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宫瑶和宫杨坐在一起。鬼王的手搭在扶手上，出神地看着外面略过的风景。而坐在她身边的宫杨则是闭着眼睛——如果能忽略她扣着手链微勾，泛出青白的手指。
在往她手上带手链的时候，宫瑶低着头看不到她不肝怨愤的表情。但宫瑶却还是很淡定，“现在你也打不过我，暂且忍一忍吧……或许某一天就成真了呢？”
在那男孩平静地目光里，宫瑶非常自然地和他说自己要带着宫杨出去一趟。
“你不准备杀了她？”缘一发出疑问，“她看起来并不太安定，可能会对你有威胁。”
宫瑶勾了勾手指，女鬼的脸色就变了。她的手指不自然地痉挛了两下，手脚环绕上便几圈气雾，接着她的手便抬了起来，做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她轻轻巧巧地将宫杨的手按下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倒是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她？”
缘一看着两只女鬼明里暗里较劲，心想她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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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那两只鬼都已消散后，那个脸上带着一颗痣的人抱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一言不发地就打算离开。
“你要带着她去治疗？”
“我要她做什么都和你无关。”她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孩惨白的脸，喃喃自语：[你该去走你自己的路……吗？]
她又抬起头，笑容带着明显的恶意，“回去多关照一下你的兄长如何，大英雄？”
缘一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等他回到鬼杀队之后，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郁。
他因为兄长化鬼而被放逐，在此之后也得到了炎柱传来的消息——鬼王已死，世间再不会生成新的鬼，鬼杀队大部队就此解散。虽说也有一些鬼还能活动，但也只是苟延残喘。
鬼王已死，缘一一时间也没法找到人生的方向。他在世间唯一的牵绊不知去了哪里。可能死在了不知什么地方，也可能——在什么地方活着？
他希望兄长因鬼王的死去而死，还是希望他作为吃人的鬼而存活？兄长是自愿变成鬼的吗，如果是，那原因是什么？
继国缘一打败了鬼王，却什么问题都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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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宫杨终于忍受不住这份沉默，她不再毫无意义的摆弄那手链，很不客气地问宫瑶，“你不是会飞吗，带着我直接飞过去啊？反正我也跑不掉。”
“一个人可以飞过去，但两个人就会想慢慢的坐车过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完全不能理解，你该不是坏掉了吧？”
两只鬼惊世骇俗的话语并没有被很多人听到，即使听到了大概也只会觉得这俩人在说胡话。
见宫杨愤愤地不再说话，但反正她已经醒了，宫瑶拿起手机开始和对方汇报。
——甚至还要打电话询问对面那个——随便什么人。
“不把事情留到第二天不是你的信条吗？”
“你果然有哪里不对劲，交朋友了吧？”
“行，我去安排。”
“……用不着道谢，你总是有特权的。”
宫瑶简简单单便应下了这件事，挂了电话后又打了下一个电话，宫杨冷淡地看她一眼，听她轻言细语地和对面的缘一说话。
“我们可能要在邻市逗留一段时间，你家的橱柜里有我放的钱。你妹妹会被我的同事接回家，如果你不会做饭的话就到外面去买点吃的。”别又把她送进医院。
两只鬼交流得十分顺畅，宫瑶对缘一十分放心。她没有窥探对方隐私的意思，但还是隐隐能从缘一那边感受到平和与安定。
因此即便并不十分重要，她还是多嘴了一句：“等到她回来，好好安慰一下她吧。”
“为什么？”
宫瑶没有回答缘一的疑惑，她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和人相处会增加人性，说不定在和人类相处之后，你会逐渐找回身为人类的记忆。回忆里有个人这么对她说。
“你为什么要留下我？”宫杨的声音和脑海里的声音重叠了。
她又在摆弄那个手链，只是动作有点生疏，宫瑶看着她的发顶，如是说，“我失忆了，我觉得和你相处我会找回记忆。”
女鬼对此嗤之以鼻，“那如果我趁你不在，去把那小女孩杀了呢？”
宫瑶幽幽地看着她，“你打不过我……也打不过缘一。”
“只是暂时。”
宫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追着这件事不放，于是她叹了口气道，“那你不是要当鬼王吗，观察我的工作也很有必要的。”
“就做这种工作，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观摩的。”
宫杨啧了一声，宫瑶就坐在她身边，有点无助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老老实实地说，“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的。”
啊？
车厢里人声寥寥，差点宫杨就把疑惑问出口了。
