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线生机

“凤栖梧桐,回声不绝,这是你的名字来源。凤凰为天地神物,与龙同是人间祥瑞,代表人间帝皇的通常为龙,凰者为后,同栖人间这巨树梧桐。掌人间气运,享百姓供奉,太平人间,百年之后登天而去,为一方仙神。”
“然则禁书有言:数千年前,苍生刍狗,天规自有,人欲贪求,覆灭一夕,一朝又起,世间一切不外如是。天地一笼,人者如虫,人皇窥之意欲吞天…纣有朝歌,统而难治,人皇在商,天神在上,女娲智计,狐妖祸乱,朝歌覆灭,人皇自戗…有凤来仪,有龙出野,龙凤呈祥,是为天子。”
“此为《山海旧话》不足为信,来,你试试,这样握笔,落笔…”赵菡珠一边讲那闲杂之言,一边授书,梧回听的入迷,写起来很是认真。偶偶私语,一人高大,一人娇小,一室安然,屋内荫凉,海风习习,突然间船一阵晃动,赵菡珠站立不稳和梧回撞在一起,两人慌乱间抱在一起。
“开船啦!出发喽!”外间吵嚷起来,原来到行船的时候了,日照沧海间,熠熠生辉。两人站稳了,都有些不自在,赵菡珠走了两步,“回去吧梧回,开船了,不好写字,晚上过来跟在我身边,若是落海了,记得救我。”,“好!好!记得救夫人!”梧回磕磕巴巴跟着说,眼中明亮,语气很是真挚。
突起靠海边的窗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菡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两人看去,忽然窗外翻进来一人,破烂的衣裳,是个女子。“哎呀哎呀,打扰了小娘子与情人相会了,罪过罪过!我是月玑,见过二位,小女子逃难而来,求一藏身处,还望二位…容下则个,这是过路费,还望收下。”
说着那狼狈的女子不知从哪拿出一大串珠宝,珍珠玉石铃铃铛铛的,好不悦耳。赵菡珠皱眉,又退了退,梧回上前挡在前面,一双兽瞳,危机乍现,死死盯着这女子,他感受到一股讨厌的气息,不安的龇牙咧嘴,意图吓退这人。
“咦!?”,一身破烂的女子皱了鼻子,用力嗅了嗅,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往后跳远了一些,有些难以置信:“一股鱼腥味,一条臭鱼!你怎么在这?!”赵菡珠看着他们有些莫名奇妙,“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继续盯着对方龇牙咧嘴,像俩只属性不和的野兽,对峙、僵着。赵菡珠看着二人,不免有些头疼起来,只好转身走了出去,二人愣了一下,梧回率先出去,月玑放下珠宝赶紧跟上。
“花婆!着这位月玑姑娘下去梳洗一下”,赵菡珠说着没有停留往外继续走,准备出去逛逛,梧回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回头看那奇怪地女子。月玑只得跟着婆子下去梳洗了,一边向婆子细细询问着什么。
船上吵嚷,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暗中观察着她们,赵菡珠心里不安,面上愈发冷若冰霜,对这些目光浑不在意,自顾自走出客房区域,前往船头。
那些人就看着,各自打量,警惕彼此,他们来自不同势力,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拿到那女人手里的一样东西,不计金银,甚至意图用些手段,但是彼此之间都知道这女子代表朝廷,甚至是皇家势力,都有些投鼠忌器。
赵菡珠莲步袅娜,不着痕迹地四下都摸清楚了,开始在脑海里模拟晚上的宴席,届时逃命该从哪里跳下去,在船边往下看,很高,海水泱泱,日头渐落,一片耀目金鳞,波光杳杳。风很大,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心也开始乱起来,再怎么镇定,都是假的,对于未知皆是恐惧。梧回敏锐感觉到了,没说什么,只是一只望着夫人,默默陪同。
