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能去学校吗？”
宫瑶打开门，迎面便是纪念惨白的小脸，“我不想再呆在家里了。”
“你可以出去玩。”宫瑶的话仍然没能减淡纪念面上的愁容，她的本意是让她开心，看来却是事与愿违，“你的表情看着不太好。”
纪念每天呆在家里都被噩梦侵袭，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都没光，宫瑶蹲下来想一想，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什么别的？”
小孩摇摇头，恹恹地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风头没过去，你现在去可能会被找麻烦的，毕竟你没有让她进医院。”
“没有关系。”纪念揉了揉眼睛，轻轻道。
坐在车子里的时候，纪念轻轻地揉着手臂——她态度堪称强硬的没有让阿宁过来，心里多少有点渴望，或许那个人还会出现呢？
“听说你把学校里的小孩儿给抓了？”董明开车时还调侃道，“真有志气，被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女孩可不能一点狠事都不能做啊！”
纪念抬头看着后视镜，“这不是一件坏事吗？”
“我不信你是那种闲着没事欺负人的小孩儿。”董明随口道，“而且鬼王相信你——虽然看不出来，我还是信任她的。”
“……嗯。”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许是因为爆发了一次，纪念进教室的时候倒没有如她想象的一样被围起来骂。那几个王芝芝的小跟班看到她的脸，神色各异地低下头。
纪念呼出一口气，却挑起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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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瑶忙碌了好几天，每天都在和那群精神科医生打交道，在精神科走来走去，又要转回公司里开会，搞的整只鬼都神神叨叨的。
她走进公司时，有不少人投过来了目光，但很快他们好像是分清了人，就不再看她了。
宫杨这些天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啊，宫瑶心想。她面不改色的走进小会议室，房间里坐了包括何曦之内的十几个人。
“一如既往的来的很慢。”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诶，没办法嘛，谁叫有些鬼喜欢和人一起挤公交。”
窸窸窣窣的，自以为很小声的讽刺被宫瑶听了个正着。宫杨抬起眼睛，冷淡地看过那几个人，又不再感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平板。
“安静。”何曦敲了敲桌子，又跟宫瑶打了声招呼。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终于是有人进了那个网站。”
听到何曦的话，会议室上几个人面面相觑，很显然大家都没有在此有所进展，何曦用桌上的电脑打开一个网站，幻灯片非常忠实的呈现了所有的画面。
宫瑶用起了自己面前的电脑，作为一个年龄上的老古董来说，她操作电子设备的动作可以说是迅速了。
她很快输入了账号密码，弹出来的界面是一个毫无新意的欢迎界面。
虽说是欢迎界面，但却像是一个广告一样重复播放了一分多钟。
会议室里无人说话，只有空调发出轻轻地声音。
等完时间再进去，论坛的全貌一览无余，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论坛。
虽然配色上是黑白两色，但头图却是个初升的太阳。
这论坛分为三个板块，一个是闲聊，另一个是经验分享，第三个是私密的，但里面的信息数量却是前两个的数倍之多。
宫瑶开口，“前两个板块我都看过，没什么特别的，是一些日常生活的抱怨和物品转移捐赠，或者一些流浪小妙招什么的。”
她说完这些，紧接着想说一下自己调查的结果。就听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这也都是你的说法，已经脱离人类那么久了，你能明白人类的日常生活吗？”
“是啊是啊，每天在房子里呆着，任务的时候出去一两个小时而已，你又知道人类的什么？”
“喂，你们两个……每次这样都不嫌累的吗？”
宫瑶几乎已经习惯他们了，她沉默良久后道，“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只有我能进去。”
“每个人能在论坛里呆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论坛界面无法被截图或者复制。”她放大了声音道，流露出一丝强硬，“所以我选择了会议室……”
“哪怕你们脑子没法看那么多，起码也有手机或者什么摄像头吧。”宫杨的声音传过来。她毫不顾及的移动椅子，和宫瑶肩并肩。
宫瑶用左手摸了摸肩膀，又开始操作，她一个个略过那些标题，选了几个比较热门的帖子打开。
刚才她说完之后，沉默的几个人已经举起了手机或者其他设备。面对宫瑶的挑选也没有人多嘴。
“我上次登陆了一下，把热门的帖子都看了一遍，这个会更明显。”
这个帖子记录了一个完整的，从正常人到堕落的过程。
y是无意间进入这个论坛的，她是个普通的大学生，面对这个论坛如同瓢泼大雨一般的负能量，她一开始并没有被冲垮。
