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公子,出大事了!”
元宝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奔来,一路上跑着喊着,直接冲进了房里。
戚乘风此时正慢条斯理地给其父戚从文煮茶,手上斟酌计量的动作很慢很轻,让元宝当场没了动静。
元宝的脑袋瓜随着戚乘风手上的动作一点点低下,然后在所有茶叶进入茶壶后,马上抬起头:“公子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元宝,你小声点,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算得上大事吗?端朝都是连朝的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惊慌得起的!”
戚从文貌似对于现在外面的局势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因为这三年五载,大概是没一个人可以推得倒连朝的霸主统治了。
于他而言,只要女皇不挑事,只要战火不上门,他也就无欲无求了。
何况,自打女皇接手各国政权以来,百姓生活也算和乐,天下也算太平,他们这些富贵闲人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相爷,这大事吧,说句实话和您没什么太大干系,但是也很有干系!”元宝皱着眉,说着就把自己袖子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了:“这是城务府那边的大人塞给小的的,小的哪里还顾得上给公子买上好的墨石了,还是这个比较重要!”
红纸虽然没有被展开,但是看这材质大概是亲王以上级别才能用到的。
现在这情况,除了各个附属国诸侯,也就只有女皇用得起这种红纸了。
诸侯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傀儡棋子,而这红纸的来源也是让人一猜即中了。
戚从文的表情没有刚刚那么轻松了,他指了指房门,和戚乘风挪到了另外一张闲置的桌案边。
只见元宝急匆匆回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把那张红纸展开了。
“朕素问戚家公子秀外慧中,琴棋书画皆擅长,长相斯文有智谋,素有端朝第一公子美称,朕倾慕爱卿已久,又因初掌大权,身边无一人可共话心事,欲招爱卿进宫相伴,共此余生。”
戚从文把红纸上的字读了一遍,本是极其简单的几个字,却被他读得越发磕磕绊绊,到了后来,更是盯着戚乘风的脸阅读。
女皇此话何意,女皇言简意赅。
女皇要戚乘风进宫做娘娘。
要说这事本来放在其他帝王身上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放在这位女皇身上绝壁不是什么小事。
遥想三年前,天下版图还是八国之争,端朝因为实力强劲,所以分得地盘最大。
而连朝那之前因为先前的皇帝昏庸无能,好女色,所以直接将祖宗打下来的百年基业丢得所剩无几,最后更是将皇女丢到了端朝做质子。
不想经年,往日最是懦弱无能的连朝就这样重新站直了腰板,成为了第一王朝。
端朝反倒是忘记了过去的荣耀,也没有以之前的连朝为诫,直接走了对方的老路,甚至更逊色地成为了连朝的附属国,还是那种皇帝亲自捧着玉玺前去投降的。
连朝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端朝的统治大权,并不是因为端朝在卧薪尝胆,打算暗中积蓄力量反抗,而是他真心毫无还手余地,也就放弃了挣扎。
这件事情对于端朝的百姓来说,或许是一件很能让人接受的好事。
因为在之前的皇帝统治之下,他们已经饱受了赋税带来的苦难。
如今女皇上位之后直接给他们进行了改革,让他们又恢复到了当初建朝时候的样子。
所以对于女皇的到来,大家并没有觉得多痛苦,反倒是欣然接受了,甚至就连端朝原来的大臣们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一些有风骨的人还是认为他们的国家完败了,他们现在只能依附在女皇的翅膀底下继续生活,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日子。
戚从文作为段朝之前的丞相,也是这些有风骨的人中的一个。
但他也并没有那么强求,反倒是赋闲在家做起了撒手掌柜,时不时听听外面的风声。
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以为这位丞相老早就厌烦了官场之间的争斗和皇帝的无能,所以选择在女皇接任之后老老实实回家喝茶。
其实明白正局的人都知道这位丞相回家之后,他身后的弟子以及各种同僚也全部都表示,对于此时的朝的官场无能为力,也就一个个全部都退回家中去看女皇如何折腾,以此削弱女皇在端朝的事例。
既然老臣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不愿意为女皇效力,女皇也绝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那她就不介意找一些才子才女和美人美男进宫去来培养他们,或者是以此要挟他们身后的势力为自己效力。
戚从文也应该早早就算到这一点的,他不在官场上倒是无所谓,但他有一个年轻气盛才能绝不低于他的儿子啊。
戚乘风作为戚从文一直捧在手心里娇宠的独子,自然会接触很多他之前做官为人的大道理,甚至在这其中提取一些精华为自己所用。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无能,实在无法辅佐,戚乘风现在怕也是参加科举高中成为了官场中的一员。
之前不光是戚从文担忧这些,没让戚乘风去报名这些考试,戚乘风自己也很心疼羽翼,没在这混乱的朝堂之中浮沉挣扎。
但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被保护的极好的小白花,已经被慕成凰盯上了。
“相爷,公子,你们两个可是别这样吓唬元宝啊,元宝没见过世面,你们倒是出个声,给小的一个回应啊!”
