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缘一已经和纪念谈过一次，并且表明对方已经答应了他，但是宫瑶还是有点隐约的不放心。
宫瑶的身份毕竟比较特殊，她去问也得不到什么回复，只能在老师那里多提几句。且这段时间宫瑶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这之前宫杨还是安抚了一下最近几天都没有得到重视的宫杨，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让人省心的，入职之后也。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做事还是非常认真的，目标应该也没有变过。
她选在了一个比较晴朗的晚上和对方交谈。
宫杨已经上了几天班，比起较为懒散的她来说，宫杨可以算是非常努力了，结果每天都不怎么着家，从她手上的手链来看，也没有怎么动过杀心。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宫杨将外出的衣服收起来。和宫瑶一模一样的脸上并无表情，也不知是还在生气，又或者是累得没什么力气摆表情。
时常摸鱼的鬼王坐在床上，她拍了拍床单：“坐过来吧。”
宫瑶本来还在想以什么作为开头，但宫杨率先开口了，“下次你的外勤让我去吧。”
如果稍微严厉一点的领导，这个时候宫杨就不可能还得到好脸色了。但宫瑶只是又拍了一拍床单，让她过来坐。
宫杨瞬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心不愿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这么有上进心还挺好的。”宫瑶道，“不过出于对我名誉的维护，我希望你能在回来的时候把报告写得更详细一些。”
“你不是不写报告的吗。”
宫杨挑眉，她很想把这个传统继续下去，但宫瑶摇摇头，“不是给他们看，是我要看。”
听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这事落到谁头上，谁都得蒙上几分钟，好在宫瑶对于宫瑶已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这么说绝对是真心的。
只不过相对来说，放权也放的太快了吧，这么迫不及待吗？
“如果我现在找你要更多的力量，你也不会拒绝吗？”
宫瑶不知道这句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看了对方一眼，有点生疏的拉着宫杨的手，“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吧。”
怎么，上一次她食髓知味了，真有那么舒服？
宫杨满头问号。
她本来还有点以此来要挟对方的意思。能容忍她做到这种程度，说明她心里是有点情分在的，感情因素在博弈中能达到更好的干扰效果。
但当她知道宫瑶对谁都这样，就打消了那种心思，既然她只是单纯的不太会把握别人的距离，对谁都是一样的好，那么她没有必要在奉献出什么，不是吗？
虽然在这种时候退却会显得她像个好人，有点恶心，但怎么着也比一错再错强。
于是宫杨抽回了手，平静道，“既然知道明天要上班，就不要来打扰我。”
她这句话说的未免太不客气，如果这鬼王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了，大概她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我记得你从来不睡觉的吧。”宫瑶冷不丁露出这么一句话。
“是又怎么样？”
“那正好，今天晚上我们也可以一起睡一觉。”宫瑶掀开了被子，神情里看不出沮丧，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她这么要求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两个人将这个房间打理好之后，宫瑶就一直致力于把宫杨拐上床，但几乎没有成功过。
今天这么一讨论，倒是给了她一个挺好的理由，宫杨没法反驳什么，只能冷着脸爬上了床。
关上灯以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因为鬼的体质，两鬼在黑暗中都能视物。倒不如说鬼在夜里反而会更加的活跃，但两只鬼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宫瑶打破了这片沉默。
“我觉得你以前不太会这个样子的，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她问。
她自问宫杨想要的她几乎都已经给了，也没有限制她的太多自由，为什么她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如果是关于同伴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不可能一个朋友也没有吧，而且我对他们也没有像对你一样有求必应。”
如果宫杨对现在的词汇更了解一些，她大概就会明白这种情景叫做白给，但她有什么特别能让宫瑶白给的呢？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那时候发出的那些豪言壮志吗？
这些话听在鬼王的耳朵里面，难道不应该是笑话吗？毕竟她并没有宫瑶那样强大。
“你真的有有求必应吗？”刚一开口宫杨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本该一直保持沉默，这样对方也会知道是在自讨没趣。
但她做出了回复，这个对话便成立了。
