快吃完了,手机提示音在这时响起,是何泽。
“我想兑现你对我的承诺。”
不是“生日快乐!!”
在傅离觉得她已经能够放下心中对何泽的思念,在她觉得即使不再受到他的生日祝福也没有什么要紧,甚至她觉得即使收到何泽结婚的消息也能好好生活的时候,何泽用一种她无法拒绝的方式,让她不得不去见他一面。
在飞机上,傅离想要闭上眼睛休息,却陷入了一个不知道是梦还是回忆的漩涡?她看见自己穿着学士服,仰起头,眼前是依然淡漠的少年,她郑重的说:十年之内,假如你想见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去找你。
没等他做出反应,她就跑开了。
二十岁的时候真是无知天真且蠢,不管何泽多冷漠,她都像缺根筋一样,非要喜欢他,非要追逐他。
好难过,也许我会一直这么难过下去,为什么让一个不可能爱我的人来和我相遇。
即使过了这么久,傅离依然会因为想起:“他一定讨厌我”而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