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双胞胎？
为什么生病，提前迎来死亡的那个人不是我？
反正妈妈也只需要一个人来寄托自己的希望，很明显那个人就是缘一，为什么不早早将她丢弃呢？
这几个问题一直在纪念的脑袋里晃来晃去，可能从小开始她就对这一切心怀怨愤，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彻底爆发。
“缘一今年多大了呢？”
妈妈二十六岁，爸爸三十二岁，缘一比爸爸和妈妈加起来都大呢。爸爸妈妈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上我，经历了更多的缘一更不会吧。
说到底她是依附于别人的情感而生存，那飘渺的情感从来就不能成为她的依仗。
纪念看着将那些业气消除的缘一，看着他跳舞一样的动作，有些着迷又有些难过。
本来他们也不该有这份牵绊，是她一直在拖累他。
“到我这里来。”
直到这个时候，缘一还愿意朝她伸出手，可惜她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份好意。
因为——
纪念的手摸在自己的手链上，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手指搭上去，那几个招财猫形状的珠子居然是有点温暖的。
因为各种力量的冲击，她头顶的发圈好像不堪重负，头发落下来带来一阵刮擦的触感。纪念面前那些奇异的景象也慢慢消失，于是她的面前好像就只剩下以烈阳撕裂黑暗的身影。
如斯耀眼
如此……陌生。
她捏紧了手链，张开嘴喃喃自语：
“……你是谁啊。”
缘一是谁啊？
他是我的弟弟吗？
我的弟弟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我的弟弟……
他的名字叫——
已经成型的泪水终于眼眶逗留，静静地落下来。“纪愿。”
两串手链应声崩裂，落在地上。珠弦崩断，再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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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被包围的文华对着几人，以及鬼进行了一番探讨，显然是大家都没有很高兴。
三观的碰撞还是很有趣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和罪魁祸首讨论就只能是折磨，就连何曦都忍不住扶额感叹。
“这人的三观自成一套体系，直接带走关起来吧。”
此时情况已经被控制起来，除了纪家那对双胞胎，基本上没有什么变数。
只不过大家也心知肚明，能一直运营那个网站，一晚上聚集这么多人搞事……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吗？
“你们都上来了呢。”在众人各色神通的压制下，几乎只有脑袋能够移动的文华微微抬起了脑袋，“下面等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怕鞭长莫及吗？”
“他们的举动都来源于你的暗示，如果挟持你，情况会好上一些……我猜。而且你不是说要让大家都获得幸福吗。”宫瑶的目光好像落在他身上，又好像没有，“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谁求你都会帮吗？”
哪怕她的话只是个简单的提问，文华的态度却微妙的好上一些，“当然。”
“那如果两个人的愿望冲突，你会选择两个人都帮，还是装作没看见？”
“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如果冲突了，那就化解冲突。”
何曦挑眉，“那不就是废话吗？纸上谈兵谁都会说。”
文华看他一眼，摇摇头，表情里充满了“孺子不可教也”。
何曦动了动手指，有那么一点想不管不顾，直接把他做了。
“哦，是这样的，只要他们觉得自己的愿望都实现了就行，至于冲突有没有化解？不重要。”宫杨轻描淡写道，“工作而已，你也不会放上所有的心吧。”
“就像是精神引导？”
“只要他们认为事情了结，并且和论坛建立连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文华将他们的话听了一耳朵，嘴角凝在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急着去反驳。宫瑶于是继续说，“那如果我让你结束这一切，把那个小孩劝回来呢？”
“那我也会照办的。”
“只是不是现在？”何曦随口接到，“事情当然会结束，那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你少在这里窃取大家的成果。”
“不。”
文华好像终于懒得和何曦说话了，他对宫瑶道，“现在就可以。”
伴随着他的声音，整个世界如同视频被静止，只有公司带来的那些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从台上看看的更加清楚，在那群信徒停止了动作之后，很多工作人员也愣住了。很快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谨慎地看着这些人。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很快就结束了。”文华的语气接近安抚。宫杨和何曦对视一眼，宫瑶在这一刻心脏轻轻抽痛了一下。
