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被羡慕嫉妒呢?
他还帮余梦提书包。
除了“男朋友”这个身份,什么可能都被旁观者猜了个遍。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个笃定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那是程远,去年我们学校的高考状元。余梦的表哥!”
古桥若有所思,似要把两人身上每一个细节都刻画下来般注视着。
程远稳重,在千道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带着余梦离开教学楼。走远后才开起玩笑:“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啊,今天让你沾光了。”
“是哩!所以你要不要回来重读遍高中?”
程远摆摆手。另说道:“要我说你还真适合待在这个班。”看余梦静静等待的模样,他继续说,“没什么压抑的东西。别看这样的班捣乱的人太多,恰恰说明大家直来直去。你应付不了两面三刀的人,直接的谩骂比阴阳怪气的话要好太多,你现在应该开心不少!”
余梦乐出声,没回答他。
已经是日光半躺着的时候外婆才到家。外婆叫余梦留下来吃饭,这是推脱不得的。说笑间时间就走过了8点,再不能耽搁下去,她起身告辞。
舅妈叫程远起来相送,嘱咐他安全把余梦送上车。余梦还有话对他说,也就没拒绝。“我今天会晚点回家,如果我妈问起来,你得帮我。”可请人帮忙的人没表现出半分请求该有的怜爱状。
“你要我帮你圆谎?”程远有些为难,“我得为你安全着想。”
“就这一次。我保证不会有事。”
“我陪你去。”余梦头顷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只好退一步说,“好,我不问。难得回来,正好可以跟我几个朋友聚一聚。你说个大概范围,我在那附近,等你好了一起回家。”
他当真为了她考虑了许多,还不忘照顾她的安全,倏地眼里一阵热泪。怕他看见,嘴角提起,荡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表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
两人便坐上同一趟车,期间程远给朋友和家人打去电话。说法大致一样,都是请老友聚一聚,顺便带上自己这个表妹,晚点再送她回家。
听得余梦一旁暗喜,他做事实在周全。
“好了,我在这等你。还是要早点回来。”他在一家烧烤店门前停下,两个好友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
余梦点头,自己又坐了一站。因为忘记换校服,找了附近的服装店选一条长裙换上,光对着镜子却不知好不好看。
店员看出她的心思,拿过来一条蓝色的中长裙,微笑建议:“要不再换这件看看?”
换装出来,两位店员由衷赞叹:“这件很适合你,人瘦,腿又长又直,整个身材优势都发挥出来。而且蓝色非常衬你的气质。”
“会不会太短?”
“到膝盖,不短了。”店员笑着说。
余梦想了想,觉得不妥,重选件衬衫和一条牛仔短裤换上,这样同样能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打扮得太刻意。但店员说的对,那件裙子她自己也非常喜欢,便咬咬牙把裙子和身上穿的全买下,并请他们先替自己保管那条裙子和自己的校服。
晚上9点店铺关门,店员听说她很晚才回便建议她明天再过来取。
余梦应下,看眼时间,文雪那边传来消息:“下午你说晚点到,现在到了没?我们打算换场地了咯。”
“马上到。”
“好,我到门口接你。”
五分钟过去,文雪可算看到余梦的身影。这样的情景,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不知互相直视了多久,文雪打破沉默:“以为你不来了。”
“有事脱不开。”她打量里边环境,在文雪亲昵的勾手中走进店里的包间。
这是家很大的饭店,不过这家大饭店外边却没多少人,只有两间包厢传来嘈杂的人声——全是喝酒的吆喝声。她恍然觉得自己来得实在不是时候,“我是不是真的来得太晚了?”
“没有,他们正吃得起劲呢!”
“我喝不了酒的。”
文雪难得看见她眼中有一丝惧怕,笑道:“不怕,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她是不可能帮助余梦的,不然叫她来有什么意义?
余梦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她后头走进包间。喝在兴头上的男孩们看见新来的女生长得不赖,那满含欲望的笑眼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几个人笑着走过来拉她入座。余梦一阵心惊,仍不忘找寻古桥的身影。
可惜扫射几回都没有。只有一角的麻将桌上,被一群人围观的里头她算认识,是文军和迎海。
她赔笑拒绝,仍是被起哄喝下两杯。文雪在潘浩旁说了几句,不久就有几个女生坐到她身旁。起初以为是友,几口饭下肚才知那是披着羊皮的狼。她资历浅,若不是会装傻,早已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男孩们得寸进尺的本事便在她慌乱之时展露无疑,伸过来的就不止是他手中的酒杯了,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攀上她的肩膀来。
她反应过来时才明白其中的恐怖。这正是潘浩的厉害之处!
