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可以吗？”乔锦急忙点头，牵扯伤处引发疼痛她都不在意，“我想看我想看！”
“嘻嘻，等你成功了就给你看。”殷萌坏笑着说道。
乔锦顿时泄气，无奈笑道：“我要是死掉可就看不到了。”
殷萌的坏笑明显加深：“这样你不是更有动力了？我还有和璃花一起玩水的照片哦！”
乔锦顿时眼露亮光。很快她想到，如果看到简璃花玩水的照片，也许就能知道她后背的伤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乔锦看回那张合照，她发现虽然只有五六岁，但简璃花已经有长大后的影子，对比天真童稚笑得灿烂的殷萌，简璃花的笑容要淡然内敛许多，她的神态表情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
下意识地摸上手机屏幕，摸上那张照片里的幼年简璃花，乔锦感到隐隐的心疼。
卧室门开着，但欧阳绫还是在进入时敲了敲打开的门，并规矩地说出：“简总，我进来了。”
然后她走到阳台，对坐在藤椅上看书的简璃花说：“简总，乔锦醒了。”
简璃花的眼睛没有离开手中书本，她只淡淡应了声：“哦。”
“简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欧阳绫问。
“伤好得差不多了就送她走人。”简璃花答得干脆。
欧阳绫想了想后说：“乔锦看上去不像是会乖乖消失的类型。”
听到这句话，简璃花的眼睛虽然还在看书，但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于是她放下书，拿起前方木桌上的茶杯，喝下口暖和的红茶，然后依旧淡然地说道：“让她签一份协议，付给她医疗补偿金，对应的，她承诺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不会与我及我的相关人事物牵扯上任何关系。”
“如果……”欧阳绫小心提问，“她拒绝签这份协议？”
“那她什么都得不到。也许……”简璃花转脸看欧阳绫，“是时候让她消失。”
欧阳绫微微点头：“我明白了，如果她选择拒绝，我会处理干净。”
简璃花转回脸，拿起书，看回之前中断的地方，并说：“补偿金的金额让她提，不到无理的程度都能接受。”
“是。”
欧阳绫走后，简璃花望向远方，看蓝天白云，看晴空暖阳，看树木花草，看空荡荡的，只偶尔有保镖和佣人经过的院落。
明明是好的天气，好的风景，难得可以休息的空闲，终于可以看一直想看的，不属于她事业需要的“闲书”，但简璃花就是无法感到开心，无法感到快乐，无法享受其中。
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在听到乔锦醒来时，她的心动了下，然后便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治疗是枯燥无聊的，殷萌以为以乔锦那个总笑哈哈的性格，一定会觉得难熬，所以经常去陪她说话想给她解闷。
但其实乔锦一点也不枯燥无聊。就算是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时刻，她也能享受其中。她会哼歌，会在脑子里画画，会想象和简璃花的十八禁画面，这是她最喜欢的想象。
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乔锦都很珍惜。
这是她做下的决定。
当然她很感谢殷萌的陪伴。并且她发现，和这座别墅的主人不同，凡是接触她的佣人，医疗人员，包括之后给她做复健的人员，大家都很礼貌和善，温柔亲切。没有人因为她是底层出身的穷人，一个在会所卖酒还又“卖身”的陌生人就对她另眼相待，她原本想象中的，影视剧里常有的那些豪门欺凌的场景，一个也没出现。
还有点小失望呢。
不过这也验证了乔锦的猜想，就算这座房子的主人表现得像是高冷狠厉的冰雪女王，本质善良的人周围，终究是存在同样属性的同类。
乔锦得到的是最顶级昂贵的治疗和药物，没过多久她就能下地走路了。
虽然还要依靠辅助用具，但刚能离开床，乔锦就迫不及待，一瘸一拐地挪到窗边，看窗外的景色。
除了好奇窗外有着怎样的景色外，她更期待看到简璃花。
不过她的愿望落空了。第一次下地，她没有看到简璃花。
她只看到窗外的景色，确认她所处的，确实是被树林怀绕的山顶。这里可以呼吸到没有汽车尾气的新鲜空气，可以听到许多种类的鸟鸣，只需要一眼，乔锦就和所有人一样，喜欢上了这里。
不过透过这扇窗，乔锦也大致看出这座别墅有多大，有多少雇员在为这座别墅服务。她知道这是她一辈子也不会来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简璃花的一次英雄救美，她永远也不会住进这样的房子，看到这样的景色。
