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头一天,扬州城里有名的妓女——柔喜死在菜市场,同发黑的烂菜叶子裹在一起,衣衫凌乱,身上是大片的淤青,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将她掩埋。
七日后,京城孟侍郎的夫人——陈清芸意外身亡,向来惧寒的她在夜里关了窗,被煤炭闷死,昨日还张灯结彩的孟府一夜之间变得清冷萧瑟。
婢女阿萝穿着粗布麻衣跪在灵柩钱烧纸钱,寒风吹过,纸钱翻飞飘散,盆里的火苗扑向她。
一夜未眠,两只眼睛肿得像泡发了的红枣,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一边烧纸一边小声说道:“小姐,你就放心走吧,柔喜姑娘的尸骨,我已经请人安葬,姑爷也答应把您的灵柩抬回扬州,你们黄泉路上一定能相见的”
相传,头七这天人的魂魄会回家一趟,所以清芸决定在柔喜回人间时,与她同去,这次柔喜带着她,她再也不会走丢了。
清芸的头七一结束,她的灵柩就抬回了扬州城,葬在了东边的小山头上,那里林木茂盛,阳光充裕,但人迹罕年。
黄昏时候,另一副棺椁停在了新坟前,阿萝张罗着伙夫让他们赶快下葬。
“姑娘,我多嘴问一句,这棺材里可是个妓女,下三滥的货,怎么还有人与她同坟啊?”
“做你的事儿,少张嘴,好处自然有你的。但要是再让我听到半句嚼舌根儿的话,你一个子儿都别想要,你那棺材铺子也迟早关门大吉。“
伙夫吃了个瘪,眼前女子穿戴素净,头上那两只钗环寻常人家可见不到,只好憋着口气,闷声挖坑。
太阳落山,阿萝手持蜡烛,看着两座新坟依偎在一起,新翻的泥土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儿,积雪压断枯枝,”啪嗒“一声打在地上。
墓碑无名无字,若阿萝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这墓里是两个女子,右边是陈家小姐,陈清芸,刚二十岁,正是桃李年华。左边是名妓柔喜,二十二岁,亦是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