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再和她有来往

于晔听谢籽越说越激动,忍不住道,“谢籽,不要说了!”
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围枝的神色,这一幕落到谢籽眼中,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去插什么手呢,打抱不平,最终也不过是讨人厌烦罢了。
她转身,刚想要走,却突然听见身后那个人的声音。
孟围枝神色不明,淡淡道,“我怎么样,不是为了做给你看的。我们之间如何相处,也轮不到你来说。”
谢籽咬了咬牙,“对,是我多事了,我走。”
看着她的背影,于晔心中蓦地觉出些落寞来,她怔怔地看着,莫名有些愧疚。
这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下一秒,视线就被孟围枝占据。
她有些不满于晔的视线落在别人身上,于是自以为隐蔽地挡住了于晔的视线,直到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自己身上,她的心才似乎受到了抚慰。
“围枝……”于晔此时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感受到了开心,她笑了笑,“你真的来了。”
不光来了,而且很关心她的模样。
“嗯。”孟围枝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道,“不要再和她有来往了,于晔。”
“……什么?”于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些不敢相信孟围枝说的话,于是侧了侧耳朵。
“我说,不要再和她有来往。”孟围枝慢慢地说,“你和她的距离太近,超过了我可以容忍的界限。”
于晔喉头微哽,她以为孟围枝第一句话应该是问她怎么样了,好像谢籽那样问她头还疼不疼,可是她却总是让她失望。
她可以不要其他任何人的关心,只要孟围枝的一句话就可以开心好久,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呢?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可以啊……
“我们只是朋友。”她垂下头,有些失落地解释,“没有什么的……”
“朋友?”孟围枝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你们只是朋友?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她什么意思,于晔,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程度了。”
“可是你要我和她怎么说?”于晔垂着头,“她是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围枝,我在A城人生地不熟,你不在身边,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可是她才和我认识不过一天,就可以为了我来到医院,这一点,恐怕连你也做不到吧……”
“她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如果你不来的话,她甚至还想要照顾我,她对我真的很好。”于晔抬了抬头,想去抓住孟围枝的手,“围枝,我向你保证和她只保持这样朋友的关系,我们不会有其他任何你关心的牵扯。可是要我完全和她断开,对不起围枝,我不是那样过河拆桥的人,我……
孟围枝的眼睛仍旧无波无澜,似乎于晔的话在她心中并未溅起一丝的涟漪。
她侧了侧身子,于晔的手抓了个空。
“于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她淡声道,“我和她,你只能选择一个。”
落空的手指忍不住攥了攥,只攥到了一手的空气。
其实一直知道孟围枝是一个眼底很难容下沙子的人,可是自从她和她在一起后,为了不让她担心,她已经与从前所有的朋友都断了关系,如果她的伴侣是男性,她至少还可以拥有闺蜜和朋友,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拥有了,连孟围枝说不定都不属于她,整整六年,她一直在失去,却从来没有拥有。
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也会在午夜梦回感到有些寂寥,少女时代的朋友都断了联系,那些欢声笑语,可以偷偷讲悄悄话的时光,好像倏然之间离她那么远。直到现在,六年后,她也想在恋爱之外拥有一段友情,有什么过错吗?
于晔低声道,“围枝,你是要剥夺我所有的交际圈吗?”
孟围枝闻言冷笑一声,“这是谁告诉你的?她吗?我看你真是被她迷地不清,谁都可以,她不行。”
于晔咬了咬唇,半晌,从胸口叹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见她的回答,孟围枝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她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问问她疼不疼,可手机不安分地又响了起来。
“抱歉。”
孟围枝匆匆拿了手机就到一边去接电话,于晔的目光追随着她,听见在漫长的沉默后,她说“好的。”
她该走了吧。
在她回来之前,于晔又将目光挪了回来,装作不在意地看向窗外。没有什么风景,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丫。
她好想等春天,可是春天什么时候会来呢?
