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看着前方丁琬的背影，不出意外她会跟丁琬安排住在一起。
随后她回头看向拍自己肩膀的程诺。
“有事吗？”
男生哭过的眼睛像玻璃一样透明，一眼看过去搭配他俊朗的面容，宛如偶像剧现场。
许愿眼神下移落在自己肩上，程诺这才撤回手。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美貌还是丑陋，许愿只认可有实力的人，最讨厌只会哭的人。
“其实……你子弹没有用光的对吧？”
程诺眼底涌现着一股悲伤。
“我见过你清数子弹，当时响的枪声对不上，你现在枪里还有子弹对吗？”
许愿对他有些改观，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还在数她的枪声，可以。
“所以？”
找到她想表达什么呢？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也许，坚持下去，事情会有转机。”
程诺耷着眉尾：“我知道可能性很低，但也存在几率对吗？我们不该放弃同伴，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当时如果不切断绳索，我抛下去让他接住，拽他上来，我们合力击退蝙蝠，然后捆绑住他交给医学院，也许他是下一个王灿。”
一点让人想辩论的谷欠望都没有。
“能为同伴甘冒风险，不错，坚持下去。”
就会死得更快。
许愿挑起一丝笑容，拍了下他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
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也是我的同伴不是吗？如果换作是你受伤了，你也不希望自己被抛弃吧？”
许愿回过头看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讲道：“死去只能代表我能力不够。”
和心不狠。
“那时候，更不该管我，队伍要没能力的人做什么？拖累全队走向死亡？”
挣脱开桎梏，许愿留下被这话惊到的男生站在原地，追上前方的人。
末世怎么可能还期待被人救，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觉得她冷漠吗？
那就是吧，无所谓。
*
清晨无人机的勘察情况不乐观，动物园在高温刚开始时就已关闭，景区中没有游客却有许多工作人员，但现在来看，除了地面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笼门大开，铁网破洞，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动物。
而更奇怪的是，连前期因高温而亡的尸体也不见了。
整座园子都空荡荡的。
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其他异兽的养料。
许愿听过汇报后，推着丁琬往食堂走，这次她是清醒状态，可以赶上第一顿餐。
虽然她更倾向于留在医学院用餐，但丁琬十分关心同学们的状况，很想过来看看。
听说食堂中会有老师开展讲座，科普一些求生知识，也进行心理引导。
校卫队这次换了个男生，陪同许愿二人过去，边走边跟丁琬介绍学校。
气温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热起来，到达食堂时刚好遇到去农区收完蔬菜的学生，他们有男有女，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同学们辛苦了。”丁琬性格开朗，她笑着跟大家打招呼，“不过你们的安全能保障吗？不怕遇到什么变异野兽？”
货梯暂时开放，大家挤在一节车厢中下行。
学生看到她身上穿的军装，倍感亲切。
一位女生笑道：“小姐姐，我们先用无人机排查完险情，确认安全再进入农学院的棚区，试验田边角都有导员和保安站岗，你放心吧，很安全的。”
“而且我们不怕辛的，累是累点但可以拿到绿餐券。”另一名男生擦掉脸上的汗水。
丁琬发现什么：“咦？我好像也是绿餐券。”
校卫队那个男生今早接她们时拿在手里摇了摇。
学生为丁琬解答。
“对，只有少数出力的人能拿到，普通学生只有两个菜，绿餐券是三个。”
货梯叮一声到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后厨搬东西，陪同丁琬的那名校卫队成员早已经走步梯在下面等他们。
“顺着这排走就行，已经让人提前占位置了，他们能认出你们，我去打饭，稍等一会儿。”
“等等！”丁琬喊住这个校卫队的男生，“我跟学生们吃一样的餐，我没有出力，又受你们照顾，不该用绿餐券。”
许愿推着轮椅的手指捻了捻扶手，竟然还有人跟饭过不去。
可能是心底愧疚吧，损失两条性命救回自己。