戚从文和戚乘风这对夫子凑在一起喝茶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话题,或是风雅或是严肃,绝对不会让场面冷凝下来。
但现在这二人自打读过了这红纸上面的内容之后,就迟迟没有反应,让人实在摸不到头脑。
元宝更是觉得要有风雨来临,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开口。
戚从文将手抬起,稍微挥动了一下,元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马上噤声不再开口。
待到密山屋子里面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戚从文重新把那张红纸阅读了一遍,然后细细揣摩,仔细观察,突然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元宝,这红纸是哪一个让你拿回来的?这分明就是逗你这小子不认识几个大字,不懂规矩,拿你寻开心呢!”
戚从文笑了笑,仿佛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元宝还没明白状况如何,只能老老实实把红纸的来历和眼前这对父子交代了。
“这红纸就是城务府那边的大人给小的的,就是家里的女儿被女皇招进宫中做美人的那位大人给的!”
元宝仔细思考了一下那人的长相以及平日对他的了解,仔细描述了一番。
“黄芪?他那家伙人如其名和中药一样实诚,怎么可能会做这种逗你这小家伙的事情呢,不对不对!”
戚从文还在琢磨的时候,戚乘风已经把那红纸拿到了手里,重新回到了正在煮茶的那张桌子上,将已经煮开了的茶水泼了一些在那红纸空白的地方。
“你这孩子,这是在做什么?若这东西真是那女皇下发下来的,你这么做可是大罪……这这这……”
戚从文还想在劝解点什么的时候,就发现那张红纸被泼了茶水的部分竟然出现了玉玺的印记,而且那颜色越来越明显,貌似被茶水给洗出来了。
刚刚还一脸笑容和庆幸的人,现在这一刻算是彻底颓废了。
戚从文重重地落在了蒲团上面,看着眼前俊朗异常的儿子心痛不已。
“真是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我们这边是摆明了年岁大了不做官了,她就把目光瞄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来,还真是有胆量啊!
好孩子,这女皇虽然现在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但她终究不是我端朝的人,却把我们变成了她的战俘,这口气你爹爹我咽不下去啊!”
戚从文叹了两口气,摇了摇头,坐在那里一脸愁容。
“爹,您放心,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现在不也一样是她的俘虏,我这血气方刚的年岁,未能为我的国家或者百姓做些什么,反倒是直接成了束手被擒的战俘。
更何况我一个大男人竟然要为她充盈后宫,这简直是在折损我的身份,今日这事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放出话去,她若是真要我入后宫,就必须用最基本的礼节来接我,否则我宁死不从!”
元宝不愧是跟在戚乘风身边已久的人,瞬间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马上出门朝着城务府那边去传递消息了。
端朝的第一公子戚乘风要进后宫去了,但他要求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这种要求若是放到普通寻常百姓家,绝对是正经的礼节,但是放到女皇身上,那就是让她降低自己的身份,低头迎娶。
“女皇陛下,这万万不可呀,我连朝可是胜利者,是王者,怎么可以向他一个失败者低头,对他八抬大轿加以迎娶呢!他这是胡搅蛮缠,胡作非为,我们万万不可因此而纵容他这个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