“梧回,倘若,我和侍卫们走散了…该如何?”按理说,赵菡珠不至于信任梧回的,毕竟只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她不该把宝押在他身上的,可是她就是相信梧回能够保护她。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感觉,茫茫人海,只有梧回最特殊,让她想靠近,想驯服。若说他是野兽,那她就是妄图与野兽共舞的驯兽师,而她的高傲和本能驱使她去狩猎他,诱惑他,成为他的主人,让他为她所用,只能为她所用。
高傲的主人只能有一个猎物,一生也只驯服一只野兽。
而梧回显然不是一般的猎物,他敏锐的五感,迅疾的身姿,高大健壮的体格,惊人的学习能力,无一不表露着他的优秀。
而她终究太过弱小,只是环境使然,让她比别人更会计算,但是这些都不适合,只不过是知识、金钱权力差异带来的优越罢了,没有这些她什么都不是。只要有一次落入下风,引起这只野兽的起疑,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随时会颠倒,脆弱吃草的兔也妄想做野兽的主。
梧回他说不清楚现在什么感觉,只是隐约觉得夫人好像很兴奋,但又很危险,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小只,只有他一半大。但是他知道,雌性在准备狩猎时不能打扰。
“散了夫人就躲,躲好,梧回来救”,他语气有些慢,讲话比之前顺畅了好多,看着竟越发正常了,那些怪异,不合宜越来越淡,明明就是野兽,装起人来越发顺畅。赵菡珠笑了笑,看着他,点头应下。
到了晚间,赵菡珠吃饱了,正在漱口,梧回和月玑就过来了,月玑身上换了新衣,一身浅绿色百合花绣蝶裙,头上挽惊鹄髻,面若桃花,双眼含春,俏生生的,眉眼媚态天成,好一个狐媚子。但她行走间却满是灵动天真,像只自由的小狐狸,游走于人间。
月玑一进来就双眼发光一样,“夫人,你好漂亮,像玉人一样呢,这么漂亮的玉人,我第一次见哦。”她围着赵菡珠来回转悠,一会摸摸她头上的钗环,一会揪揪她的衣裳,赵菡珠为使今晚好活动只挽了圆髻,发间簪了简单的珠钗,衣服也较为轻便,是紫藤缠枝纹样的紫色衣裳,说实在是有些老气的。
奈何她实在好颜色,肌肤胜雪,容颜清冷,遗世独立,宛若一朵含而不露的白芍药,气质独特,又端庄自持。紫色穿在她身上实在端庄大方。她此刻眉间柔和,唇角笑意微微,“月玑这身也很合适,对了,你待会还是尽快离开吧,不要跟着我们,今晚船上很危险的。”
“危险?夫人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周全法子护住自个儿,我也想要保护夫人哦,谢谢夫人给我的这漂亮衣裳,我喜欢…”月玑自顾自坐下,拿着糕点就吃。
梧回站在门边,静静望着她们。菡珠有些无奈,只得带着她一起出去,说是参加宴会,其实也没有正规模样,只是口头通知了,说到楼下大厅有事相商,有意者皆可过来一会。
赵菡珠吃好了才去的,比较那边人多眼杂的,食物只怕并不安全。带着数人过去,到了门口,赵菡珠只带了梧回和月玑过去落座。月玑来历不明,身手如何不知道,她能从空无的窗边不惊动门口的护卫,身手敏捷的爬进来也是个人物,只是不知她意欲何为,是否真如她表现的那样天真无邪呢。
赵菡珠不予探究,每个人都有秘密,点到即止就可,没必要刨根见底。
她带着两人坐下,手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无数人或坐或站,有的蒙面,有的拿剑,持刀等都盯着这边。“我知道最近很多人想要这东西,可我实在不晓得该给谁才好,毕竟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听说…”
赵菡珠抬头,四下看了一圈,见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缓缓开口:“听说有了这东西,权力,宝物都不在话下,可我看来不过一枚鱼鳞,缘何如此特殊呢?哪位可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厅众人沉默不语,要真说出来,只怕没几个人能活的下去,长生的诱惑,百病全消的疗效,哪个家有疾病的里,身患剧毒的…他们都想要,为着家人,为着自己,也要拿到。
“既然如此,不如竞价吧,谁给的多,就是谁的…”菡珠先把小盒子打开,让众人看清了,便迅速合上。
“峥嵘剑庄三千金!珠宝一车!”