跟其他男生比起来,这个贴近她的男生一开始绅士十足,中途发现她脸中难色,不仅温柔安慰还训了那几个过分的男生几句。更过分的是他有十分谦和的帅气。这些都叫余梦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余梦以想吃远处的一道菜为由躲开了他。那男生自己喝了一口,有些得意地看向她。
一卷凉风扫过余梦心头。倒不是因为他阴森的笑,而是发现了古桥——他坐在一处角落,正冷眼看着桌上发生的所有。
他何时进来的她浑然不知,更不知她这样的囧样究竟被他看去多少。
当然,还有极力克制的气愤,气他不帮她解围反而在一旁看笑话,气他确确实实没有帮自己的义务。她是他的谁吗?她什么都不是。
他的心冷冰冰的,跟她的一样,她怎么好意思苛求他帮忙!
对自己说完这番话,余梦逐渐安定,脸上不再是装出来的冷静,而是忧郁的从容。她朝那个得寸进尺的男生递去一抹笑。
男孩开始还当那是羞于启口的好感,谁想越看越瘆得慌,那是自信、干净却似洞穿一切的笑容。
这一笑终止了很多东西。
文军嚷着下桌,因为今晚就他输的最多,死死围住的麻将桌一下子被打散。餐桌上的几个男生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大家纷纷收拾,转向附近的KTV。
余梦觉得有些不舒服,告诉文雪先去趟洗手间,揉着肩便出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洗手间。
文雪那头等了一阵,见她还不来,告诉潘浩先过去。潘浩不放心,怕余梦偷跑回去了,让刚才饭桌的几个男生留下来。
文军想看热闹,虽催促大家走了好几回,但自己在推进之间重新回到了原点。古桥在文军旁边,也还没离开。
文雪往回没走几步,就看见余梦走出店门。刚要抱怨,忽见余梦整个脸色灰白,捂着胸口,街道晕黄灯光打在她脸上使人如被重病缠身一般,不由惊怕起来,赶紧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喝太多酒身体不舒服?”
良心忽然在心里埋怨起来,她忍不住说:“干嘛要喝那么多,不会拒绝吗?”
余梦无力摇头,可惜她看不见。不得不虚弱开口:“我没喝几杯,只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还嘴硬。”
“真的,我看到四个人…”还没等说完,胃里忽然一阵恶心,如惊涛骇浪般拼命击打,想要撞出一个出口来。她伸手去捂,依然没有截住那股恶心,弯下腰朝路旁吐了出来。
文雪皱眉别过脸去,对面等着的几个男生神色各异,有人摆手嫌弃,有人底骂恶心。文军倒是冷笑着,竟没有嫌弃之色。
听她呕了几声,低头看去却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褪去脸上的嫌弃,转而觉得不敢相信。“她这什么毛病,不像酒喝多了。”文军问一旁的古桥。
古桥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却仍努力压抑着。“不清楚!”语气如一阵寒风吹过树枝般倔强地摇晃起伏。
干呕几声后,余梦托着不适的身体向文雪道歉:“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跟你们去了,对不起。”
“你刚才说看到什么人?”
褪去的惊惧如荆棘般再次冲入她眼眶。文雪见状,心中多了几种猜疑,不忍看她再难受,替她打了辆车,叫她安心回家休息。
之前的种种计划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文雪姐,你不带她过去了?下午你可不是这么向我们几个保证的。”一旁的几个男生有些惋惜。
“她去大家都不高兴,没了心情不说还得照顾她。再说都这样了,你还下得起手?”
大家便不再谈论这件事。见文雪官威越来越大,说了她一路的玩笑话。等进入KTV包厢听到有人问,才想起谁还没来,连连摆手:“不知道,我以为迎海他们早到了。”
“算了,那四个人成双成对的,还能做什么,不管他们。”
听此,大家均是了然的神色,开了几句露骨的玩笑后不再说什么。
“不过,古桥呢?”
“不知道,就没见他进过这个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