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玑的歉意他感受到了,他只恨夫人还太弱小,这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却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啊,人族那么渺小的力量却能把他们逼入深海再不敢出来,他们怎么敢呢,又凭什么…
“你…无错,是夫人…弱,我会教夫人强大,让她再也不怕…”,梧回定定的看着月玑,眼里很是认真。月玑愣了一下,是啊,还是太弱小了,不管是夫人还是她,终究力量不够,如果足够强大,她怎么会被追杀,可是也是因为太过弱小,她才会遇到夫人呀。
“我也会努力变强大的… ”
……
侍卫们划着两条船把他们送到岸边,张侍卫看到主子无恙了,又想起还在船上的兄弟和几个仆人,便吩咐人一边去报官,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侍卫往大船那边去支援了。
梧回随着人回了附近的客栈,绿丫和杏枝已经在客栈等了很久,见他们回来立马就接过夫人回房洗漱换衣,月玑被安排在旁边的房间,梧回在楼下洗漱好了就一直等在夫人房间外。
侍卫们在外边大堂坐着,都悄悄望着梧回,窃窃私语,“梧回是什么人啊?”“你们刚刚看到没?我看到他把那水匪都撕吧了!我的娘咧!!可真猛!”
“他那手臂得多大的力气啊?!”,“给我吓得差点尿了!”
“凶猛起来和那水里的大鱼也没两样了!” “俺佩服!”
“我再也不小看他了,怪道夫人要带着呢!真救大命了!”
“刚刚要不是他把夫人救上来了,俺们都挨没得哪个命哩!”
……
晨光熹微,流云舒卷,海面金波浮跃…
赵菡珠终于醒了,她看着伏在案桌上的杏枝,床边的绿丫,才慢慢回过神来,恍惚想起昨夜的经历,海浪、水匪、咸腥的海水、水下蔓延的气泡…有些怀疑是不是梦,她下意识摸了下唇,还有些痛,那在海里时那虚幻蔓延的气泡是真的了?!避水珠…宛若神话传说里的东西,竟是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那为何她和梧回一接触那个气泡就迅速变大了?梧回…?!
梧回!他人呢?她现在迫切想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是知道之后呢?那么大的秘密,她能捂得住吗?
………
“杏枝,梧回呢?他在哪?”赵菡珠有些焦急,心中煎熬,既害怕,又期盼着。
“夫人醒了!梧回在门外呢。梧回,夫人让你进来…”,杏枝边说边往门走。梧回等在外头,坐在门边,快要睡着了,一听到夫人的声音,立马起身快速拉开了门,杏枝才走到门口被吓了一跳,绿丫还眯着眼呢就被杏枝拉出去了。
梧回走到床边就停下了,菡珠欲言又止,见杏枝她们出去了,才小声问他:“你…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赵菡珠一时不敢说出口,且客栈人来人往,并不严密。梧回不知道怎么表达急得挠耳朵:“夫人和我们一样,又不一样…”
……
赵菡珠摇头,她用食指放在嘴边:“嘘,莫说了,隔墙有耳。”梧回闭嘴了,可眼睛还是巴巴望着她。赵菡珠无奈,只得又随意问了些事情,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猛地冲开了门,好大一声响,赵菡珠吓了一跳,看到人影停在眼前。
“夫人!我错了,您罚我吧!”月玑低着头,还是很愧疚。
“这事不怪你,你能护我这一段路,已经很感激了。再说了还有梧回给的避水珠…”想到当时自己一时咳得急,把避水珠吐出去了,也是自己的错,要不是…想到这里赵菡珠有些别扭,她实在有些难以面对,总感觉梧回的气息很近似的。
“谢谢夫人!月玑喜欢夫人!”月玑眼神晶亮看着她,说完又在身上一阵摸索,摸出一串牙齿状的挂饰,末尾还缀了一条白色小尾巴。“夫人,这个是我母亲给我做的,是狐狸的乳牙还有狐狸毛,它能辟邪驱凶!现在我送给夫人了!”
赵菡珠欲要推拒,却见她可怜巴巴得望着,无奈接过手里,低头看了一会,这串东西虽做得有些粗糙,却也别致有趣,特别是那串白色得狐狸毛,竟十分柔滑。
……
“谢谢月玑,我很喜欢,会仔细收好的。你身形和杏枝有些像,待会跟她出去买几身衣服吧,还有珠钗,多买几支…”
“好耶!我最喜欢夫人了!”月玑开心地抱着菡珠的手摇来摇去。
梧回在一边看的欲言又止,他身上什么珠宝也没有带,没东西给夫人,不开心。菡珠自然注意到了,却也不好说什么。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马上去揭开,她需要再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做,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水下的一切就像一个梦一样,虚幻又离奇,那些同样离奇的事情,就暂时封存吧。梧回应该也等不了多久了,她要快些找到失踪的二哥,再去京城问问三哥当年的事。
当年大哥贵为太子,为人和善是不错,可是他那时的伴读没少找四弟的麻烦,而且大哥当年身体康健,可是却因病而亡了,朝中动荡,外敌来袭,多重打击父皇这才病倒,二哥披甲出征,三哥在忙粮草,岂知正是如此要紧之时,父皇驾崩,传位于四弟,没过多久三哥意图谋反被幽禁…
……
在遥远的群山里,茂密的山林下,一条河流蜿蜒绕过了一个小村庄,分出一条小溪流向了村子里。大树下小溪边是浣洗衣物的妇人、姑娘们。她们三三两两说着闲话。村里消息最灵通的李婶儿开口劝说着一个新媳妇:“大壮媳妇,这么久了你肚子里头也没个动静儿,明儿天上县儿里头看看去?你家婆子也不催你?“
“哎,急不得呢,淑君说了这生男生女在男人,而非女人,在天意…哎呀,说来说去就是要大壮多吃些,吃得壮壮得,还要休息好!我肚子里才好揣男娃呀!”