“明月山庄万金,夜明珠十颗!
………不过数个来回,竟无人再出,明月山庄财力雄厚,峥嵘剑庄不敌,败下阵来,赵菡珠听的他们竞价,眼眸低垂,原来江湖人竟如此有钱,可惜了,那些钱不在她的口袋。她把玩着那小盒子想着待会是否能走的脱,场中也有人未加入,因为他们只想抢夺,钱不钱,根本不重要。
“既然如此,便是明月山庄竞得此物,记得把东西送到西河公主府,莫要陛下发现才好。否则你们大祸将矣!”
赵菡珠说完抬头看向明月山庄那群人,他们有男有女,身着锦衣,虽以明月自居,却着实狠辣,江湖中人很是避让,她们修的是不知是什么妖法,个个驻颜有术,自有一股魅惑之感,不管男女,皆有紫瞳,避世而居。
峥嵘剑庄却于她们向反,扶弱济贫,兼济天下,握剑在手,一剑平之,相对的,也就没那么富有。
“呵呵,还多多谢夫人了呢,奴家感激不尽,又怎会罗网自投? ”,说着便要走过来,赵菡珠直接把那盒子丢了出去!众人一惊,蜂拥而来!唯恐落人一步,失了宝物!
“走!”,梧回拉住赵菡珠急速退走,月玑殿后,打退想对她出手的人。侍卫们护着几人快速跑到船边,梧回抱着赵菡珠直接跳下海,几个侍卫们跟着跳下去,水花四溅,没了踪迹。黝黑的夜晚,星子寥寥,大海无垠,幽蓝恐怖。
远处的海风汹涌,大海翻卷,浪花朵朵,寒冷的海里,梧回带着赵菡珠快速游动,没一会就离开了大船附近,赵菡珠体力不支,呼吸乱了,不慎吸入了海水,梧回带她浮出海面,她呛咳起来,很是不适。
晚上的大海很冷,她的体温迅速流失,已经有些打寒颤,头也很晕乎,等她不咳了,梧回才拿出一个指头大的剔透珠子塞到她嘴里,“夫人,含着,千万莫丢了。”赵菡珠眼里迷离,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来。闻言忙闭紧了嘴,眼睛却盯着他,梧回解释:“这是避水珠,夫人,有一件事梧回要和夫人说清楚。”他还没说完,附近的水里浮出一个脑袋,是月玑。
“救!咕噜咕噜!夫人!救!”月玑狼狈地上下浮动,已经快要溺水了。
赵菡珠指了指那边又看着梧回,没法说话。梧回明白了,一手抓着夫人手臂,一边游过去,一只手就抓起了月玑的后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咳咳咳咳,谢…傻大个! ”月玑渐渐调整过来,梧回带着两人慢慢游,远处几点灯火,零星几条小舟。还未开口询问,那边竟打了起来。
不知是什么人,几人没出声,躲到了水下。绕过那边继续游,两人体力都不够,已经力竭。梧回带她们停在一处礁石旁,看着附近船只多了起来,几人无可奈何,实在太累了,两个挤着靠着梧回取暖,梧回面色凝重的听着远处的声音,仔细分辨,终于听到侍卫们的声音,梧回喃喃:“…是水匪…”
赵菡珠猛地睁眼,千算万算竟漏了水匪!真真危矣!
作者有话说
    《山海旧话》我虚构的,讲的那些也只是个人的一些愚见。山海经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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