她并没有放松对于那些人的桎梏，此刻她“看”到所有人的肢体都仿佛软体动物一样活动起来。身体关节甚至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脸上肌肉摆动，整个场子群魔乱舞。
宫瑶看不出他用了什么能力来控制这这群人，但绝大部分人身上的业气没有要消失的意思，反倒愈演愈烈。
“哦，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宫杨注意了片刻，恍然，“果然你还是生错了时代啊。”
“是吗？”文华轻轻地说。“我倒觉得是个很好的时代。”
“劳驾，别在这里猜谜语了。”何曦道，“这是要做什么？你是不会说的你不要说话。宫杨你说。”
“总归是不太好的事。”
何曦认识的宫杨向来是这个样子，他有时会觉得她哪怕是要继承鬼王的位置，现在就开始对宫瑶出言不逊也太说不过去了。
但宫瑶什么也没有说。
这“什么也没有说”的范畴是她不会在众人面前回怼宫杨，私下里两个人也有过一场谈话。
何曦多少有点担心宫瑶，据另一个认识她的元老说，自从鬼王突然跑过来找他爷爷说要退休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迅速从公司高层退到了边缘，做任务也没有几十年前积极了。
元老感慨，“你是没见过最顶峰时期的鬼王，只要见过一次——你就会觉得她不愧于这个名字。”
话是这么说，但何曦除了她确实厉害以外，看到的似乎都没有宫杨看得多。
“你担心我在衰弱？并没有。”宫瑶听到他的担心还出言安慰道，“在很稳定。只是不想干了。”
“你不想干了，大概是什么时候准备离职，我好准备下一任。”
宫瑶听到他这句话，想了片刻，“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自己去寻找继任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鬼王说的近期和普通人的大抵是不一样的，这最大的不同自然在于对时间的理解。
如果不是他这些年花了一些时间在修炼上面，可能宫瑶她找到人，他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因此作为同事兼可能的上司观察一番也很有必要。带着这个想法，他和宫杨相处了一段时间。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太舒服的结论。
也就是，从他这些天的观察来看，比起宫瑶，宫杨才像是称职的鬼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瑶她为了退缩有所懈怠，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适合？
这个想法何曦没有去确认过，但是却很悲哀的时刻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
她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这么着急放权的吗？
想法转回到现在，两只鬼好像已经进行了交流，宫瑶有些担忧的望向人群之中。宫杨则是道，“你想利用她打开地狱之门？我猜她不行。”
等一等，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怎么突然就跳到要打开地狱之门来了？
何曦在继任之后恶补了许多有关于神人鬼妖的知识，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也就相当于有一个小小的百科全书。他很快将地狱之门的章节调出来，面色染上凝重。
不是说他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还是你要连接两个世界所需要的能量是相当大的，而且需要有特殊的环境以及极为苛刻的条件。当然，不排除有些大佬真的能够以一己之力打开地狱之门。
这些都属于不合规的强行闯入，是会有地域的使者前来进行制止的，何曦没有看过那些地狱使者，但从古籍中的记载来看，多少也不是什么人能够接受的东西。
“就算是要开启地狱大门，只有这么多人也是不够的，需要别的东西。”
“你是指‘钥匙’？”文华温温和和道，“极端的心境，庞大的能量，适合的体质以及血肉的献祭。你认为哪一点她不能符合呢？”
这算是何曦的盲区，体质啊，基因啊，这些都是非常不确定的东西。哪怕是体检也不会加这些东西都放在名面上来说。更何况纪念到前几个月都还是黑户。
“如果她真的有钥匙的体质，她的经历这样也就不奇怪了。”何曦暗想。
宫瑶看起来打算翻身下去，却被文华阻拦住了。
“虽然说你的愿望也非常重要，但事情总要分个先来后到。”文华说，“现在我能够告诉你，如果你不去救那些聚集而来的人群，他们就会因为释放出的压抑情绪而开始自己获取“幸福”——很快的，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够结束。”
“你的脑子果然不太正常。”何曦啧了一声，把两只鬼都叫过来耳语。
“你是肯定会去救那个小姑娘的是吧。”他说，“如果她没事，地狱之门就不会被打开，但与此同时那些人也会开始自相残杀，或者只是单纯的自残。”
“我可以留下一点能量来控制局面。”宫瑶说。
“我不怀疑他有别的方法能让他们自杀成功，就像刚才那个诡异的操作一样。”何曦道，“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们一起失去意识？”
“用不着讨论这么多，我可以做到。”宫瑶平静道，“不过这个招式是以范围为主的，时间又比较短，所以不管是那群人还是工作人员，都会被波及。”
“让他们失去知觉，而不是让他们死？”
“那是当然。”宫瑶微微皱起眉头，“我又不是杀人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