“你可以把没有做好的方面告诉我。”
“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我的回应？你愿意的话，多的是有人想要你的有求必应。”
“我看起来是那种非常博爱的人吗？”宫瑶的声音有些疑惑。
她稍微动了一下，宫杨立马转过身。
她是在逃避什么吗？
宫杨愤愤的想着，又开始被那些有的没的感情折磨。
“你是愿意把爱分给所有人的鬼，对吗？”
这个问话让宫瑶思索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她也做出了回复，“我对能对我好的人好，有什么奇怪的吗？”
“难不成我对你很好吗？”宫杨反唇相讥。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在提前对你好，然后希望你能回报同等的好意呢？毕竟你是想要成为我的继任的。”
宫瑶说的非常认真。
但这个观念在鬼中完全行不通啊。
宫杨简直想叹气，她的价值观怎么那么奇妙？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等我继位了，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正是因为想到了我才会提前对你好的啊？”宫瑶好像有点被转晕了，她抓了两下被子，好在在一片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于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在这之前我会自己采取行动。到时候你对我的身体怎么样，我也没有任何知觉了，如果你想让我的身体成为你的养料，那也无所谓。”
话题兜兜转转又来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宫杨想反驳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点。
于她来说，能得到鬼王的倾囊相助绝对是一件好事，可为什么她会对此如此抗拒呢？
她困惑了半晌，突然像是被惊雷击中一样，醍醐灌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怒火上头，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本身就对这鬼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宫瑶对别人同样好，就没有表现出她和别人的不同之处，谁都喜欢，就等于谁都不喜欢。
最重要的一点——宫瑶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体看的太轻了，好像死了也没有什么所谓。
她仍然怀着同样的占有欲，当然会对此感到生气。
“如果后面也出现了和我一样的人，你会同样把自己的身体献上吗。”
是了，这才是重点。
宫瑶不知道是愣住了还是怎么，一时间没有回答。
在这一片黑暗中宫杨转过身去，借着鬼的夜视能力，她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惊讶。
“哦，你觉得我对谁都可以……”她眨了眨眼睛，想象了一下什么，“我在你眼里很随便啊。”
宫瑶喃喃自语，表情回归成一片空茫，宫杨也看不出来她有没有难过。
不知为什么宫杨有一点解释的冲动，但她也很明白这种场景解释不解释都是错。
她也不能真的说，反正宫瑶被推倒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抗拒，这也只是两个人鬼互相慰藉的方式，算不得什么情感交流。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把两个人做过作为谈判的筹码，但在这种时候当然还是不说为妙，毕竟这个鬼王可是对于人类的传统分外在意的。
两只鬼僵持着，整个房间死寂了那么一瞬间，但宫瑶还坚持呼吸着。宫杨看过去，这时候哪怕她的视力非常好，也不能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宫瑶终于开口说道，“太早了，我还是太急躁了一些。”
在这一句话之后她便没有什么表示了，倒是宫杨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有点想说，你在瞎想什么？那个时候明明是我在主动，你只不过是没有拒绝而已。
但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开口。对方都已经拿死自己的死亡作为她上位的绝对前提了，那么就此拉开距离也是一种保护对方的方式。
无论什么生物，有了牵绊的话对于死亡就会感到十分恐惧，并且很可能作出与自己本性相悖的决定。这种决定绝对会后悔。
大道理是这么讲的，但是自己身体有什么反应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宫杨当然是一夜都没有睡，习性不可能因一朝一夕而而改变，但宫瑶有没有睡她就不知道了。
她就那么直直的躺着，就像在躺一块棺材板一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平平稳稳的呼吸着，无论宫杨看多少次都是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又洒在了窗帘上。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远处的鸡鸣犬吠之声。新的一天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