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清则难以接受,她不能接受自己比余梦差,更不能接受余梦在岑秋河的前面。
评委认为在本身实力上秋河更加优秀,但此次比赛余梦在各方面表现更加出彩,令评委印象深刻,所以评选余梦荣获此次英文比赛的一等奖。
总体来说,这是一场不太和谐的比赛。所有获奖学生与评委合影时,大家并不开心。趁整理拍照队形之时,平微偷偷走到余梦身旁轻声将今晚发生的事实告诉她:“是张玉清,她故意让那个女生这么做的。”
“什么,张玉清?”余梦跟玉清无冤无仇,没想到是她。
“嗯。”
“她为——?”她刚想问,摄影师已在催大家看镜头。等照完,大家已经散开。
她猜多半跟秋河有关。不想再细想,她拿好书包准备回家。
一楼没灯,古桥站在一棵黑黢黢的树下正等着她。
见四下无人,她走过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问他:“古溪呢?”
“她先回去了。”
难得的独处机会,两人似近非近地走出校门。公交人已经很少,两人坐在一起还是安安静静,兴许平时小心贯了,大家也只觉得他们是同学。
这次已是难得,余梦觉得今晚的感觉很不一样,有点想粘着他。刚上车时,就是她主动拉着他的衣袖指着一个位置要一起坐的。
车轻微晃动,她索性靠在他肩旁上。
古桥很不适应,平时只要有外人在,她离他都要有一米以上。便问:“你今天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有点困了!”她已经闭上眼睛。
“困就睡吧,到站我喊你。”
“嗯!”
过了几分钟,她又忽然说:“我看你这几天好像不太开心,是我有时没顾及你的感受,老是怕这怕那的,连该表达的心意都不敢表达。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定好好商量。”
他看她仍是闭着眼睛,人不自觉笑起来。想有其他的举动,但又不敢。“好好睡觉!”他提醒。
“睡不着。在想今晚的比赛。”人的脑子有时很不听话,“平微说跟张玉清有关。”
“不要多想,一切难关都让你闯过去了,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同学们都比较明事理,不会乱说什么。”他安慰道,“只是张玉清好强,不希望别人比她优秀。当然,也是怕岑秋河对你……”
没想到古桥跟他们接触不多,看问题竟然这么准确,她有些意外。
怕古桥误会,她赶紧解释:“我跟岑秋河哪时候亲近过?以前同班我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我知道。”
可他能明显感觉到今晚秋河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他跟张玉清一样,也是害怕的,只是不会像她那样采用这种手段。他想自己更优秀一些,才让大家在想到跟余梦最般配的人时是他,而不是岑秋河。
便问她:“你有喜欢的偶像吗?”
“还没有!”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继续闭眼,故意不回答。古桥见她在忍笑,不禁用手轻轻敲打她的头。
“疼!”余梦抬眼看他。
两人视线对上,古桥的手不知何时已抚到了她的脸颊,两人都是一惊。
余梦心在狂打鼓,手紧紧捏着衣角。好在古桥及早意识到不对,把手放下了。
“快到了,不睡了。”她赶紧坐直。
…………
还是有许多人对比赛结果不满意。跟古桥聊过后,余梦也渐渐看淡。但是董其昌不知哪里听到消息,一个多星期后跑过来恭喜她!
“想不到你把岑秋河都打败了,深藏不露啊。”
“听说你在那边成绩不赖!”余梦也恭维道。
“还好,比不上你。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董其昌就想说这个。
“说来听听!”
“秋河发空间,我看到的。文字很耐人寻味哦!”他一脸坏笑,“张玉清也发了。”
“你还加了张玉清QQ。”余梦故意抓错重点。
董其昌发过来一个暴躁的表情。“欲盖弥彰,我就知道你对秋河好奇。我不卖关子啦,本来我以为他喜欢张玉清,现在看来我猜错了。你有机会了!”