y努力的拉住每一个人，回报她的却并不是温和，不少人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的缠上来，谩骂卖惨，还有一堆只想要一个树洞的失意者。
很快她就没有多余的能量去拯救别人了，y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也出现了问题。她郁郁寡欢，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进入论坛。
再一次进入论坛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适合这里了，她点了注销账户的按键。
“但她却没有注销，可能是收到了什么私信，后面她开始频繁的和一个叫‘天师’的人聊天，对于其他和她说话的人就完全不去理会了。”
在后面，y的言语就开始变得偏激而暴躁，就如同每一个论坛里的失意者一样，受着那个叫“天师”的引导，但情况却并无好转。
她逐渐情绪下行，每天都登陆论坛，每一分钟都想要得到“天师”的回复，两个小时都像是磕了什么一样展现出兴奋。
“这是被控制了吧。”
“后面怎么样了？”
“这么多回复，能是什么好结果……”
宫瑶控制鼠标，保持匀速往下滑动，她一条一条的往下翻着那些“我真的可以吗？”“我成功了！”“那个贱人真讨厌啊。”的言论，和“天师”在下面的回复，轻轻按了按嘴唇。
一个帖子翻完，又是下一个。宫杨坐在她身边，拿着一个本子笔走龙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众人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一个小时五十九分，宫瑶按时退出了论坛，会议室里的声音慢慢响起来。
“要不找网警把这个网站端了？”
“你傻啊，数据可以转移的他们多的是地方可以藏，反而我们在明处，换一个又要花时间找！”
“几万帖子啊，如果每一个帖子都代表一个人，公司得瘫痪一个月吧。”
“如果只是去救下来，也只是扬汤止沸，先把那个‘天师’抓起来。”
“你又知道了？我却感觉这东西是釜底抽薪呢。”
在众人的声音里，宫瑶和宫杨对视一眼。
“你什么时候进去这个网站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昨天晚上。”
“……他们呢？”
“大概有半个月吧。”
“这网站不是需要强制观察一个半月？”
宫瑶耸耸肩，她也就是无聊进去看了看，随心填了几句，然后就收到了隐藏成普通邮件的邀请码。
“毕竟不是谁都闲着没事去看垃圾箱的。”宫瑶说。
宫杨：……
宫瑶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在想，把邮箱的垃圾桶也全部翻了，多闲多可悲啊。”
“我没有。”宫杨立刻反驳。
宫瑶却摇摇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作为一个笨蛋，这种程度的傻事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我什么都没有说，这都是你说的。”宫杨忍笑。
两只鬼这边的气氛和那边的苦大仇深完全不一样，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这边。
“谈的很开心啊，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我们在谈，关于为什么你们收不到邀请码进不去，是不是因为你也没有闲得发慌去翻垃圾箱。”
沉默，沉默是现在的会议室。
——“哈，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邀请码的要求也很苛刻，在剩下的几个人使用不同的ip再次进入邮箱时，十几个人只有寥寥三四个人收到了邀请码。
“你们都记录了自己的答案吧。”
“当然……印象深刻。”
可能只有宫瑶填答案非常随心，所以什么记录都没有，她也一点不意外的听到了几个人对她的碎碎念。
“我记得来会议室的应该，在公司里都比较——有分量吧。”宫杨突然起身，慢条斯理地说，“话都不会讲趁早滚啊。”
聚众哗然，目光都聚集到那张比鬼王更锋利的眉眼上。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对待上司要尊敬，或者说……对待强者？”宫杨歪了歪脑袋，眼中冷光毕露，“弱肉强食是真理，我一点也不介意对你们做点什么，毕竟我可是‘不讲道理，残暴不仁，只凭本能行事’的鬼啊。”
何曦在众人面前保持着一种上司的高贵冷艳形象？狗屁的形象，这种话都能出现在高层会议，趁早每个人都暴打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会议室里都气氛岌岌可危，宫杨毫不示弱地同人类方对峙，森森鬼气已经从她的手中倾泻而出。
“鬼进公司就有签订不准伤害人类的协议。”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你想要毁约吗？”
“毁约——又怎么样？你们现场每一个都打不过我，就算给我下追杀令，恐怕也没法伤到我一根汗毛吧，只会对不还嘴的自己人唧唧歪歪，连敌人家家大门都撬不开？一群废物。”
平心而论，宫瑶宫杨说得非常爽，但。目前的重点是。赶紧进入这个论坛，将里面的帖子内容复制下来，如果在这里内斗的话，任务还要猴年马才能完成。
“本来我以为你们一个都进不去，多少还能靠经验帮一点忙，结果就只有这样而已，真是无聊。”宫杨的手搭在宫瑶的肩膀上，“我知道怎样能进那个论坛，不要和这群人多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