“哈哈哈…是噶呢,上头子大夫也是给节子说得!”
“人家淑君好歹生了个女娃呢,你这都一年了…,还是去看看吧!”李婶儿坚持要她去看看,心道:大夫的话儿才真儿呢。
“淑君哪会说这些哩!她肚里头没墨啊!我看是赵先生说得吧!”一个老婶儿接到。
“哎呀,说到赵先生就可惜了,生得俊哩!就是腿儿坏了!走不得!淑君也是个好的,捡回来照顾那么久,还坏了名声…”,另一个在村里有些年头的妇人一边捶打衣服,一边回忆道。
“这咋回事哩?婶儿给俺们讲讲呗,村里头儿,屋儿里头也没得说啊!”姑娘们心里好奇的紧,都默默竖起耳朵,生怕漏了。
“赵先生长得俊哩,当时好多女娃想嫁哩!”
“是呢,我家那小姑到现在还伤心着哩!”
“没得法哦,淑君的哥儿那时头打猎,好几天没得回了,村头癞老三上门逼亲,淑君急得哭咯!没得法,情急之下只得请村长许给赵先生!癞老三一听噶,就闹儿!!赵先生手一甩,癞老三摔了狗吃屎!门牙都磕惨了!笑得俺牙门开花!哈哈”,婶儿笑得洗衣棍儿都落溪水里了。
“那淑君看得中赵先生那腿儿样?”姑娘好奇问。
“虽说赵先生腿儿坏咯,可人脑儿里头亮堂得哩!又识得字,又懂好多事儿!村里头秀才都喊先生哩!淑君心里中得很!许了赵先生没一会,他哥儿回来得,差点把癞老三打扁咯,赖老三之后就离村咯,没得看见过哩!”
“…后来,淑君哥儿不同意,说赵先生没得工儿,脚儿还没得儿中用,啷个活得?后来赵先生就在村里头教娃娃们,收得束脩收点儿铜钱,又寻人做了点儿买卖,就修了间儿屋儿,亮堂的很!喏,那儿头最靓儿得!现在中得很!”
“哦!哦!中得儿!屋儿靓哦!”
“中哦!”
………
天上阳光明媚,那头屋儿亮,淑君在给娃儿缝鞋儿,是可爱威风的虎头鞋,她面容恬静,双眼儿弯弯似月牙儿,嘴里呢喃着歌儿,看着小娃儿,想着俊秀的夫君,心中宛如泡进蜜罐里,甜滋滋,美矣…
突然外边由远及近的吵嚷声打断了一切。
“君儿!你丈夫没得小心摔儿脑壳破咯!你快去看看咋!快来!在村头儿赤脚大夫那儿!”……
等淑君安顿好受伤昏迷的丈夫时,哥哥李五月也已经从县里得到消息赶回来。看到灯下抹泪的妹妹,很是着急:“妹儿,俺问过哩,没得事儿,让他多睡儿,明天、明天赵儿就醒咯!莫急咯,莫哭哦…”
淑君见哥哥回来了,又听见哥哥这样说心中安定了一些,这才收了眼儿泪,露出一张恬静美好的脸儿笑了一下说:“哥儿,吃得没?我让嬷嬷弄点食儿在堂儿咯,一起吃点儿吧,娃儿睡哩。”说着和哥哥一起出去了,一边问着生意上的事,一边说今天夫君是咋摔的。
“两个娃儿闹得很,打起来咯,夫君上去拦儿,轮椅儿都翻咯,气得我哦!打烂儿那两娃皮儿!婶儿都没得敢拦儿!”
“…妹儿哦!你这火儿!收着哩,没得让赵儿晓得哩!好不容易寻得儿夫君!晓得收收火儿!…”
“哎!俺晓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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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羲醒过来,感觉头很疼,脑海里乱糟糟的,那些残缺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原来他不止是一个士兵,还是大颂的二皇子赵羲,七年前率军出征北漠,与北漠可汗大战数回,才终于使计大乱王庭,俘虏回北漠的可汗之子以及一些王室权贵。
回城途中休息时,却被埋伏,最终他追寻着,和那狼一样的可汗之子一起滚落山崖…后来,他记得自己是一个士兵,衣服上有个赵字。
是淑君救了他,照顾他,后来他们两心相通,一番折腾终是求得大舅子五月同意结亲,于四年前成亲于此,天地同证,日月所见,君子不可毁诺。好在他府上也没什么人,免了一场灾难,呼。
想到这里赵羲松了一口气,又想起自己摔断的腿骨,并非不可治好,只是终究太迟了,膝盖下的小腿已经没力气了,好在常年锻炼的身体还算康健。虽是想起了一切,可于现在而言,确是难办。淑君也未曾知晓,为人夫,也不该有所隐瞒,况且淑君于两年前生下了他们的孩儿,好似叫……妞儿?
赵羲愣了一下,想着得给娃儿改个好听得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