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雪停了。
寝室其他人都早已进入梦乡。乐萱轻手轻脚地下床，还未打开柜子，对床的室友睡眼朦胧地起身道：“萱萱吗？你还不睡啊。”
乐萱轻声道：“我下来拿耳机，你睡吧。”
室友迷糊地应一声，倒头蒙被大睡。
乐萱等她没声音了，从柜子里抽出一把桃木剑别在腰间，随手抓了一把黄符塞进口袋。
寝室在一楼，她蹑手蹑脚打开阳台的门，又轻轻关上，握住阳台的栏杆一跃而下，转身向第三教学楼走去。
学校没有锁门的规矩，还经常会留教学楼给学生通宵学习。不过这一学期才开学，没什么人，三教更是不在通宵楼之列，此时深更半夜，整栋楼隐在黑暗之中，风吹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发出悲鸣声。
乐萱站在大门口迟迟不进去，只是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一粒石子，低声道：“你都跟了我一天了。”
风依旧呼啸。
“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无人应答。
乐萱缩在口袋里摸索的手忽然抽出，她右手夹着一张黄符扔向身后空中，另一只手随着黄符飘落，画出古老而复杂的咒符。咒符凭空成型印上符纸，符纸便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目标，直直地飞起定在半空中。
“虽然这法子是真的土，但确实有用，你说呢？”
符纸之下渐渐显形。
是一个男人。
谢和渊捏着符纸嫌弃地掀起，桃花眼里噙着笑：“乐家主明察秋毫啊。”
“不要乱用成语。”
“是。”他笑意更浓，“怎么发现的？”
乐萱稍稍低头。谢和渊也随着低头。
他实际上是漂浮在雪面上的，但鬼魂也有重量，难免在松软的雪面上留下脚印。
谢和渊了然，道：“失策失策。”
乐萱摩挲着桃木剑，眼帘微抬。“三教三”指的并不是眼前这个男鬼，他可能只是心血来潮跟着自己，从跟踪术上来说，跟的也并不是很高明。
郁梓给的线索向来不废话，在哪里及危险程度都说的一清二楚。
“三教三”指的是三教学楼应该没错。
“怎么？乐家主遇到了困难？”
“没有。”乐萱收起神色，转身向楼中走去，直上三楼。
谢和渊跟在她后面也一并走了上去。
“乐家主，来驱鬼吗？”
“嗯。”
“话说我也是鬼，你是不是也要驱我？”
“不是。”
“真可惜。不过我在学校里还没见过其他鬼呢。”
她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你在学校里待多久了？”
“多久？成鬼之后吗？半年左右。”
“你以前也在学校里？”
“在，我还是我们那个系的学霸。”谢和渊眉眼弯弯，“怎么啦，乐家主？”
乐萱轻声呢喃：“我从未透露过我的身份。你也说你从未见过其他鬼魂。”
杀气凛然，只是一瞬，那桃木剑已架在他的脖颈上。明明是木剑，他却觉得只要乐萱稍稍一用力，他就能立刻头颅点地。
“乐家主，息怒。”
乐萱丝毫不为所动：“入冬以来，校内有一鬼魂作乱，前后已残害四名女学生。”
谢和渊脸上笑容不变。
“你应该庆幸那四个女生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今天可能没这么好的脾气和你讲这么多话。”
谢和渊试着用手把剑挡开，但是他手指才一触碰，就会火烧般疼痛，只好叹气道：“乐家主，人类的时候尚有图书、市场等，怎么鬼魂就不能有看书逛街的权力了吗？我是在学校里没见过其他鬼魂，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出去和外界的鬼魂交流啊。”
乐萱显然不信。
“乐家主，我今天跟了你一天就是在求证啊。”他眼神诚恳，丝毫没有欺骗之意，“我早知学校里有一家术师开的店，所以我知道鬼魂作乱后，一直在咖啡店附近等，就是想等你。”
乐萱心下动摇，但手没有半点抖动。
“我……”
“诶！！你们两个！！干嘛的？！”
楼上传来一声怒吼。
二人双双震惊。
只见一个脸色铁青的保安站在楼道口，眸中是无尽的贪婪，口水顺着下颌滴到地上。
这才是真正的恶鬼。
