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晔的手指死死地攥着孟围枝的衣袖,她可怜地追问她,“围枝,你会不要我吗?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孟围枝哄她,“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不要你。”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恩威并施的话语,于晔将头埋在孟围枝怀里,苦涩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好,我会乖乖的,只要你……别抛弃我。”
孟围枝没有说话,可于晔却从她的动作中知道了她的愉悦。她知道她最爱看她这幅样子的,可于晔也最没骨气,她知道自己离不开,索性只能放纵,只能纵容。
她在等,等锁链彻底断掉的那一天,那一天,那一天,她一定痛彻心扉,她也重归自由。
下颚被主动抬起,于晔苍白着脸看向孟围枝,她感受到一个羽毛般的吻降落在她的唇角,像是恩赐。
“以后……不要去酒吧了。”她低声说,“于晔,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对吧?”
于晔睁大了眼睛,睫毛颤了颤,怔怔地看着爱人的容颜,像被迷惑一般挪不开眼。
“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而孟围枝满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她的回答,她似乎松了口气。
“乖孩子。”
手顺着半敞的衣裳摸了下去,她俯身将她压倒,细密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孟围枝察觉到了今夜自己的反常,或许是因为受了那个来路不明女人的影响,她心中竟莫名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可是于晔还是那么温柔,一遍遍小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听见那亲昵的称呼在她柔软的唇瓣间含混的吐露,一遍又一遍,那颗紧张的心平静下来。
她是爱她的。
就算所有人都会离开她,于晔不会。
她是她……永远可以栖息的柔软臂弯,是她可以将后背放心交予的忠贞情人。
孟围枝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看见于晔别过去的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欢愉,甚至蹙起了眉头,神情隐忍。
她们很少有这种活动,偶尔来一次,于晔都很痛,可是因为爱,所以可以假装,她几乎在恍惚之中可以生出一些被宠爱的感觉,可是现在,好像一朝梦醒,那杯迷醉的酒让她的灵魂放空,她头脑昏沉,挽留是本能,疼痛也是。
下一秒,孟围枝掰过了她的下巴,于晔蓦地变了神色,张开了唇顺从地和她接吻。
“舒不舒服?”她问她,清冷的嗓音变得喑哑。
不舒服,一点都不。
可是于晔眨了眨眼睛,用手环住了孟围枝的脖颈,被亲吻地艳艳的唇含含糊糊说,“好舒服。”
再然后,一抹清浅的笑容从她面上绽放开来,孟围枝信以为真,却看不见她双眸黯淡。
——
被孟围枝折腾了一整个后半夜,于晔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加上头还有些疼,一睡就睡到了早上十点多。
睁了睁眼,逐渐清晰的视线中是天花板的一片雪白,于晔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看来孟围枝已经走了许久。
她缓慢地撑着一只手坐了起来,愣了好半会神,又将他目光落到了窗外,A城这天是不会好了,日日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厚厚的雪反射出冷酷的银光,透过窗帘,照得一室凄清。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晔抿唇看了一眼,是上司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
“喂,于晔啊?”电话那边传来上司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现在方便接电话的吧?”
“方便的,胡经理。”
“是这样的,你那事情处理好了没有啊?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告诉你,电话里头讲不大方便,你看看准备时候回程呢?”
于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有些不情愿走,可也知道没有立场,只好小声道,“胡经理,事情是不是很急啊?”