“我可是一有机会就会杀掉你的。”这鬼王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她怎么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啊，不得一直割地赔款那？
这么好骗，干这个工作估计也是……宫杨龇牙，不再去猜测这个傻子鬼王的脑回路。
踏上邻市的土地，风景建筑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走在街道上，二人一模一样的脸当然是引起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宫瑶只是走着自己的路，宫杨却表现得热情得多，她似乎就从刚才的不满中走了出来，对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报以微笑。
就是不知道这微笑究竟是因为看到了逃跑的机会，还是看到了满街乱走的食物。
宫瑶依照着地图的指引，带着宫杨往那地方行去，宫杨漫不经心地跟着她，手链时不时敲上她手腕。
还没走到那荒郊，二人便被一个老人给拦住了。
老人面对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只觉得她们是闲着没事干过来玩儿的，他向她们说了这地方的古怪。又重点说明了这地方才来过一批人，并且对人不是很客气。
“可千万不要因为对什么灵异事件感兴趣就过来啊，上次那群姑娘小伙也就是运气好阳气重，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真惹上那些阴气重的东西，恐怕有去无回啊。”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她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了，宫杨带着恶意看宫瑶三言两语将老人糊弄过去，这个时候倒是伶牙俐齿多了。
“你在那里愣着做什么？”看着老人叹着气摇头离开，鬼王把宫杨叫过来，两只鬼一起走进了树林里。
这树林看起来也没什么人打理，但中间却有一条小路，树枝树叶密麻的将小路包围。
她们的目的地是个荒废的隧道，隧道口都是细小的石块，也有些垃圾，看着还挺新鲜。从隧道外面看过去，能看到隧道顶处中间破了个洞，天光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大块光斑。
宫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走进了一片黑暗里，虽然那前面有光芒，脚步声却还是能在墙壁沉闷的回响。
这洞口不像是近期出现的，她沐浴在这片光芒中，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在树林的时候，宫杨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片阴影，进来之后更是明显了不少。那阴影的主体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宫瑶站在那片光里，就好像她也在发光，刺眼到一点也不像鬼。但很快她就走出了那片光，朝着宫杨来了。
她的身上好像还带着残留的光，宫杨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碍于自尊，她很快忍住了这个冲动。
“你不应该自己努力一下吗？”
“我对这些并不十分敏感。”宫瑶笑了一下，往旁边走了几步，“你能够感觉到吗，告诉我吧？”
宫杨没有回答，算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鬼王也不强求，不敏感也有不敏感的手段，她眨眨眼，无形的力量掀起了一片漩涡。
过了片刻，宫瑶再集中注意力，那些麻烦的小陷阱就再没有在她面前碍眼，光明中是一片黑色的纽带。
看来这大洞确实是因为那只鬼而出现的，她想再去看看别的地方，一直作壁上观的宫杨突然察觉有哪里不对。
“等等——”
变故突生，那东西的出现简直是一瞬间的事情。伴随而来的是扭曲的空间和飞溅的尘石。
居然连她都没有发现，居然已经有鬼拥了这样的力量？
一片黑紫色的圆球阴影中，似乎有人影闪烁，那人影过于瘦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楚。
伴随着人影的闪动，风暴席卷而来。
不，不是的——
宫杨好像忘记了自己和宫瑶的矛盾，下意识的拦在鬼王面前，释放自己的能力。
什么东西从身后抱住她，她只能看到宫瑶米色的卫衣袖子。
在那一瞬间，宫杨清楚的看到那风暴里孩子的轮廓。但在鬼王的干预下，那圆球很快就像是被抽取了能源一样，飞快地小了下去。
直到宫瑶走过去查看那边的状况，宫杨则是思考起了别的事情。
她疯了吗，明明鬼王不可能出事，她吃错药了要挡在她面前？
“你刚刚——”
“我并没有要帮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宫杨飞快地说道，十分嘴硬。
“可能是因为鬼会护着主人？”宫瑶想了想，十分异想天开地说。
……
“……你不如说你给我带的那个手链会强迫我给你挡灾。”
我不会这么做的，宫瑶的表情好像在这么说。
“但还是要谢谢你，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经此一役，这隧道简直是一团混乱，里面整个都不能看了，墙壁被豁开一个大口，到处是石头碎屑。被鬼怪消出来的洞口也变大不少，簌簌掉渣。
“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不如把这玩意给取下来。”宫杨甩甩手，懒懒地说。
“那你要是对家里的孩子动手怎么办？”宫瑶牵着她的手，小心地看着上面的装饰。那装饰是宝石一般的黑紫色，恍若流动的气雾。
说着没意义的话，二人对结论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