下一秒就听校卫队的这名男生张口啊了一声：“我们许多老师也自愿放弃，不过……您是伤员啊。”
许愿：……
总不可能那些老师也愧疚，这帮人真奇怪。
“就按我说的做吧。”丁琬对着他点了点头，很认真。
男生只好离开。
就在许愿推着丁琬往指定位置走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尖叫声。
她转过头，就见一只怪异的东西朝她飞来，发出刺耳的鸣叫。
刹那间许愿第一反应是蹲下躲在轮椅后，这也是她一贯的独狼思维。
但丁琬是她昨晚刚出生入死救回来的人--
真麻烦，只要一开始照顾别人，就没法随时甩手。
许愿拿起轮椅扶手上挂的军装--早上天气炎热她脱下挂在上面，在空中抖开像斗牛士一样旋转，包裹住这只小型变异鸟。
硬质结实的军装在空中打着儿滚，被许愿摔在地上，毫不犹豫地狠狠一脚踩上去。
连续踩踏，听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直到鼓起的包变平坦，血肉稀碎，从衣服边缘漏出恶心的藻蓝色粘稠物，她这才悬空起脚。
几十秒过后，的确没有生命特征，一动不动。
许愿放下脚，拉开距离用脚尖挑起衣角。
变异鸟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丁琬自己转过轮椅看着这一幕，长舒一口气，随后严肃发问。
“这里怎么会有变异鸟？”
学生聚集的场所，有这种东西简直是灾难。
一名许愿眼熟的校卫队成员从拥挤的人群中来到许愿面前，看到那摊痕迹，对远处老师道：“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远处，两位老师正搀扶着一个男生往外走，他全身发着抖，面无血色。
“导员老师，我害怕，我想跟同学待在一起。”
“老师现在带你去医学楼，那边的教授会救你的。”
许愿看到他面颊上有一道划开的伤口。
凡是男生走过的地方，人群纷纷躲开，仿佛在惧怕什么。
许愿沉默地拿出匕首，缓缓在手中倒握，背在身后。
丁琬出声：“这位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名同学被变异鸟伤到了吗？”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是王南养的鹦鹉，突然发疯攻击他，然后四处乱飞，多谢你们出手解决，我现在把王南送到医学院，让老师救治他。”
许愿冷冷开口，与王南对视：“不是让所有同学把宠物收好了吗？你没做？”
“我、我已经给它剪羽了，它飞不高的，只能在人身边扑腾。”
丁琬皱眉：“鹦鹉一定接触了什么，你回忆一下，有没有离开过你们身边？”
“没有啊，早上来餐厅时，它倒是从我肩膀蹦到地上过，啄了几下地面找食，随后就被我抓起来了，带到餐厅后有段时间还一动不动，结果我去碰它突然就……”王南说不下去。
许愿跟丁琬一对视，皆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性。
王南挣脱开老师，抓住丁琬的手：“我会变成怪物吗？不会的吧，军方是不是已经研制出了药物？”
不仅王南想问，周围的同学也想问。
搀扶王南的两名老师拉住他：“你别怕，现在医学院也有一名被攻击过的人，他还在治疗中，王南你一定要镇定好吗？先跟老师过去。”
丁琬也点了点头，安慰他：“会有办法的，别放弃。”
周围有学生忽然发出惊叫，然后连忙捂住嘴。
王南敏感地看过去：“怎么了？我怎么了？”
他面颊上浮起一层疙瘩。
“王南！听老师的话，赶紧去医学楼注射镇定剂！”丁琬厉声喊住他。
跟过来的校卫队男生，跟老师一同禁锢他的双手，架着他往外走。
但校餐厅洗手池前有装镜面。
一走到那里，王南像看到了什么，恐惧地大喊。
“我怎么了！我的脸上是什么？”
许愿皱眉。
变得这么快，是否跟恐惧的心理也有关？还未与病毒搏斗就先溃不成军，放弃防守，这是不是会加速变异？
王南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甩开右手边两个人，摸上自己面颊。
指甲一挠，疙瘩破裂，流出恶心的液体。
“啊--”
另一边的两人一迟缓，也被他挣脱了去，当下退后两步，满脸惊骇地看着他。
丁琬握紧轮椅两侧：“糟了，他要在这里变异！得赶快带他出去！不然学生们危险了！”
许愿换成了枪，没想到突然局面突然这样危险。
王南朝周围人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乞求。
“我要变成怪物了吗？救救我--”
他的额头正中央皮肤突起越来越高。
这次连老师也犹豫地后退，场面发生骚乱，学生们纷纷开始往另一侧的大厅跑。
“你们怕我？”王南难以置信，“我们不是同学吗？我会好的啊啊——”
他突然痛苦地嚎叫，就见额头中心的包裂开，有根犄角慢慢顶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