想到这些，乔锦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这些毕竟不重要，就算简璃花只是一个普通人，对她产生兴趣的话，过程便不会改变。只是普通人的话也许就能容易些，至少不会有杀人威胁。
想到这，乔锦笑出了声。
笑声刚结束，乔锦就叹了口气。她知道第一次看窗外就能看到简璃花那纯属是奇迹，但这扇窗也许是她唯一能看到简璃花的机会。因为她很清楚，简璃花一定不会来这个房间探视，而之后殷萌的央求大概率也是没有用。
所以她唯一的机会，就只有这扇窗。
让乔锦看到希望的是，她发现这个房间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外面通往别墅内部的路，也就是前庭。
如果简璃花开车到大门前，然后下车的话，那她就能看到。
但走进大门范围的话就看不到了，所以就只有下车的那一小段路，或者是开到停车场后走到大门的路程，能够看见。
知道这点的乔锦像中了奖一样激动，她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血液都翻腾起来。
工作日的清晨，她一睁眼就急急忙忙地起身下地，依靠助行器七扭八歪地挪到窗前，急急探头看向大门前的方向。
只看到门卫，没看到简璃花。
乔锦看了眼手机，还不到七点，她松了口气，太早了，简璃花应该还没有走。
接下来她就站在窗前，直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站到七点半，乔锦看到一辆车自停车场开到大门外，停下。随后车门打开，一个穿门卫制服的男人走了下来，关闭车门。
乔锦感觉她看到了希望。
果然，刚到八点，有动静了。
是殷萌的声音。一如既往甜蜜的，伴随着像鸟鸣般的笑声。
乔锦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双手扒住窗沿，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到窗外。
在心潮翻涌的急切盼望下，简璃花出现在了大门处。
乔锦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一声简短的，似“呵”一般的出气声。
终于看到了。
乔锦感到安心。安心，又激动。
简璃花走在最前面，殷萌和欧阳绫跟在后面。殷萌在说着什么，因为距离乔锦听不清，简璃花没有应声，欧阳绫回了几句。
门卫分别打开驾驶座，和后方两边车门，欧阳绫坐上了驾驶座，殷萌和简璃花分别自后方两边车门上车。
很快车子启动，开始行驶。驶出家门的范围，驶出别墅的范围，驶出来往通路的范围，驶出乔锦的视线范围。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
乔锦却感觉为这几分钟等上一整天都值。她觉得她像被注射了强心剂一样，身上的伤不疼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而且这强心剂好像是甜的，回想着那短短几分钟里看到的简璃花，回想她的容颜身影，乔锦便觉得心里面是甜的，嘴里是甜的，回想的脑子里是甜的，扒窗沿的手是甜的，总之哪里都是甜的。
在看到简璃花前，窗外的景色就只是景色，天空就只是天空，林木花草就只是林木花草，莺啼鸟鸣就只是莺啼鸟鸣。
然在看过简璃花后，一切就变了。景色就不再只是景色，天空不仅仅是天空，林木花草不仅仅是林木花草，莺啼鸟鸣不仅仅是莺啼鸟鸣。
多了的是什么，乔锦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喜欢这样。
她急切地想画下刚刚那短暂几分钟里的简璃花，之前她拜托殷萌给她拿了纸笔，虽然条件有限不能画油画，但这种时候最基础的素描倒是能在应急同时还满足情绪。
于是乔锦开始在本子上画刚刚看到的简璃花，没过一会，栩栩如生的女人画像便出现在本子上。
一张画完乔锦不满足，马上又开始画下一张，是另一个角度的简璃花。
然后又下一张，再一张……
明明只是微小的角度和光影变化，乔锦却画得着了魔入了迷，每一张都尽显简璃花的美，传递着她的微弱情绪。
乔锦不知道，她在画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她离纸张比平常要近，手拿笔的力道要比平常重，手指的抓握要比平常紧。她的指尖不时碰触笔杆，细微地缓慢滑动，又不时抚过纸张。当画完成，她的指腹会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划过，她会紧紧盯看着那张由黑色笔划组成的人像，深深吐气。
全部画完，乔锦并了并双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