“哦!”余梦没什么兴致。
“要我说,你们俩才最般配。不知道长惟怎么老有不同看法。”
余梦觉得奇怪,两人男生怎么还专门讨论过她。其昌说明了原因:“当然会,男生不一定会喜欢你,但你这样好的成绩和孤僻的个性一定是男生最好奇的。”
“长惟怎么说?”余梦很想吐槽,长惟天天在她旁边,也没跟她聊几句话,竟在网上跟其昌谈这些。
“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让他说他又不说。”
“他乱说的。”余梦迅速回道。
“嗯,”其昌深以为然,“我还是坚定我的直觉,你们迟早能成,不成我来助攻。”
其昌到最后也没说秋河发了什么。她承认自己有点好奇,能被比她优秀的秋河赞赏,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她先了解:长惟对她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想起高一时他莫名其妙的提醒,或许就是受古桥所托。古桥这么信任他,那她们的事是不是他也……
余梦忽然觉得恐慌。
古桥也感受到了她这种状态。他这几天又请假外出,光隔着屏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余梦只说没什么。但她看长惟的眼神变得不对,上课还时常分神,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第一句话就把她惊住:“你最近,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余梦连摇头。
“那你怎么老是看段长惟,包括课上有时都不收敛。”
余梦有口难言。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老师能理解你们。喜欢很正常,毕竟你们天天坐一起,而且还有初中的感情基础。但是,”老师从温声细语忽然转到高亢状态,“可不能因为这些想法耽误了学习,你看看你这几天的表现,要真早恋你俩都要受影响。”
“老师,我没有喜欢他。”余梦极力解释,“我是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跟他有关吗?”
“有…关。”余梦败下阵来,不再挣扎。
长惟也被传唤了去。同学们好奇,以玩笑打探:“余梦,你真喜欢长惟啊?你说说我哪里差?”
余梦用双手挡住发红的脸,长叹了声“救命”便往后座倒去。
长惟回来后先好心安慰她:“你怎么了?”
“我已经被告知家长了。”
“这种事你不是从来不怕?”
余梦转醒站直,问道:“你对我到底了解多少?”
“你最近怎么了?老——老看我。”想到这几天老被她盯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想事情。”
“别想了,越想越心烦。”
他后来又道:“其实,我懂你的心思。”
余梦那根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此后,两个人心照不宣。
因为这件事,余梦的生活还是收到了影响。加上有前车之鉴,父母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她连聊天记录都没来得及删。
幸亏手机密码她们不知道,但为避免夜长梦多,趁父母不在家,她翻箱倒柜找钥匙,终于把锁着手机的柜子打开,全删除了。
事过必定有痕,还是被父母发现,她的手机从被禁一个学期变为直到年后,并在平时的周末和节假日禁止她外出。
因此,她和古桥除了一起回家的那趟公交,再难有机会见面。
两个人难以避免闹了点别扭。再三考虑之后,余梦下定决心要跟古桥好好聊一聊。
停车站台旁,车已开了门。见余梦迟迟迟不上车,古桥便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隔着两米,两人都一动不动。到不见车尾,余梦才走过去。“我有话跟你说。”到他身旁也不停,继续往前走着,不过步子很慢。
等离学校远了,她才停下来。默默看着他,泪在眼里翻滚,可即便处在无人与黑夜中,她也没有让这滴眼泪落下来。
“怎么了?”他先关心道。
“你一年半以后,还会喜欢我吗?”声音极度冷静。
古桥不是那种会说“傻瓜,当然会啊”这种哄人话的人,他只说了一个字:“会。”
“我想了想,要不我们一年半以后再在一起?现在这种谈法每天都要绷紧神经,我们两个都挺累。”
古桥忽然把她抱在怀里,这是她们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如果你觉得好受一点,那就这么做吧!”他喘着粗重的气,心跳得厉害。
话说得豁达,却全是不甘心。
“可是我又觉得不甘心,我想跟你在一起!”她抬起手,慢慢抱住他。
古桥用种不顾一切地冲动搂着她。
“那就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们要怎么办?”她从他怀里抬出个小小的头。
“除了这一次,我以后会好好克制自己。但是我们还是在谈恋爱,好不好?就算我们不见面,我希望你听到或想到‘古桥’这个名字时,第一反应仍然是‘那是我的男朋友’。”
“嗯,会的。”
他不知道,后来在没有他的岁月里,她一直记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