“嗯,是挺急的。”胡经理这样说完,突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也不是太急,你慢慢回来好了,我看A城那边的天气不太好,你注意点,我就是这么问问。”
于晔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确实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不能够因为一己私欲就坏了公司的事,于是道,“好的,我看看机票,可以的话下午就出发。”
“好好好,”胡经理在那边连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中气不足,和他从前的气势不太一样,“慢慢来,当心点啊。”
于晔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那一瞬间,手机刷刷刷跳出来十几条未接电话,从前从来没有这阵势,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居然是孟围枝打来的,时间都是昨晚。
而她因为昨天在酒吧里喝酒,那么嘈杂的环境,竟然一个都没有听到。
怪不得她昨天生气,于晔有点汗颜,但是与此同时,更多的从心中涌现出来的还是欣喜,她在乎她,这对于于晔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事,让她在踽踽独行的六年黑暗时光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开心地坐了起来,昨天的不快一扫而光,又不吃记地继续给孟围枝发微信。
“我今天就要走啦,大概下午的时候,今天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呢?”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刚刚把人折腾地那么惨,孟围枝今天回复地倒挺快,只不过内容仍旧让她感到失落。
“我有事情,不用等我。”
笑容僵在嘴角,于晔垂了垂眼帘,明明期望落空,但还是尽职尽责维持着一个理解爱人的乖巧形象。
“好吧,那你先忙,注意休息。”
光看这句话,谁能知道手机对面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呢。于晔知道自己该理解她,孟围枝工作事忙,是应该的,可是免不了的失落。
就算,就算不回来吃,好歹对她温柔一点吧。
她其实是一个多容易满足的人,对她好一点点,她就自己一个人悄悄悄悄开心很久。
可是她连那点温柔都吝啬。
于晔抿了抿唇,看见那串拨号记录,又不停在脑海中给自己洗脑。
她在乎她,她只是忙。
——
上午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又将住着的地方收拾了一圈,于晔拖着行李箱,叼着两片面包就出了门。
孟围枝不和她一起吃饭的话,她经常这样随便应付应付。这一次离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了,孟围枝不太告诉她关于工作上面的事情,她连她的行程都不太清楚,A城这个地方,孟围枝已经呆了整整五个月,接近半年,都快要成为她的第二个家。
于晔好像再和孟围枝谈一场异地恋,可是人家异地恋好歹你侬我侬,可是她的异地恋没有什么小别胜新婚,到头来,不舍的人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于晔叹了口气,找了辆出租。
把行李放好,一坐上车,于晔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她闻了闻车内有些明显的酒气,咳嗽一声,“师傅,你是不是喝酒了?”
那个师傅从后视镜中望了她一眼,摆摆手,“怎么可能喝酒的,我是个惜命的人,你这小姑娘怎么瞎说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害怕于晔反悔一样快速启动了车子,于晔心中越想越不对劲,她皱着眉道,“不对,师傅,你别骗我了,你放我下来,我要报警了。”
“啧,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倔呢?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这样疑神疑鬼?”师傅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是昨天拉的人啦……”
话音未落,于晔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迫使她的头狠狠撞上了面前的椅背,安全气囊弹出,她的脑中“嗡——”的一声,经历短暂的失聪后隐约听见汽车碰撞后发出刺耳的摩擦,行人的尖叫贯透耳膜,眼前一片模糊,有什么鲜红的东西黏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尖锐的刺痛后,她终于承受不住地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很可笑,都快要死了,她竟然在想,不知道孟围枝看到这一切,那张从来没有什么神色起伏的脸上,会不会浮现出一丝惋惜呢?
惋惜失去了一条忠诚的狗,或者惋惜她的年轻……
再或者,她会有一丝的后悔吗?后悔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待她?
会吗?还是仍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
她还是不要知道了,这幅样子其实并不好看……
她要永远记着自己好看的模样,至少在她的记忆中,她还是那样安静又温柔。
——
A市,第一人民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盈了鼻腔,吊瓶滴滴答答不停落着水,屋内开着暖气,但气味并不好闻,杂七杂八的味道混合着外边的哭叫吵嚷,够叫人心情烦躁的。
床上躺着一个惨白面色的女人,嘴唇毫无血色,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打着点滴,而另一只手此时正被一个人握着。
那个人的目光沉郁,不错眼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她的那股担忧都快要化为实质。
半晌,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握在掌心中的手指也有了轻微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