孟围枝回了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目光,蓦然竟觉得有些抓不住,然而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繁忙的公务很快就将这种莫名的情绪盖了过去。
“我那边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她有些愧疚,这种稀少的情绪竟然会在她的心中出现,她也知道自己刚来就走,做的确实不大好。
或许是为了补偿,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再来插足,也或者两种情绪皆有,孟围枝道,“这儿环境不太好,等会我派人过来办理转院。”
于晔一下扭过了头,惊讶地说,“转院?”
“嗯,转到私人医院去,那儿环境好。”孟围枝似乎觉得这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情,“也利于你好好养病。”
于晔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孟围枝看起来实在太忙了,她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而后看她急匆匆地出了门。
心中充满了郁结,她与她相处的时间都好像是偷来的,这次来到A城是,就连她卧病在床,她给她的陪伴都寥寥无几。
况且她做什么决定,总是不问问她的意思,在每一个细节中,她都看出了她对她的不重视。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谢籽,你说得对,她最会做这种事,最会伤她的心。
——
孟围枝刚出了医院门,路过花园拐角时,被一道声音拦了下来。
“孟围枝。”谢籽站在拐角处,单手插兜,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一般。
孟围枝顿了顿,她回过身去,冷冷看着谢籽,“看来我昨天的警告你并没有放在心上,手不要伸的那么长,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
谢籽扯了扯嘴角,神色掩盖在阴影下看不太清楚。
“如果我说不呢?”谢籽缓声道,“你害怕了吧,孟大总裁,情绪这么过激,真的不掉身价吗?”
孟围枝闻言,认真多看了她两眼,确认这人不是她交际圈里的人,不过确实有些熟悉。
她想了想,记起似乎在新闻的体育板块上扫到过似曾相识的面容。
“看来道德没办法约束你这种人,”孟围枝道,“如果你再靠近她,别怪我不客气。”
谢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年轻的脸颊暴露在惨淡的阳光下,仿佛曝光过度的旧照片。
听见孟围枝的话,她笑了笑,“是吗?说出这种话,你以为自己多有道德。”
不等孟围枝接话,她继续道,“如果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但于晔,我同你争定了。”
孟围枝目光凝在谢籽的面上,她喉咙动了动,仔细端详她一会儿,而后垂下了眼帘。
“年轻人,好就好在气盛,不好呢,”她笑了笑,“不好也不好在气盛。”
“但愿你说的话不只是逞一时之快。”孟围枝转过了身,没有去看谢籽的面色,也就自然没有看见谢籽捏紧的拳头。
直到孟围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半晌,她才哼笑起来,自言自语般,“我是不是逞能,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她抬头,在许许多多的窗口中精确寻找到了于晔住的那一间,然后独自一人默默看了许久。
孟围枝的速度很快,于晔没等一会儿就被转移到了A城的私立医院,这里没有人民医院那么热闹,静的几乎有些凄清,住在这儿,虽然是高级病房,却总觉得一点儿人味都没有,像是冷冰冰的坟墓。
医生与护士似乎都只有一种表情,绷着脸不苟言笑,于晔做完了基本的检查,由护士推着她回了房。
这里的病房如同一个小型公寓,一进门,床头柜上摆放着康乃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终究盖不了医院所固有的消毒水味道。
护士扶着于晔上了床,问过她的需求,于晔可不敢和她多说些什么,看她板着的脸,心中总觉得有些害怕,于是连忙摇头说没有。
等到护士出门,于晔摸过手机,先给上司说了一声医院地址的变更,然后犹豫了一下,点进最近通话,将谢籽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极其疲惫地闭上眼,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这一觉纷乱不堪,什么都有,杂七杂八地混杂在一起,搅得于晔头疼欲裂。
她梦见了孟围枝,也梦见了谢籽,她看见自己身陷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摇摇欲坠,仿佛走错一步,就会掉落无底深渊。
于晔惊恐地叫着孟围枝的名字,一遍遍,一次次,一声声,肝胆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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